15.15 定心丸
弦一比思华大五岁，催着想赶紧结婚，思华却撒着娇要把这么多年没好好谈的恋爱补上。春节假期，她休假回父母家，弦一则要留在酒店值班，他挖空心思地想要跟着去见见未来岳父岳母，一天三遍地打电话，好像永远有说不完的话。
思华的父母还不知道有弦一这个人，她当天一到家，就被通知第二天有个相亲，她只好坦承已经有男朋友，但也许是喊了太多次“狼来了”，这一次果然没人相信，她也无意透露太多，以免事态立即演化为逼婚。
晚上视频的时候，思华就把饭桌上的故事说给弦一听，他不悦，揶揄道，“我有这么拿不出手吗？无非是比你大几岁，又没有秃头驼背。”
“我怕他们逼婚嘛。”
“反正最后的目的总是结婚啊，难道你是在耍流氓？”
思华正笑着，一旁手机却亮起了无端的名字，她撇了一眼屏幕里的弦一，想偷偷挂掉。
“接电话吧，我去倒杯水。”弦一挤了下眼睛，就从屏幕里消失了，不知道是真的去倒水，还是躲在旁边偷听。
思华索性打开免提，喂了一声。
“姑娘，放假了？”
“是啊。”
“不错啊，回家了吧，我还在加班呢。今天中餐厅、西餐厅、扒房全满，估计再过半个钟头就要挪去大堂吧，我头发都要起火了。”
“城东生意不错啊，试营业就爆满。”
“那当然，也不看是谁在筹备，西餐厅再过十五分钟收档了，还有客人进来。今明两天都满房，明天800人早餐，有的忙呢。”
“恩，那你小心身体，忙完开业就休假吧。”
“是啊。你呢，怎么不值班，我怀疑你是去相亲了。”
“再也不相了。”
“哟，独身不婚啦？了不起啊女英雄！”
“正常人，谁都会厌倦。”思华笑笑，注意到弦一不知何时已经坐回电脑前，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对面无端的话题更显得无聊起来。
她敷衍着挂掉了电话，回过头来看着弦一，“怎么啦，不高兴了？”
“你是不是觉得他好烦？瞧你敷衍的样子。”弦一一秒破功，反而面露喜色。
“是啊，好像是突然之间，觉得好嫌弃他，只是我自己盲目崇拜，才给他带上了光环。”她托着下巴，回忆起那天晚上一边接电话一边洗衣服的场景来，“以前，一点风吹草动就被他牵着鼻子走，我怎么那么傻。”
“终于知道自己傻了。”弦一温柔地笑她，眼神里都是疼爱。
“但是。”她严肃起来，“除掉我对他的盲目崇拜，我们还是这么多年的朋友，打电话也好，发信息也好，我不会瞒着你，你也不能有小情绪。”
“你这是直女癌，得治。”
“孙弦一。”
“e.”
切断视频已经深夜，枕着窗外烟花礼炮，思华即刻入眠。
醒来天已大亮，她活动了一下忘记放进被子里的手臂，觉得鼻子塞塞的，大概是着凉了。还没从睡神那儿签退，手机已经在枕头旁边震动起来，必然是弦一的早安call。
“e，起床了吗？”
“才醒，还没起呢。”她把头埋进被子里伸懒腰，声音嗡嗡的，“鼻子塞住了，要感冒。”
“那告诉我你家是哪幢，我到小区门口了。”
“什么？”思华大惊，从床上跳起来奔到窗前，这里是老式小区，安保并不严格，而她家恰好就在门口第一幢，她探头一看，弦一果然已经进了小区，正东张西望地往里走。算上爬楼梯的时间，她也只有十分钟的时间洗涮了。
“怎么了？太高兴说不出话？”弦一抬头扫视了一圈眼前的住宅楼群，巧的是竟然轻松捕捉到了面前这栋楼5层窗口的一张素颜，“哈哈，我抓到你了，给你5分钟，出来开门。”
思华惊得连呼吸都顺畅了，躲进窗帘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我还在睡呢，你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5分钟后见。”弦一无视她一脸的哀怨，愉快地挂了电话，在楼下稍作休息。
这边思华像一阵风似的刮进了卫生间，一头朝着厨房里的父母大喊，“有朋友要来，帮我开下门！”弦一则慢悠悠的去小区花园里散了步，估计思华和平时上班一样的速度梳洗打扮，才提着新年礼物上了楼。
思华穿了居家的长裙子，底下露出一双兔子拖鞋的长耳朵，她站在门口盯住楼道，嘀嘀咕咕地打着草稿，怎么和父母亲介绍这个不远千里登门拜访的同事。弦一带着一身的冷风，从楼梯口慢慢露出脑袋来。思华心头一紧，他已经转过身来，向着她孩子气的装束露出温暖的微笑。
父母听到脚步声也都到了门口迎接客人，本以为是思华的女同学，没想到视野里出现的是一个高大俊朗的年轻男人，不禁面露喜色，热情地招呼着。
“叔叔阿姨新年好！”弦一彬彬有礼，递上了在酒店准备的礼篮，“我叫孙弦一，是思华的男朋友，真不好意思没提前打招呼就来了。昨天听思华说，二老还在操心她找对象的事情，所以才突然造访，给她做个证，这次不是忽悠的。”
两位老人家乐得简直是把为思华存了二十几年的笑脸都拿了出来，看着小伙子说不出的满意，忙不迭地让女儿去厨房斟茶倒水，自己把弦一带到客厅里进行亲切友好的会晤。
等思华烧水泡茶切水果顺便吃个早饭，爸妈已经把弦一的户口查个清楚，三个人亲亲热热地坐在平时都不舍得弄脏的米白色真皮沙发上，聊得热火朝天。弦一拉她坐在身边，谈笑应对。
“我们华华啊，脾气不好，平时又懒，要不是你来啊，现在还不起床呢。”妈妈最喜欢揭短，受不住一番甜言蜜语早不把弦一当外人。
“是呀，又不会做饭洗衣服，所以才耽误到现在。你看她这副坐相，愁人得很啊！”爸爸放下茶盅，忧心忡忡的补充道。
思华本来埋头踢脚玩拖鞋上的小兔子，竟然听到一向不爱家长里短的爸爸也在帮腔了，不由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弦一忍不住捏捏她的脸颊，向准岳父岳母保证，“华华和我在一起不用做这些，我照顾她。”
爸爸妈妈顿时笑开了花，但嘴上还是十分矜持客气，“那怎么行啊，我们会把她教育好的，你放心。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现在婚宴不好订哦，要尽早选地方，你们以后在哪里定居呢？先带华华去见见你父母吧，我们双方也要见下面，先把证领了……”
爸爸妈妈又开始为思华规划下半生，她靠着弦一打瞌睡，弦一却听得认真，甚至有少年时代心潮澎湃的感觉。
中午二老精心准备了一桌南方风味的小菜，担心弦一吃不惯，又心疼他大过年的还背井离乡，特意请北方搬来的邻居帮忙做了一碗刀削面，热气腾腾地端给他。弦一见思华在旁边嘟囔着偏心，笑着分了一半给她，又十分体贴地帮她剥了满满一小碟子虾，才专心吃自己的面。老人家看得很是窝心，饭后便说要出门散步，想留两个年轻人独处。
弦一看外面春寒料峭，主动道，“我和思华去逛逛吧，之前还没来过呢。”二老欣然应允，催着思华去换衣服，陪弦一一日游。
思华怕冷，弦一高大，能从她身后抱住她，把她包进自己的衣服里，把源源不断的热和力量传递给她，她在他怀中转过身，把脸埋进他的胸膛，理所当然地做起了小鸟依人。在酒店，周围都是同事，他们总是很收敛，难得有独处的时候也只能稍稍腻歪一下子，再也不敢像那天晚上一样放肆，今天终于可以肆无忌惮，他们去了几个传说中情侣都要去的知名景点，吃了晚饭，又看了电影，简直乐不思蜀。蹑手蹑脚回到家里，父母都已经进房睡了。
弦一本来想去找个还有房的酒店凑合，第二天坐5点的动车回酒店继续值班，思华见不得他这样烧钱，拉他一起回家打地铺。她去房间拿被褥，一开灯却被雷得外焦里嫩，妈妈为她换了簇新的红被套，是龙凤呈祥的图案，简直是洞房的规格。她脸红了，赶紧关上门，鬼鬼祟祟一般拿被子，弦一不明就里进来帮忙，开门也被满眼红光震住了，又看到思华红透了的耳朵，不由喜笑颜开地直接坐在了她床上，“哈哈哈，看来叔叔阿姨对我很满意啊，怕你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思华大窘，“不许坐我的床！这是妈妈自己弄的，你去客厅，我要睡了。”她把胖嘟嘟的被子塞给弦一，哄他去客厅。
弦一不接，反而挑眉道，“坐一下又不会怀孕，不怕。”
思华扑上去要捶他，又怕隔壁的父母听见可疑的动静，气得进退不得，脸也涨红了。
弦一看她像个爱哭爱闹的小孩子，不禁又心疼了，低低地叹了口气，“华华啊，叔叔阿姨把你保护地这么好，如果将来没有人好好疼爱你，你该过得多辛苦啊。”
她知道赶不走他，也乖顺地坐下来，靠着他的手臂，“不是有你吗。”
“嗯。”弦一责任重大、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以后，只能我来保护你了，也只能我一个人欺负你，等价交换，亏不了你。”
思华瞬间出拳揍他，却被轻而易举地捉住了，放到嘴边啄了一下，“请继续你的表演。”
于是她出脚，又被握住了脚踝，裤腿被推到腿肚子上，在白白嫩嫩的地方咬了一口，弦一脸上的笑意就快要绷不住了，“还来吗？”
她不肯认输，索性像一条毛毛虫在他身边扭来扭去地挣扎。
弦一突然静下来，竖起耳朵，在这片刻的安静中，两人清晰地隔壁主卧里的窃窃私语声，然后是清脆的一记关灯声。
思华烧到耳朵根，把头埋进龙凤呈祥的红被子里，哀嚎一声，“妈妈，不是这样的……爸爸，你们相信我……”
弦一把心放进了肚子里，这下是没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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