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跳楼
而依旧在学校操场徘徊的苏小凝并不知道山里发生的事，她不似李悉墨口才那么好，也不知该如何帮助林溪，不停思索想着对策，好结束这些人对她的欺凌。
转眼，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忽然，操场上涌现了大批的学生，往同一个方向跑去。
“走快点，听说有人要跳楼哎，快去看热闹！”
人群中，有这么一句话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里。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跟着黑压压的人群，挤到了一栋教学楼下面。
果然，是林溪！
周围一片学生，哄闹着：“快跳啊！快跳啊！别怂啊！”
这也太过分了！哪有教唆人赶紧跳下来的！
苏小凝觉得这帮学生简直无可救药，她努力从人群中再挤出去，想上去救人。
而林溪站在六楼天台上，冷冷地看着楼下一大帮的学生们，这里有她的同班同学，有班主任陈芳，还有其他班的学生老师都来围观了。
下面的起哄声不停传了上来：“赶紧跳！不跳别浪费时间！”
“站了那么久，你到底跳不跳？作秀呢吧！”
“你那么惹人讨厌，赶紧跳下来死了算了！”
“楼层太低了，你跳下来不一定会死，还是去跳河或者割腕吧！”
“你这种人活着也是浪费地球资源，赶紧死吧！”
……
源源不绝的催促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林溪又往天台边缘挪了挪。
底下的学生却丝毫不为所动，这些十几岁的少男少女们绽放着他们天真又灿烂的笑容，嘴里却说着最恶毒的话，并没有意识到他们在把一个本就处于绝望边缘的人推上绝路。
有些老师一边呵斥这些学生，一边劝她不要跳，却很快被淹没在了催促声里。
已经有警察过来，想要把人群往外推，无奈，人实在太多，大家都拼命挤到前面想要看热闹，连消防气垫都没法展开来。
下面已经乱哄哄地闹成了一团。
他们，对我就一点愧疚的感觉都没有么？
林溪自嘲地笑了笑，感受着耳边猎猎作响的风声，透入骨髓，冰冷刺痛。
他们怎么会愧疚呢？他们一直享受着的，不就是欺负我的快乐吗？
“人类可真是一种丑恶的生物啊！”她自言自语着，眼角滑下了一颗眼泪。
两年来一直默默忍受着所有同学的霸凌，她的世界惨淡黑暗，幽冥无光。
而现在面对着不断催促她往下跳的声音，第一次，她一贯清冷的眼里竟有了情绪，那是看破了人性后浓得化不开的绝望与悲伤。
这样的世界，已经没有可以让她留恋的了。
她抚了抚裤子口袋里的举报信，这次，这封信可以寄出去了吧？
陈芳说，她可以轻而易举让自己坠入地狱，别妄想着去举报她。
现在，自己用命来控诉她，控诉所有欺凌她的人，不知有没有用？
她又向前踏了一步，已站在了天台边缘，只要轻轻往前一倒，就可以摆脱这些丑恶的人类了。
忽然，人群中有一个男生拨开人群，冲她大吼：“林溪！不要跳！”
男生似乎是喊破了嗓子，剧烈地咳了几下，可又抬起头，继续吼道：“林溪！不要轻易放弃！不是所有人都讨厌你！你是为你自己活着的！不要听他们的！你跳下来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难道你要让这些欺负你的人开心吗？”
林溪愣了愣，想不到还会有学生关心她。
她仔细看了看，依稀分辨出他是隔壁（1）班的人，他们从来没什么交集，却在班里同学不肯为她作证污蔑她杀人时，主动出来为自己作证。
他叫什么来着？
算了，这都不重要了，反正她马上就要死了。
这时，底下人群却忽然骚动起来。
那个劝她的男生被班里几个同学一把推到了地上，继而又继续催促着她快跳。
男生愤怒地站了起来，怒吼道：“林溪到底怎么得罪你们了？她打过你们吗？骂过你们吗？欺负过你们吗？有在背后说过你们坏话吗？还是偷过你们东西？为什么你们全都要这样孤立她？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你们就没想过，如果换成是你们自己这样被欺负，会怎么样？她已经被你们逼得要自杀了，你们非但不道歉，还要逼死她，你们还是人吗？”
这一番声嘶力竭的怒吼，让人群暂时寂静了下来。
有些起哄的学生已经低下头，不敢再催促了。
但还是有个学生喊起来：“她那么讨厌，本来就该去死啊！”
男生愤怒地给了他一拳：“她哪里讨厌了？你给我说！你倒是说啊！”
被打的学生见他双眼通红，牙关紧咬，如一头发了怒的狮子，不敢再出言不逊，只是小声辩驳道：“因为大家都讨厌她，这肯定是她自己的问题，所以......”
“是吗？”男生转头对着楼顶大吼，“林溪，我不讨厌你！你以后还会遇到很多人，一定会有喜欢你的朋友的！就因为这些品性低劣的傻子自杀不值得！”
林溪顿了顿，没有动，静静地注视着一切。
男生又继续对着学生们大喊：“（2）班的人都给我站出来，说说她到底哪里招惹你们了？”
人群里一片安静，最后有个女生轻声说了一句：“本来一开始是刘小龙带着班里几个男生孤立她，她也不反抗。后来变成全班男生都统一孤立她。本来我和她挺要好的，但是我发现和她走在一起也会被一起欺负，所以才……”
“那为什么他死了你们还不肯放过林溪？”
没有人回答，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林溪的确没做过任何让人讨厌的事，但是这些年轻的学生们，已经把欺辱她当成了日常习惯。
即使始作俑者死了，这场校园霸凌也不会结束。
他们或许一开始会感到愧疚，但是久而久之就开始享受着恃强凌弱的快感。
人类的劣根性在他们身上得到了充分的发挥，他们的心已经扭曲了，所以面对林溪跳楼，不仅没有丝毫歉疚，反而兴奋不已。
站在天台上的林溪看着那个维护她的男生，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谢谢你，在我生命的最后时刻，能来温暖我。”
说罢，她张开双臂，纵身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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