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火烧破锣巷
“再见吧。”
在离开元府不久之后，阿凉向绿桃和正清他们挥挥手。
“你打算回家？”
“是啊，我爹还在家等我回去照顾。”阿凉不以为然，又看了眼绿桃紧挨着博昌，大叹一口气，“这里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绿桃犹犹豫豫了半刻，还是说出口。
“今晚多谢你了，阿凉。”
阿凉颇为吃惊，脸上依旧嬉皮笑脸的。
“又没能把你爹救出来，你就谢我。那如果哪天把你一家子都救了，你会嫁给我吗？”
“呸。难得今天我对你刮目相看，却还是死性不改。”绿桃又恼又羞，转过脸不愿多看阿凉一眼。
“这样才对嘛。”阿凉似乎放心了。也不再多告辞，借着夜色向破锣巷而去。
“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呢？”
“小元斋我不敢回去。”绿桃摇头拒绝。
几人也果真没办法，想来思去，只有一个地方能暂时容身。
“神女殿。今晚夜色不错，那里应该能挨一晚，等明天再想办法吧。”
看着前方阿凉安全消失在夜色中，其余几人也借着明亮月光匆匆赶往神女殿。
众人离开不多久，远处便传来吵杂喧闹声，之中夹杂着锣鼓的刺耳金属声。抬头看向声音来源，却见月色已经被一片橙红掩盖，再离得近些更有略微阵阵热风而来。
“不好！”刚还准备去神女殿的几人，见此情景也知道出了大事。跟着阿凉向出事的破锣巷疾奔。
几人内心都惴惴不安，直至跑到着火点的不远处，见到阿凉呆愣站定在一所已经被熊熊火焰覆盖的房屋前。周边邻居都跑来救火，借着风势，火焰开始向一边蔓延开。而阿凉惊住，他想冲上去，但被后面及时追上来的几人拦住，死死拖进暗处，躲避救火的众人。
“为什么不让我去救火！”
阿凉刚吼道就被博昌捂住嘴。
“那是你家？”正清问道。
阿凉不愿回答，也无暇回答。那间破落的小屋是他唯一的住所，而里面的亲人也是他唯一的牵挂。平日里他痛恨贫穷的日子，但此刻他更痛恨元家。
他狠狠咬了博昌一口，博昌不得不松口。
“都是你们害的！都是你们元家害的！”
他一边怨着恨着，心里也一边后悔自己为什么撇下瞎眼的爹出来吃什么东西，还偏偏去多管闲事。
“我什么都没了，我爹没了，房子没了！什么都没了！”
阿凉只有吼着。而他的吼声再大，也淹没在了熊熊烈火之中。那些燃烧的噼啪声早已经燃尽了他仅剩的那点儿希望，活下去的理由。
吼完了，他的目光呆滞的看着那些火焰。身体被博昌死死拉住，之前是怕他冲进去送死，现在是怕他无法站立，全身虚脱无力，就像整个魂灵都被这场火给带走了。
“我们先离开吧。”正清提议道，“十之八九不会是意外，我们还是小心周围会不会有那死老头儿的人。”
绿桃颇为担心。她头一次见阿凉这样的激动。平日里总是笑嘻嘻的无赖相，现在却是一潭死水，但眼中倒映着熊熊之火。她有些害怕，于是，伸出手去轻轻挡在阿凉眼前。
“我们走吧，阿凉。”
阿凉并不吭声。这样安静的阿凉更让绿桃担心。自己不过是阿爹被带走，而阿凉却要眼睁睁看着家破人亡。绿桃自责，她不会安慰人。她只有替他挡住那些热光，让阿凉只看见自己的身影。
“走吧。”隔了一会儿，阿凉轻轻道。
没有表情，没有激动。轻声到绿桃差点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阿凉推开博昌，先转身离开了巷口，背后仅剩的那副房梁轰然倒塌。但他眼中的火光依旧燃烧着，难以熄灭。
这笔账该向谁讨呢？
明知道此事正清与博昌也是受害者，但阿凉还是无法释怀。
神女殿内与他们保持一定距离，只一个人静静坐在旁边，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那堆火。
原本应该是最聒噪的一个，现在整座神女殿内安静异常。没人愿意先开口。
空旷的神殿内除了柴火燃烧的声音，只有殿外草丛中的虫鸣声，还有偶尔……
“咕~~~~~”
绿桃捂着肚子，有些不好意思。
“饿了吗？”博昌问道。可他也没办法，神殿内除了供桌上过了期落了灰的贡品糕点，也没别的吃食。绿桃没敢拿那些，博昌也不敢给她，怕吃坏肚子。
“我这里还有点吃的。”
阿凉从怀里摸索了阵，掏出块布巾包裹，小心摊开，伸到绿桃面前。
“原本是想孝敬我爹的。”可是阿凉爹舍不得自己吃，又塞还给了阿凉。他自己也是舍不得这样精致的昂贵糕点。想留着慢慢吃。而现在他觉着让绿桃吃了也好。
“我家的梅糕！”绿桃抬头看看阿凉，“你哪儿弄的？”
“从元府里顺的。”
阿凉说完，不愿再多提，又坐回了原处。
正清看着这块梅糕也是发愣。那块梅糕毒害了元玉夫人。她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毒，但家主之位一定是害人的。是它让他们几人的命运都改变了。
“明儿我还想回破锣巷。我要给我爹收尸。”
“不准去！”博昌出声阻止。
“你管得着嘛！”阿凉这回没怕博昌，硬顶上去。
“要去也不是明天去。”
“明天不去的话，我怕我永远都见不着我爹了！”
阿凉冲着博昌急吼，没想到却惹到了绿桃。她便先一步哭了出来，让其他几人措手不及。
“我想我爹了。”绿桃手上还捧着那块梅糕，上面只细细咬了一小口，“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伤害他，”绿桃另一只手擦了擦脸，“还有阿椒，她会不会有事。我好想他们。”
其他人又何尝不担心呢。
正清也是同样牵挂元玉夫人，以及乳娘慧娘。在逃出来之时，他和博昌都没来得及去看她们一眼。
但她知道如果她们知道自己此时平安无事，她们必定会安心与欣慰的。
“没事。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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