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番外：秦却X姜祉（16）

海之韵公园，地处城市边际，山海在这里相逢。
  姜祉坐着地铁口的扶梯上到地面上，先是怔了一下。
  这里的视野格外开阔平坦，一条宽敞的滨海公路贯彻南北，没有车辆，也没几个人。
  向后看，R市林立的高楼只剩一叠轮廓，前方，则是一望无际的碧蓝大海，烟波浩渺。
  天空同样澄蓝如洗，云层连绵起伏，像是浮于海上的巨大冰山。
  不远处的山影嶙峋苍翠，在山脚处，沿着海岸铺了一条宽且长的木板路，一直延伸到了海岸线的尽头。
  海风带着海水的气息，轻轻的拂面吹来，心情也在这片广阔的天地间畅然起来。
  海边有些许拍照游玩的人，还有几个同样来垂钓的大爷大叔。
  木板路的栏杆外，堆满了用来吸收海浪保护海岸的消波块，这些水泥块看着不大，当姜祉翻过栏杆，站到上面的时候才察觉，每一个都差不多有半个人大了。
  姜祉在上面架好遮阳伞，秦却也带着组装好的鱼竿翻了过来。
  姜祉接过鱼竿，将滚轴转了两圈。
  沉默了。
  在姜祉多姿多彩的十八年生命中，只在上幼儿园前，跟着爷爷去湖边钓过一次鱼，关于鱼竿怎么用都忘得一干二净。
  秦却干净利落得在鱼钩上挂好了鱼饵，轻松甩了出去，远远落在海里。
  他看见姜祉还在研究怎么绕鱼线。
  于是服务到位地给他从头到尾讲解了一遍，连怎么甩线都给讲解清楚了。
  其实只有三言两语而已。
  但是姜祉光看着他认真的侧脸，手心里就莫名多了一层薄汗，心跳也不知不觉地快了不少。
  专家说，当一个人面对另一个人，大脑分泌出一种叫做多巴胺的激素，这种激素会让人感觉到愉悦，快乐，兴奋，又被称之为“喜欢”。
  这是科学给出的，关于“喜欢”的解释，可是姜祉解释不出来，为什么人海里偏偏只有秦却，能让自己怦然心动。
  科学，哲学，社会学，心理学，甚至组织行为学，都无法解释，为什么我偏偏喜欢你。
  喜欢没有定义，喜欢不讲道理，喜欢就是喜欢。
  喜欢是这个夏天，我遇见了你。
  有山，有海，有云，有风，有年纪正当好的你我。
  海风略咸，空气潮湿，地球越过距太阳分之一光年的远日点，向近日点的冬至日运行。
  从此你是我关于夏天的完整定义。
  “鱼饵你自己挂。”秦却道，“想什么呢？”
  “哦哦。”姜祉回过神来，按照秦却教的方法，挂上了鱼饵，打开线轴上的绳扣，将鱼线甩了出去，得意的自夸道，“我真聪明！”
  “幼稚鬼。”秦却握着线轴，盯着海面，突然开始飞速收线。
  姜祉也跟着紧张起来，紧盯着鱼线的方向，随着鱼线缩短，鱼钩上的东西贴着海面被拽了过来。
  秦却一提竿，铅坠带着一串晶莹的水珠跃出水面，鱼钩上不大不小的一条鱼便映入二人眼帘。
  姜祉的眼睛都亮了，一连赞叹了好几句，要不是手里有鱼竿一定得给秦却响亮地呱唧几下。
  很快姜祉也察觉到海里有鱼在咬钩，他紧跟着就收线，然而鱼钩上只有鱼饵。
  他有些大失所望，指着鱼钩问道，“鱼呢？”
  “你不能感觉到有鱼在就收线。”秦却一边飞速收线一边道，“等它咬上钩再收。”
  话音刚落，他一提竿，两个鱼钩上竟然都挂了鱼。
  姜祉羡慕地问，“我怎么知道它咬没咬上钩?”
  秦却将鱼摘下来放进一边的小桶中，“这个你自己把握。”
  “熟悉了就好了。”
  在秦却钓上了第五条鱼的时候，姜祉终于钓上了第一条鱼。
  “有鱼有鱼!”姜祉差点跳起来，“个头还挺大!”
  “嗯。”秦却笑着帮他把鱼摘下来，重新挂了点鱼饵。
  姜祉再次甩出鱼线，然后看着桶里他刚刚钓上来的鱼问道，“这是条什么鱼啊？”
  “黑鱼。”秦却指着鱼给他认，“这条是黄鱼，细长的是梭鱼。”
  “真的很像梭子哎！”
  他们两个并肩坐在遮阳伞下，湿润的海风裹挟着大海的气息吹拂着发丝，心情美好指数随着上钩的鱼增多而不断增加。
  远处的棒棰岛轮廓在蓝天白云下若隐若现，目之所及是天地之广，山大的烦恼忧愁在此间也只不过小小一隅。
  钓鱼的快乐大抵就是如此，和心悦之人一起，那么快乐双倍。
  日暮黄昏之时，夕阳洒下满地金辉，姜祉和秦却收工，将钓来的鱼全部送给了不远处也在钓鱼的大爷。
  回到市内，秦却陪着姜祉去换了一张手机屏，他晚上还要去520兼职，姜祉则要回学校。
  送走了姜祉，秦却带着渔具回到了520。
  吧台里面坐的人已经换成了温斯南以及收银小姐姐。
  路飞抱着海豚玩偶，乖乖得坐在一边看猫和老鼠，专注得都没有注意到秦却回来了。
  秦却问，“恕哥呢？”

  “惠姨把他叫回去了。”温斯南一边给客人续时间一边道，“好像是他爷爷的病情严重了吧。”
  秦却把东西放到了路老板的杂物间中，出来时洗了手，“你们吃饭了么？”
  “吃了。”温斯南道，“冷藏柜里有路飞要给你留的蛋糕。”
  秦却拿着蛋糕放到了吧台上，对路飞道，“谢谢路飞。”
  路飞勉勉强强把视线从动画片上移出来，呲着小牙笑道，“不客气!”
  “今天去发现王国玩得开心么？”
  听到这句话，路飞兴奋得不得了，动画片也不看了，从吧台里面跑出来，拉着秦却的手叽叽喳喳地跟他今天和哥哥一起玩了哪些东西。
  “咱们姜大校草什么背景啊。”温斯南拧开一瓶冰红茶，“工作人员带着我们直接玩，都不用排队。”
  温斯南身边莺燕无数，听过许多关于校草姜祉的传言，甚至有人说连R大的新校区都是他家投资建设的。
  秦却挖了勺蛋糕，平静道，“商鼎集团的那个姜。”
  商鼎集团，创建时间并没有很久，以在东海沿岸的荒郊开发了一片顶级别墅区迅速腾飞，一跃成为R市房地产大亨。
  经过几年的发展，商鼎集团属下机构已经拥有四十余家法人企业，以石油贸易，船舶运输，房地产投资以及商业旅游为产业支柱，另外还涉及了IT，文化教育，旅游娱乐等项目，是一家综合性，跨行业，跨区域的国际化企业集团。
  发现王国就是商鼎集团的产业。
  温斯南把瓶口送到嘴边的动作一顿，随即拿了下来，有些惊疑，“那他岂不是……?”
  “是。”秦却点了点头，然后中肯的评价，“这个榴莲千层有点甜。”
  温斯南见他如此，知他心中自有打算，于是不再多说，换了个话题：
  “我家保姆阿姨得下周二才回来。”温斯南的下巴点了下正和秦却一起吃蛋糕的路飞，“周一得把他带去学校。”
  “带呗。”秦却点了点头，“考试周也不用上课。”
  温斯南颇为无奈道，“我周一有考试，上午下午各有一门。”他在读大二，正是课程最多的时候，公共课加专业课考起试来一共有八门。
  “我没考试，我带着他。”秦却道。
  “好耶！”路飞兴奋地蹦蹦跳跳，“可以去哥哥学校啦！”
  秦却把他拉过来，擦掉了他嘴角的奶油，“话说怎么不送他去幼儿园？”
  “我妈那个性子你也知道，基本没有常识，她之前把路飞送去读一年级，被校长骂了。”温斯南喝了口冰红茶，学着校长的语气道，“这么小的孩子大脑都没发育全，你让他去读一年级？你们是不是有病？！”
  “之后我妈就一直觉得他脑子没发育好，认为去读幼儿园也没用。”
  秦却，“……”
  小学那点东西对温斯南来说，闭着眼睛都能学会，因此他也不注重路飞的教育，家教不错就行，平时教他一点算术诗词认点字就OK，没必要让他去和别人争什么所谓的起跑线。
  童年，当然开心快乐最重要。
  姜祉昨夜通宵，这晚很早就困得不行，睡觉前突然想到秦却，于是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催促他赶紧吃药。
  秦却当时正在给客人开电脑，没接到，打回去的时候，就看见姜祉打了个哈欠，困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他穿着一套黄色的海绵宝宝睡衣躺在床上，看着像是刚洗完澡不久，头发还没完全吹干，几缕湿湿的额发贴在脑门前，打完了哈欠眼眶里漫了层泪水，浅色的眼瞳映着灯光，好看得像是璀璨的琉璃珠。
  他强撑个困意，看完了秦却对着镜头倒水吃药，这才满意放心的闭眼睡了。
  就是视频忘记挂了。
  秦却坐在吧台里，暂停了刚刚在观看的建筑美学视频讲解，找来了纸笔，对着手机，将视频那一端，已经陷入沉睡中的年轻人给画了下来。
  他无从得知杰克画着裸体的露丝时是怎样的心境，但此时他一笔一笔的画下的人，同样是一个拥有海洋之心，于他之间隔着阶级沟壑，可望而不可即的人。
  秦却将画完的画收好，静静看着沉睡的人看了许久，直到姜祉的舍友全部开始休息关了灯，他才挂断了视频。
  ……
  周一，姜祉考数据结构。
  九点进考场前他给秦却发了一条消息：
  ——我大概十点半考完试，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吃午饭？
  他们是十一点考试结束，姜祉提前四十分钟答完卷，用五分钟检查了两遍，又用五分钟在草纸上画了一堆吵架的火柴人，最后掐着点在十点半交卷走出了考场。
  他把手机关闭飞行模式，看见了秦却回的消息：
  ——我在博学湖边的小广场等你。
  姜祉心情飞扬起来，在宿舍群里跟舍友们说了一声，便朝博学湖的方向走去。
  小广场中间有一棵不知年岁的梧桐树，高大，挺拔，枝繁叶茂，据说是建国那年校长亲手种下的。

  盛夏的梧桐树风华正茂，阳光直直地照下来，大半个小广场都落在了荫凉中，微风一拂，枝叶沙沙作响，处处都是盎然生机。
  小广场周围的树林间排放着十几个长椅，多是小情侣约会歇脚之地，因此旁边的博学湖又被称为情人湖。
  姜祉平常很少来这边，最主要的是他没有需要约会的对象。
  远远就看见梧桐浓密的树冠掩映在高楼之后，姜祉心中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像是从心缝间生出了一朵娇嫩柔软的小花，细小的根须处，无端榨出丝丝的甜。
  姜祉从其中咂摸出了那句“今夕何夕，见此良人”的滋味。
  拐过第一教学楼，完整的梧桐树映入眼帘。
  树下有他的“良人”。
  ……良人还带了一个孩子。‘
  路飞正追着广场上的胖鸽子跑来跑去，看见姜祉，立即迈着小腿朝他跑过来，“姜祉哥哥！”
  跑着跑着头上的草帽就被风吹飞了。
  姜祉无奈把他捞了起来，抱在怀中，“你怎么在这里?”
  路飞小鼻子上冒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嘻嘻笑道，“我来找你玩呀！”
  秦却捡起草帽重新扣在了路飞头上，“他哥考试，我帮着看会儿。”
  “他父母呢？”
  “旅游去了好像。”
  姜祉，“……”
  他们俩带着个路飞去南区食堂吃了顿小火锅，刚出食堂大门，表白墙就炸了。
  不知道谁拍照发的表白墙，还配上字：校草一家三口，慕了慕了。
  这条截图还是张岑发来的：
  ——草草，你有儿子啦?
  照片上，姜祉正在给身边的奶娃娃夹菜，对面坐着的金发年轻人在递水。
  姜祉，“......”
  他怀疑这些人是不是收粪车从门前路过都要拿出勺子来尝尝咸淡。
  姜祉下午本来打算去图书馆看会儿书，现在见了秦却一点看书的念头都生不出来了。
  好像和这个人光待着晒太阳都是一件美事。
  然而走到花坛时，突然接了个电话。
  “是今天中午么？”
  “好。”
  姜祉牵着路飞停下脚步，等秦却挂了电话，“怎么了？”
  秦却看着姜祉，有些无可奈何，“路飞能拜托你带一下午吗？”
  “哈？”姜祉反应过来，“行啊，你干什么去？”
  “有事。”
  姜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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