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0 八旬老者们和沙雕的日常
叮——
仿佛烤好面包的烤箱发出的提示音，打破了走廊静谧的气氛。
精神矍铄的西装老者领着数名二十出头的男男女女走出电梯，窗外投来的晦暗日光衬得眼前过道诡谲可疑，低声谈笑的几名男女悄悄闭上了嘴，跟着西装老者向前走去的同时好奇地打量起婴儿克隆科的内部装潢。
戴着口罩的医护人员不时匆匆走过，看他们一眼便不再关注，走廊靠墙一侧塑料长椅上坐着的几个男人，低头攥着手机，对他们的到来全无反应。
婴儿克隆科给他们的第一印象，是死气沉沉，严肃且缺乏活力。
不多会，领头的西装老者停在办公室门前，抬手握拳沉稳有力地敲击数次，其手背血管盘亘交错，皮肤如树皮那般褶皱起伏，显老却不衰弱。
数秒后，门锁轻响，咔哒一声，一名慈眉善目精气神极佳的八旬老太，出现在西装老者和恭敬地跟在他身后的数名男女。
鱼主任一眼便认出了来者是谁，笑呵呵地道：“康纳教授，今年怎么又是你？”
被叫做康纳教授的西装老者嘴皮抖动了一下，操着一口相当流畅的本地话道：“我倒想问你，鱼教授，你八十多岁了还不退休？”
“退休了你不就见不着我了。”鱼主任笑得很开心。
“谁想见一个老太婆？赶紧换个年轻漂亮的吧。”康纳教授嫌弃地瞅了眼鱼主任，往里头张望了几眼，“我爱喝的茶准备好了吗？”
“人长得丑，想得倒是挺美。”鱼主任侧身让开条道。
康纳教授重重地哼了一声，看都不看她一眼地走了进去，跟在他身后的数名学生鱼贯而入，礼貌地对鱼主任点了点头，用发音奇怪的本地话打了声招呼，鱼主任报以和蔼微笑。
每隔三年，XX医学院就会派来学有所成的二年级生，去往世界公认的婴儿克隆领域的圣地，也就是鱼主任管理的婴儿克隆科，即这栋大楼，参观学习，增长见识和资历，而人老心骚的康纳教授已经是第四次领着学生来了，原因无他，曾在几十年前一举夺得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的鱼薇兰，是他曾经的同事，现在的心上人。
鱼薇兰是鱼主任的全名，姓鱼薇名兰，风华正茂时便引得一众作息不调满脸起痘的科研狗为之倾倒，名不见经传且相貌平平的康纳教授就是其中一人，如今，鱼教授年老色衰，却也依稀残留着当年的风韵，光看外表，外人根本看不出实际年龄已经八十多岁，分明是个不到五十岁的妇人，而康纳教授则属于那种愈老愈有味道的男人，二三十岁时并不出彩，一上六十颜值立马飙升，帅得一塌糊涂。
不过显然并没有什么卵用，勾搭女学生倒是一勾搭一个准，但想在同龄人里找对象可就难了，陌生的暂且不说，工作繁忙根本没空交流感情，熟悉的呢则都有了伴，孙子都能打酱油了，去挖墙角显得很不厚道，对名声也有很大影响，于是康纳教授便想到了同样未婚的鱼薇兰。
此番会面，读作交流学习，写作公款旅游、私会心上人。
待会，等婴儿克隆科的副主任忙完事，就会来这把学生们带走，到时候可就是美滋滋的二人世界了。
所以说这三个小屁孩是打哪来的啊！
康纳教授惊愕地看着办公室待客用的沙发上躺着的男孩，和他身上坐着的两个女孩，一时有些怀疑人生，走路都不大利索了。
他们这是什么体位？一个嘴角似乎沾着不知是谁的唾沫星子的男孩，小腹和双腿上为什么会坐着两个女孩？还一上一下动来动去，好像玩的很开心。
话说回来...这男孩是死了吗？胸膛没有起伏了啊喂！他真的有在呼吸吗？脸好像都肿了啊！不对，这种情况更应该考虑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吧！
跟在康纳教授身后的数名学生，见到沙发上的三人和他们摆出的奇葩体位...嗯，奇葩姿势，心中冒出了相同的疑问。
正在攻克步闻手机屏幕锁的孔岚慕喵和俞宋野瑰，侧头瞧见来人，连忙起身坐在死掉的步闻身边，不好意思地朝领头的康纳教授点头致意，而后，孔岚慕喵见人好像挺多，立马扯住步闻的领子把他揪了起来，腾出沙发空间，并对康纳教授说道：“抱歉，请坐。”
康纳教授连连挥手，“不用，谢谢。”
这谁敢去坐啊！先前躺着的那男孩的死相看起来还不明显，现在，被女孩揪起来再仔细一看，妥妥的是真死了啊！
还是被勒死的。
同样觉察到这一点的学生们，脸色顿时精彩起来。
关上办公室门的鱼主任这时走过来，俯身确认了下步闻的状况，侧头问向孔岚慕喵：“他真的没事吗？”
“没事，过三分钟他就好了。”
鱼主任思索一番，点了点头，“这样啊，要喝茶吗？”
“谢谢您的好意，不必了。”孔岚慕喵礼貌地回道，鱼主任于是看向俞宋野瑰，得到了相同的回答。
“他好像已经死了。”康纳教授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听他这么说的鱼主任却微笑着摇了摇头，“是游戏。”
“待会他会活起来的。”
“...”康纳教授一脸见了鬼的样子，“兰，你认真的吗？”
“得了老年痴呆别硬抗，早吃药还有得救。”
鱼主任笑笑不说话，迈步走向办公桌，“来这边坐下说话，茶具都在桌上，想喝自己泡。”
康纳教授皱着眉走向办公桌，忍不住又打量了几眼沙发上低垂着头的男孩和貌似十分淡定的两个女孩。
难不成真的只是在做游戏吗？男孩的死相是某种妆容？不起伏的胸膛是演技的体现？
“兰应该不会看错。”康纳教授心里想着，跟随鱼教授来到办公桌前，坐在她对面的皮质座椅上。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学生，也都相信了鱼主任的话，此刻来到康纳教授背后，不再去看沙发上坐着的三人。
死人什么的，仔细想想，确实不太可能。
话说回来...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做游戏？他们又是来做什么的？
有人想到了这个问题，不过并没有深究下去。
“继续。”俞宋野瑰凑过来小声道，拿出步闻的手机和孔岚慕喵捣鼓了起来，誓要删掉丢人视频！实在不行干脆把他手机摔了！一了百了！
她们猜得到康纳教授和他带着的学生的身份和来这的目的，医院到处可见的液晶显示屏里说的明明白白，XX医学院会派人来这交流学习，而康纳教授一行人身上的书卷气简直不要太浓，再一结合学生们青涩的面庞和拘谨的态度，答案显而易见：液晶显示屏里说的就是他们。
值得一提的是，XX医学院，还真就叫XX医学院，XX是两个英文单词的首字母。
...
数缕阳光自半拉住的窗帘缝隙射入，办公室整体色调略显阴暗——类似树荫那样，令人身心愉悦的阴暗。
鱼主任惬意地趟入为她量身定制的软椅，见康纳教授摆弄起了桌上的茶具，缓缓呼出一口气，和声寒暄几句，漫不经心地转入正题：“还没有放弃吗？”
康纳教授手上动作一顿，没有去看眼前的妇人，“你指什么？”
学生们面面相觑，气氛似乎不太对劲。
不只是来打个照面，再去参观学习吗？
按理说，寒暄结束，喝杯茶就该走了。
他们心思活络起来，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有关康纳教授的数条趣闻中的其中一条：这个不正经的帅老头暗恋着大洋彼岸的某位女性，长达十几年，多次追求无果。
莫非，眼前的鱼主任就是那位女性？
他们知道鱼主任曾在克隆领域取得过的成就，也听学长学姐们说过康纳教授曾和诺奖获得者工作时的轶闻趣事。
想到康纳教授先前说出的“兰”和熟人间才会有的言行举止，他们愈发确信眼前的鱼主任就是康纳教授的追求对象。
“记忆遗传和精神形塑。”鱼主任说出两个康纳教授意料之外的词，“你领导的研究团队，近期取得了突破。”
“你果然没有放弃。”
鱼主任语气笃定。
学生们齐齐楞住。
好吧，看来是想多了，原来是在说正事啊。
微妙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你想说什么？”倍感意外的康纳教授，没有正面回应。
他很清楚，坐在自己眼前的不是反应迟钝的普罗大众和众人口中所谓的天才。
鱼薇兰是克隆与遗传领域的绝对权威，是死后必将载入人类史册的伟大人物，人们可能会用描述普朗克和玻尔的话语描述她的生平，像绝大多数默默奉献的科学家一样，她现在并不出名，但，一旦哪天去世，国旗可能都会为她的死而下降一半。
和她面对面交谈，听到什么话都是可能的。
“突破底线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我很感兴趣。”鱼主任笑眯眯地道，“能详细说说吗？”
康纳教授端起茶壶，壶内茶水滚烫，“还不错，没我想象的难受。”
“想去南极抓企鹅吗？我买了台很棒的雪地车。”鱼主任极为自然地说道，
康纳教授：“...”
好吧，她的说话思路果然很难跟。
“明年年初大概有时间。”康纳教授给自己倒了杯茶，“雪地车挤得下两个人吗？”
“有难度，AA吧。”
“车是你的，AA就AA吧。”
康纳教授没听懂鱼主任为什么要说AA，不过答应准没错，追女孩子嘛，必须得充分尊重对方的意见（适当的舔）。
学生们精神一振，这，这莫非就是...约会？！
想到康纳教授和鱼薇兰的岁数加起来快有两个世纪，又想到二人的地位和做出的贡献，他们就激动得发抖。
见证这样一段婚姻的诞生，简直能吹一辈子！
他们有意忽略了之前的那段对话。
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此时，另一边，沙发上。
孔岚慕喵和俞宋野瑰终于还是走到了最后一步。
屏幕锁...实在它喵的实在打不开！不摔不行啊！
她们试了友爱社除步闻以外所有人的生日和能想象到的可能是密码的数字组合，仍没有打开手机的屏幕锁。
步闻的生日可能是锁的密码，不过他一次都没说过自己的生日。
“你来还是我来？”拿着手机的俞宋野瑰迫不及待地小声说道，孔岚慕喵摆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与俞宋野瑰异口同声道：“我来吧。”
“...”
两人四目相对，似有花火擦过。
“自问自答？”孔岚慕喵语气不善。
“应付而已。”俞宋野瑰优雅微笑。
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巧地把手机从俞宋野瑰手里抽了出来。
步闻睁开涣散的双眸，把手机揣回兜里，活动起了满是淤青的脖子。
他听到了鱼主任和康纳教授有趣的对话。
死是不可能死的，只要世界上还剩一只萝莉，他就不会死。
“解不开屏幕锁吧？我绝对不会告诉你们密码就是我的生日。”
一“复活”步闻便老实的透了底。
享受了两位大小姐长达好几分钟的臀部按摩，不给点补偿步闻心里有愧。
而对他的突然复活早有心里准备的二人，摁住他的腿，靠了过去。
主动说出密码，是他的风格没错。
“所以，你的生日到底在哪天？”
“我会给你最棒的生日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脸上都挂着用心险恶的微笑。
步闻又晃了几下脑袋，双眸愈发灵动，脖子上的淤青快速消失，“态度好点行不行？有你们这么求人的吗？”
“完全没有诚意嘛。”
“你想怎么样。”孔岚慕喵忍着呕吐的冲动挤出笑容，步闻略一思考兴奋地摁住了她的手：“穿女仆装坐我脸上再求我，怎么样！”
孔岚慕喵一呆，攥紧拳头闭上眼睛做起了深呼吸。
开始蓄力，目标：锤死步闻这丫！
坐他脸上是什么鬼啊！被坐上瘾了吗？就算是某种合乎步闻口味的play也太奇怪了点吧！
俞宋野瑰的反应则出乎步闻预料。
“什...什么时候？”
她啜泣着说道。
“今晚。”步闻没细想，顿时动了恻隐之心，楚楚可怜的俞宋野瑰他还是头一次见，“之后我会PS掉视频里有你的画面。”
“...嗯。”
“成交！”
孔岚慕喵睁开双眸，不可置信地看向娇弱的俞宋野瑰。
她...居然会低声下气的求人？
话音刚落，俞宋野瑰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按下了录音中止键，惹人怜爱的神情变脸般消失不见，“把视频交给我，否则我把录音发给你姐。”
步闻惊诧莫名，俩眼珠子瞪的贼大：“你居然算计我？！”
“对。”俞宋野瑰狡黠一笑，尾巴拍打起了沙发。
顷刻之间，形势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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