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恩旨

　　其实她真的是多虑了，对于她家，梁矜橒只要放入一个梁矜桢进去，便能让她们自相残杀起来。


　　你以为这五万两银子的陪嫁真的是真金白银吗？


　　当然不是，那是人人见了都要眼红的毒药，也是不见封口，最锋利的刀和剑！


　　底下的眉眼官司，梁矜橒自然懒得看，更懒得去琢磨。


　　再看看底下几乎都是清一色的老妇人，唯有一个极年轻的妇人时，她笑得更欢喜了些。


　　“靖西公夫人也来了，这几日可是歇息好了？”


　　梁矜橒是从靖西公府出嫁的，她们不仅要摆喜宴，更要接驾，忙得正是几宿都不曾合眼。


　　若不是万府的老爷、夫人、少爷、奶奶们全部到了靖西侯府帮衬着，靠着梁三太夫人和万辰佳，那是无论如何也支撑不下来的。


　　而梁矜橒此时问话哪里是关切她的身子，那是明明白白告诉别人，她十分器重靖西公府，还有这个嫂子的。


　　万辰佳自然明白梁矜橒的用意：“多谢皇后娘娘垂问，臣妾并不累，只是欢喜的嘴巴笑得累呢。”笑盈盈逗趣地一句话，顿时引起哄堂大笑。


　　此时的紫宸殿，不复方才见内命妇时的沉闷。


　　梁矜橒也放下了心结，有心与她们周旋起来。


　　大家都是有心人，整个氛围自然想怎么好，就怎么好了。


　　梁矜橒笑着环视一圈后，再对着其中一个贵妇道：“听闻衡阳伯夫人的小闺女身体不适有些时日了，上回更是连着甲级肄业试都错过了，如今可是痊愈了？”


　　被点名的衡阳伯夫人顿时吓得一激灵，哆哆嗦嗦地赶紧站了起来。


　　与她一般惊慌失措的，自然还大有人在。


　　去年钱郦稷选后，许多人家的姑娘都报了有病，要求免选，其中一个便是衡阳伯家的小闺女。


　　衡阳伯夫人的闺女自然没有病，其他的姑娘也没有病。本来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糊里糊涂的过去了。


　　但若是皇后娘娘认真追究起来，再遣下几个太医来诊脉，怕不是要定上一个欺君之罪了。


　　原来以为早已经逃过了一劫，没想到才进宫的皇后娘娘会认真计较了起来。


　　“多，多谢皇后娘娘垂问，如今，好，好多了。”衡阳伯夫人吓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额头上更是泌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儿。


　　话一出口，心便狂跳了起来。


　　“如此甚好，病好了，就该替她好好选一门亲事，本宫自然也有物事要赏赐与她。”


　　什么？衡阳伯夫人怔住了。


　　殿堂里，本来许多含着同情之意，正担忧地看着衡阳伯夫人的贵妇们也怔住了。


　　什么？衡阳伯家的姑娘能出嫁了？那是不是我家的闺女也能出嫁了？


　　大长公主本来也在心里犯疑惑，以为她要拿捏她们来着，可又觉得皇后娘娘不会如此小气，更不会在今日这样的喜庆日子里发难。


　　再仔细一听这话，自然明白了过来啊，再赶紧地抓住先机。于是她“呵呵呵”先自笑了起来，且用十分夸张的语气说道：


　　“哎呦，衡阳伯夫人的闺女可真是个有福之人，竟然还能得到皇后娘娘的赏赐，那可是天上也掉不下来的好事儿啊。”


　　衡阳伯夫人此时也终于回神了，闻言之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臣妾谢皇后娘娘恩典！谢皇后娘娘恩典！”语气中不乏有着哽咽之意。


　　泛着泪花儿的哪里就只有一个衡阳伯夫人，在坐的至少有八九户人家，当初为了保全整个府邸，忍痛断了精心教养的闺女的前程，本来还想着要建个家庙将她们好好养起来的。


　　可是如今皇后娘娘借着赏赐衡阳伯夫人的闺女，其实是放了恩旨，不再追究她们的欺君之罪，那些抱病的姑娘们都可以选婿出嫁了。


　　“皇后娘娘真是活菩萨啊。”


　　“是啊是啊，活菩萨，活菩萨啊。”


　　看着底下不断抹着眼泪的老夫人们，梁矜橒心情十分愉悦，果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


　　长公主也一样的激动了起来，她们家的闺女都被皇后娘娘恩释了，那她的女儿是不是也能被她放了出来？


　　长公主满脸期待地紧紧盯着梁矜橒，只差着没有大声喊出来：还有我家萧菡呢，您也放了她吧。


　　梁矜橒自然也见到了，可是她的眼神儿从她的脸上轻轻地划过，并未有一丝半点的涟漪。


　　是梁矜橒她忘记了吗？


　　当然不。


　　甲级的那些闺秀，说到底都是被钱郦稷给利用了的，她们从无犯过，便是欺君之罪，也不过是家主为了全家的性命而强加于她们头上的。


　　若是真一辈子不嫁人，老死在内宅，或是一辈子青灯古佛，梁矜橒是会内疚的。


　　而萧菡却不一样，她是咎由自取，若是放了她出来，依然本性不改，或许还会给梁矜橒带来无穷的麻烦。


　　这些事儿，都是当初她还未进宫之时，与梅姑姑等人商量了再商量才定下的。更何况萧菡是大宗正院定的罪，她若想出观音院，也必须是由大宗正院出面。


　　不然就是梁矜橒抹了衡王妃的脸面。


　　她不过才入宫三日，一上来就与大宗正院对上了，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长公主见梁矜橒冷漠以待，再细想想，岂有不明白其中道理的，自然颓丧起来，那泪珠儿差点就要喷涌出来。


　　只是这个地方岂容人悲伤哭泣？若是被有心人参上一本，说不得她的封号也会被捋了去。


　　大长公主万般无奈，只得强忍着悲苦，一边附和着别人，也频频点头说着活菩萨的话儿，一边借机擦了眼泪。


　　在别人的眼中，还以为她是被皇后娘娘的善举所感动的呢，自然不会深究了去。


　　当万大夫人几个坐在屋子里，听着外面不断传来一句句活菩萨的感叹声时，都有些惊疑不定了。


　　她家的皇后娘娘才不过多时的功夫，就拿下了这些盘踞燕京百十年的豪门贵胄？


　　只是容不得她们多想，秦瑜终于又进了屋子。


　　“请各位夫人、姑娘，前往紫宸殿觐见皇后娘娘。”


　　望着眉飞色舞的秦瑜，万家的人自然也喜上眉梢了。


　　再看看刘夫人依然一副微微笑着，十分和蔼，不动如山的神情，秦瑜笑得更欢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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