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人虫
柔和的灯光下，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走了进来，用凳子抵住了门。
苏小凝冷冷地看着他，抽出了枕头下的短刀，直直地指着他：“你想干什么？”
见她神色镇静自若，毫不慌张，男人也不意外，只是直接坐在了凳子上，不发一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味道。
良久，男人开口了：“我叫吴解，今年32，单身，本来我开着一家面店，每天宾客满座，生意特别地好，本来我寻思着攒够了钱，就买车买房，回老家去娶媳妇。”
苏小凝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神经丝毫不敢放松。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吴解站起身来背对着她，忽然开始脱衣服。
苏小凝神色一凛，这家伙莫非是想娶媳妇想疯了？
半夜三更来撬她的房门，是要霸王硬上弓？
她持着刀，寻思着要不要报警抓了这个色狼，却在看到了吴解的后背后，脸色大变。
他黝黑的皮肤虽与常人无异，但是他的后背上却有一对薄如蝉翼的透明翅膀正微微抖动着。
苏小凝呆了一会儿，脱口而出：“你……会飞吗？”
吴解怎么也没想到在看到真实的自己后，她问的第一个问题会是这个，但还是点了点了头，扑棱了几下翅膀后，他的双脚便脱离了地面。
“咚”！
忘了头上还有天花板，他不小心撞到了头，捂着额头降落到了地面。
苏小凝这才想到了关键问题。
“你来找我想干什么？”
吴解看着他，不再是嚣张跋扈的模样，神色中反而带着一种同病相怜的了然。
“小姑娘，我知道你也不是人类。昨天早上我看到你被垃圾桶划破了手，伤口却快速愈合了。我不知道我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所以我想来找你聊聊。你呢？你又是什么？”
苏小凝见他表面没有敌意，但依然不敢放松，只是垂下了拿刀的手，神色肃然：“我是什么与你无关，你今天来我这儿到底想干什么？”
吴解并未在意她的态度，自顾自说着：“昨天那个小青年是你男朋友吗？他知道你不是人吗？”
一提到陆森，苏小凝心下凄然。
他昨晚的做法，很明显已经是怀疑她了。
之前一直不说，是在背地里调查吗？
他到底知道多少？
可是当年的事，除了自己，所有的知情者都已经死了，他不可能查到的。
吴解见苏小凝有些分神，忽然走到了她面前。
“你干什么？”
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了起来。
“放心，我不是要害你。”
吴解舒展着翅膀，竟有几分喜色：“终于碰到了同类了！”
“我跟你不是同类。”苏小凝挑眉看着他。
吴解也并未生气，幽幽笑了起来：“就算不是同类，你也不是人，不是吗？”
见她没有出声反驳，他继续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养那么多动物、为什么半夜总是发生响声、为什么我那么凶吗？”
“为什么？”
“因为——我在化蛹。你要去我房间里看看吗？我那里还有褪下来的蛹壳。”
“不用不用。”苏小凝感觉还是在自己的地盘安全些，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随即她又问道：“那么那些动物是你化蛹前的食物？”
“食物？”吴解看着她的目光里带着吃惊，“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再怎么饿也不会去吃自己养的宠物！”
“那那些动物……”
“大概在两个多月前，我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不对劲，我的身体有黏液分泌出来，又脏又臭，不想吃东西，还不自觉地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避起来沉睡，嘴里还有丝吐出。我知道自己变成这样是不正常的，我不敢去医院。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我觉得应该要买套房子。这栋单身公寓，人少也比较安静，所以我就买下了。因为猫拉屎比较臭，所以我还特地买了五只猫和一堆猫砂盆，也不去铲屎，这样可以掩饰自己的体臭。”
“那那些响声是……”
说到这儿，吴解竟有些不好意思：“那是那些猫，老爱蹦来跳去玩发出的声音。”
“是吗？”苏小凝狐疑地望着他。
“好吧，我承认。”见瞒不了她，他索性大方交代了，“是我发出的声音。我破蛹而出时太疼了，花了好几天时间，中间碰倒了一些家具，还忍不住叫了几声。”
苏小凝这才恍然大悟：“所以物业来了你没开门还骂人是因为你当时没法出来是吗？”
“没错，你来敲门的那天，我刚好破蛹而出了，发现自己身上多了这对翅膀，其他倒也没什么变化。你那天上来，我屋子里东西都还没收拾，生怕被你发现，才想把你吓走。”
“那你第二天早上还对我那么凶，想打我？”
“嘿嘿，这不装习惯了，一下子和颜悦色不是更容易引人怀疑吗？”吴解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苏小凝这才发现，经过短短的交谈，吴解其实并不像他长得那样凶神恶煞，反而是个挺可爱的人。
不过，她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谁知道是不是伪装出来的，或者他还会突然变异。
她继续问道：“那，你在产生这些变化之前，有什么特别的经历吗？或者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没？”
吴解思索了好一会儿，一脸茫然地摇摇头。
苏小凝见他不像在说谎，也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总不能送他去医院吧？
他会被当成怪物研究的。
忽然，门被推开了。
苏小凝吓了一跳，大喝一声：“谁？”
“是我，你门锁怎么坏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陆森提着个袋子，走了进来。
屋子里，吴解下意识地将苏小凝的被子裹在背上，只露出赤裸的胸膛。
而苏小凝则穿着睡衣，站在离床不远的地方，一脸慌张地看着自己。
“你……”
陆森看着吴解，眼里锐利的光芒仿佛可以破碎空气。
“他不是坏人！”苏小凝赶紧拦在两人中间。
陆森呆了呆，随即明白了什么，立刻转过了身：“抱歉，打扰了，我只是来送宵夜的。”
“宵夜？”
苏小凝看了看他手里的袋子，心里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看来是昨天的血液检测不出来什么，今天又要来取什么？骨髓还是脑干？或者是把她整个人迷晕了抗去医院研究一番？
而且在昨天明明见到门口有可疑男人的情况下，还是丢下了“昏睡”的她走了。
他就一点都不在乎她吗？
吴解见他们两人脸色都不好，正想站起来解释，被苏小凝一脚踹倒在床，识相地闭了嘴。
“年轻人约一下很正常，既然知道自己打扰到我们了，你是不是应该赶紧出去了？”此时，她怒急攻心，口不择言，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但是陆森背对着她，看不到任何情绪。
他什么都没有说，放下袋子便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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