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平静的最后一日（下）
福德镇不大，这让正清没花多大功夫便按记忆寻到了之前那间书斋。过去两日，店面依旧冷清。对面的凉茶铺依旧兴隆。正清不放心将阿蝉寄托给外人，还是牵着他的小手跨进书斋内。
她左右张望了两下，店内没一个客人，安静异常。
“有人吗？”
正清怕那老板出了门，自己遇不上他可怎么好。幸好，她再唤了两声，老板从店后门转身出来。似乎有些惊讶又惊喜。
“姑娘又来啦。”
“那天我们说好的，自然要守信呀。”
她是怕好好的赚钱机会溜掉。于是，从怀里掏出那本《异地录》问那老板。
“我把书拿来了。老板你看看怎样？”
那老板没想到正清真给拿出一本来。他也不好确定书到底奇不奇，只是随手接过，翻了几页。却是越看眼神越紧，连声道：“奇奇奇，是本奇书，好书。”
“老板你估摸着能给个什么价？”
那老板早已将书贴紧自己怀中，生怕正清反悔。
“您看我出十金怎样？”
“这是定金还是实价？”
忍住内心的狂喜，正清努力摆出冷漠脸来。而她身旁的阿蝉还不太明白这两人怎样回事，只是仰头好奇的看，乖乖的听着。
“之前我说的定金是给普通书的，也是随口一说。您这书可是好，我就直接给个实价，十金如何？”
看书斋老板比自己还绷不住脸，正清猜想着书价或许还能再提一提。她大起胆子，伸出手去，向老板要回那本书。
“我再考虑考虑。”
书斋老板不得不还书，眼巴巴地见那书又回正清怀里去，跨脚出门。
“我再加五金，怎样！”
正清牵着阿蝉还未跨出门外，老板便坚持不住，大声喊他们回来。正清欣喜若狂，要那老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虽是说好十五金，但书斋老板也没法子真拿出这么多金子来。他折合了等价的银票给了正清。正清也心满意足，笑呵呵地把纸票揣怀里。
阿蝉见那书被店老板小心翼翼收起。他悄悄拉了拉正清的袖子。
“正清姐姐，你为什么把书卖了？我们可就这一本书。”
“你放心啦，没了这书，我们还能有更多好东西。我这就带你去买啊。”
店老板听两人轻语，也随口道：“这本书可要了我的棺材本咯。”
正清却是不管店老板说的是否是真，她只管赚了自己的。欢欢喜喜地带着阿蝉离开书斋，奔向其他各家大小店铺，准备大大采购一番。
阿蝉原先不那么希望正清将书卖掉，但见着正清高兴，还能买上许多好东西。刚才他那点不舍之情也就烟消云散了。
他难得来一趟福德镇，见着街上所有东西都新鲜。特别是卖糖人的手艺人、卖冰糖葫芦的小贩还有各色点心铺子，阿蝉再怎么竭力克制，难免被眼神暴露心意。
“阿蝉想要哪个？”
正清早已看出阿蝉的小表情来。见他不好意思开口，索性自己开口问他。
阿蝉没要吃的，却用小小的指头对着卖糖葫芦的小贩指了指。
“你想吃糖葫芦吗？”小孩子都喜欢吃甜食，正清自然明白。笑着正要掏钱。阿蝉却摇头。
“正清姐姐，我想要那个。”
他指的并非是红艳艳的长串糖葫芦，而是插满糖葫芦的棒子顶端那个彩色的风车。
“你想要风车？”
阿蝉确定的点点头。
“阿宝喜欢那个。我想送给她。”
正清没想到这两个娃娃的感情如此要好。她掏钱买了风车，外加两串糖葫芦。
“糖葫芦也吃，风车也要。”她将这些都给了阿蝉，“一串是你的，另一串留给阿宝。说好你们一人一份。”大家都有，那个阿宝也就挑不出毛病了吧。
“姐姐不吃糖葫芦吗？”阿蝉将糖葫芦递到正清面前。“我的给你吃。”
“姐姐是大人，不吃这个。”
“大人为什么不能吃？那我不想做大人了。”
正清为了不让他再纠结这个问题。只能跟他分食一根糖葫芦来。阿蝉却笑得开心。
忽而，远处传来一阵马儿嘶叫声。正清以为是自己家老马闹脾气。却一想，自己的马年老体弱，即便叫着也没什么精神。而此刻马叫声雄厚有力，明显气势壮得多。
“阿蝉，我们去看马去。”
她想起之前自己想给村子里添新马车的事，拉着阿蝉，两人兴致勃勃去寻那马贩子。果然在不远处见到几头颇为健壮的马匹，周围还有些人围观。
她也凑过去瞧。见里面的人讲价不动声色，看了许久也没看明白。想问周围的人，却个个五大三粗，就她一个女人，还带着孩子，完全是门外汉。她不敢轻易上前问价。而且对着这些马匹，她也不会辨别。于是，寻思着还是该回村去找秋老伯来买才对。
马贩子见有女人过来围观。看得也仔细，却一直不敢上前，便主动过去问。
“姑娘想买马？”他又见阿蝉好奇的想伸手去摸离他近的那匹枣红色大马。“孩子喜欢马啊。”
“他个子还没马的腿高，不过是看着新奇。”
阿蝉抬头仰视两人，小声道：“我能试试吗？”
“你想骑马？”
马贩子没想到着看着小小弱弱的男娃有些胆量。
“可以吗？”
阿蝉闪亮的双眼让人无法拒绝。马贩子也是一使力将他抱起，安放在马背上。
“这匹是母马才刚齐口，性格又温顺，孩子骑着也不用担心。”
马贩子还未介绍完。那匹枣红大马轻甩着尾巴，驮着阿蝉似要走起圈儿来。阿蝉紧抓着鞍子和鬃毛不安又兴奋，红扑扑地小脸上满是惊喜。
“这孩子胆儿挺大。”
“平日里才小着呢。今天也不知怎的就胆大了。”
正清见阿蝉骑得开心，也不愿扫兴。见马贩子这番好意她准备向他问个价钱。
“你一个姑娘家带着孩子，倒是可以买匹马来省个脚力。”
“只是今日有些不方便，过几日我们再来你看成吗？”
那马贩子也是随和。
“我一直在这里做生意。只是这马如果有别的主顾看中，难保不卖掉。所以你也要快些。”
正清问了这马大概的价钱，便唤着阿蝉离开。阿蝉对着那匹枣红马一步三回头地恋恋不舍。
“阿蝉这么喜欢马吗？那你骑过我们那匹老马吗？”
阿蝉摇头。正清猜想，村中仅有的马匹又怎么会给孩子骑着玩。
“等我们回去请秋老伯来给看看怎么个买法。到时候就多买几匹，你和阿宝都能骑上，怎样？”
阿蝉高兴的拍手。见他欢天喜地的样子，让正清有了一种做土豪般的感觉。
两人逛街许久，买了太多东西堆满马车后，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偏向西边，正要沿着山坡落下。镇上的人也逐渐减少。这才让正清感觉自己有些忘乎所以，竟忘记要早点回村。
时间算来，两人赶着这老马回村恐怕要天黑。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赶上晚饭。她曾想让博昌等她回来加餐。这让她不得不狠下心，抽了两鞭子在老马身上。于是，老马嘶叫了两声，不情不愿地将两人在天黑前赶至白蟒村。
一进村，白日里的风早已吹凉，还带着点淡淡的甜味。整个村子没有灯光闪烁，也没有炊烟弥漫。宁静的，如同人们早已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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