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回应
谪仙帝继位不出三年，便手握天下面具者近七成，分少数镇守四朝，无法干预四朝政务，其震慑之威也难以让人忽略，剩余全部面具人随谪仙帝一起迁移至新地，此地即是如今圣都所在。
圣都所在极为奇特，据说是结合了当年两位能力极其可怖的面具强者，将谪仙帝在海面上选中的三座占地极为巨大的孤岛，拉拢汇聚成一座，这就是圣都的前身。
“哇！可以拉动三座岛的面具之力，会长什么样呢？”姚可儿在越辰说完圣都诞生的故事后，感叹的竟然是那两位老者的实力，眼眸里熠熠闪光，果然心思纯真。
“面具能力再强也不能长寿，早死了。”未等越辰开口，坐在船头的仇寻直接击碎了姚可儿的好奇。
越辰听闻不能忍了，反驳道：“你这人，人家那叫为国战死，是为大义，怎么到你嘴里反而成了短命鬼了。”
仇寻也不再辩解什么，继续慵懒的瘫在船头，迎面而来的海风轻抚起他细柔的金发，带起他左耳一阵清脆的叮铃声，肆意且张扬。
姚可儿闻声而来，也靠坐在仇寻身边：“你不喜欢越辰哥哥说的那两个面具强者吗？”
仇寻继续目视着前方：“没有，我没事讨厌死人干嘛。”又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转过头望着姚可儿：“问话之前总不叫人，我教你的那些武功都喂了狗了，一声师父都换不来，小白眼狼儿。”
姚可儿像是被人拎住后脖颈似的缩着头，不再看那要他教师父的人，耳边还是那阵熟悉的叮铃声。
良久，姚可儿又好奇道：“你为什么要带这种耳坠啊，像是姑娘家的样式。”
“这就是女人的坠子，我娘的。”仇寻回答道。
姚可儿听闻更是来劲了：“你还偷你娘的耳坠带啊，不怕被骂？”
“人都死了，骂不着的，我留个念想而已。”仇寻语气依然没什么起伏的说道。
要不是听到了仇寻说的话，照他刚刚的那副漠然，姚可儿还以为他们在聊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对不起。”
仇寻微微转头，碧眼里隐着一丝戏谑：“叫声师父，原谅你。”
这般情况姚可儿再没有躲闪，嘟囔着：“师……父。”
如愿以偿的仇寻很是欢愉，嘴角微扬，眼里满是得意，转而抬臂用指节分明的大手毫不客气的揉乱姚可儿的头顶，展现出不同以往的亲昵。
宁静祥和的局面被一阵啪的巨响骤然打断，应是什么被摔碎的声音。
三人赶忙回头望向声音的来处，越辰却突然面容紧张，最先奔了进去，二人紧随其后，那声音是从周小凡房内传出来的，这让越辰莫名心悸。
船身不长，没几步便赶到房门，越辰没有丝毫犹豫的推开，一眼便看到跪倒在碎茶壶旁的周小凡，身体急剧颤抖着，双臂紧紧抱着不停喘息的自己，面色也苍白如纸，是反噬！
“小凡！”
越辰脸色也霎时白了下来，一个箭步冲到周小凡身边，将人直接就抱了起来，怀里人像是全身被水浸湿了一样，全是冷汗。
周小凡感觉到自己被安置在了一方软榻上，转而便是一股熟悉的暖流淌入体内，他知道，此刻抱着自己的定是阿辰。
而晚几步到来的仇寻姚可儿看到此幕，并未踏足进去，只是默默地带上了大开的门，随即离去。
金线运转一阵后，周小凡喘息终是归于平缓，眼前也逐渐清明，他无力的抬头望向越辰那显出面具的脸，声音满是疲惫：“我好了，阿辰收手吧。”
听到周小凡声音的越辰不仅没有收手，反而哽咽道：“周小凡，你骗我……从几日前起你是不是就没好过，抑制减弱为什么不告诉我……非要等到我眼看着你变成这幅模样才高兴是吗！”
周小凡语塞，不知如何向越辰解释，只能抬手抹去越辰脸上的泪，指尖微微的颤抖更加戳破了他的谎言，他仍然在承受着反噬撕扯的疼痛：“别哭啊，我真没那么疼，回到阿辰身边后，我就再也没那么痛过了。”
这话确实不假，越辰的能力的确有效的控制住了周小凡的反噬，但终究抵不过身体的消耗，若此次圣都之行找不到让越辰能力重塑的方法，周小凡的身体也撑不到归途了。
一刻后，越辰才堪堪收起面具，他扶着周小凡无力的身体缓慢的喂着水，将他轻柔的放平在床上，又替他拭去疼痛带来的冷汗，可就是只字不说。
敢怒不敢言，越辰心里实在憋屈。
而视线一直盯在越辰脸上的周小凡实在受不住这般折磨，主动拉回了越辰的手：“阿辰，我不躺着行吗，你带我去看海吧。”
那语气叫一个软糯，谁会想到这是一个身怀双面具还可能命不久矣的人。
越辰用力抽出手：“没有海，有沉塘，要试吗？”
又泛起一身冷汗的周小凡继续出招：“……那去钓鱼可以吗？”
越辰目不斜视的拢了拢周小凡的被子：“没有鱼，有鱼食，要试吗？”
坚强的周小凡冒着可能会被淹或者被鱼吃掉的风险坐起身来，终于换来了越辰的注视。
越辰故作漠然的脸上泛起一丝怒火：“想干嘛？”
趁着越辰还愿意同他讲话，周小凡熟练的示弱：“我错了，阿辰就饶我这一回吧。”
眼里话里尽是诚恳。
良久，越辰垂着眸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沉默后依然不愿抬眼的说道：“……小凡，这话应当我对你说的，你饶了我行吗，你记不起我们的过去我可以同你讲，你难受我可以想尽办法治好你，你不明白什么是喜欢不知如何回应我也不逼你，但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还要做到哪一步，你才会不瞒我、不骗我？”
语气没有起伏，却字字句句都如尖刀般扎进了周小凡的心口，千疮百孔血肉模糊，带来随时要死去的疼痛。
原来，越辰才是他心底胜过反噬疼痛千倍万倍的存在，无声着汹涌，淹没他所有安放灵魂的所在，霸道的裹挟着自己的每一寸皮肤，每一缕呼吸。
再也受不了越辰这般沮丧落寞却不愿让他看到的模样，呼吸之间便伸出了双手，穿过几缕青丝，将自己的手掌捂在越辰脸颊两侧，轻轻捧起，果然，眼眶一片红润，泪珠倔强的挂在眼角，眼眸轻轻颤抖，已全然是周小凡最不想看到的面容。
周小凡觉察到自己再次失控了，这一次他依然选择了遵从自己心底的声音。
片刻，越辰便看到周小凡正缓缓俯下头，眼前一片阴影倾覆而来，额间突觉冰凉，是周小凡！那片柔软正是周小凡的薄唇所带来的，还没等越辰缓过神来，那片柔软仍在向下滑落，额间，眼角，脸颊，鼻尖，最终停在了同样柔软的嘴唇上。
所到之处，触之即分，宛若羽毛……
在周小凡轻吻自己时，越辰听到了周小凡深沉微颤的声音，每一吻都伴随着他一声声热烈诚挚的道歉。
“对不起。”我没守住我们的过去。
“对不起。”我的反噬让你这样辛苦。
“对不起。”我不该欺瞒你。
“对不起，没能早点告诉你……我喜欢你。”
他在真正亲吻自己前，赠与了自己直达灵魂深处的安宁和欢愉，蓦然，寒凉成了炙热，期盼归于永恒。
随即，在越辰震惊的眼眸下，落了下去……
谨慎，试探，深情，寒凉……
两人分离时的微颤彻底宣示了他们的紧张，越辰从不抗拒周小凡身着寒凉，于是在亲吻结束后，依旧抬手覆在了捧着自己脸颊的手背上，声音一如此刻的目光，温柔炙热：“最后那句话……再说一遍。”
周小凡闻言，缓缓开口：“我喜欢你，是阿辰喜欢周小凡的喜欢。”
越辰嫣然笑了，这是他期盼无数次的回应，他又哭了，是付出和努力之后的委屈涌上了心头，但越辰清楚，他大抵只是太开心了……
越辰这幅模样着实吓到了周小凡，不知是自己哪做错了，用自己的拇指赶忙擦拭着越辰淌下的眼泪：“阿辰……你……”
越辰依旧紧攥着那双手，意识到自己的失控连忙摇了摇头，抽噎道：“……我没事……没事真的，你刚刚……亲我，是为了哄我吗。”
周小凡逐渐放开越辰的脸颊，反握住了他的手：“我想亲你，也想哄你，我……没忍住。”
对于被常年囚禁不问世事的周小凡来说，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对于情感最大的渴望了，可面前的是越辰啊，怎么能不紧张呢。
看着逐渐面红耳赤的周小凡，越辰最后一丝还在反抗的气愤也顷刻湮灭，取而代之的是愈发浓烈的欲望。
他骤然抽出手，猛地贴近那张被上头偏爱过的脸庞，手指轻轻揉着那微张的薄唇，低沉道：“是吗？可我觉得，你忍得挺好的。”
手掌微微发烫，还在周小凡脸上游走，让那人蓦地全身僵硬，连呼吸都在颤抖。
越辰继续低迷道：“你那也叫亲啊，不是舔了我几口？”
舔了几口越辰的人赤着脸说道：“我……我不会。”
越辰听闻缓缓软下身，靠坐在他僵硬的怀里，轻蹭着他的颈窝：“想我教你吗？”
越辰的呼吸也落在了周小凡的脖颈，让他心中一颤：“嗯……”
越辰微微笑出声来，依着周小凡的肩抬起头，目光交汇，眼神愈发深邃，开口道：“想得美，隐瞒反噬的事情我可还记着呢，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说完便从周小凡的怀里跳下床，仿佛赢了一般得意的注视着刚刚还面色绯红的周小凡。
此刻，床上之人也只剩下无奈的宠溺，对越辰完全无法，只求他别再那般失意难过就好。
越辰靠近床边，低头理了理被周小凡睡乱的发丝：“走吧，带你去看海，这回没沉塘了。”
“好。”
半晌，越辰拉着他的手出了房门走在前方，未曾回头，可周小凡依然听清了他的坚定：“小凡，圣都就在前方，我定会将你治好，然后带你回甘泽城。”
看着少年清瘦的背影，周小凡从未觉得如此安宁，他想活在越辰身边，像方才那般让越辰高兴的话也想说于他千千万万遍。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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