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太医
蝶翩翩住进来一段时间后，居然有人来访。
“打扰你了，我姓顾，在前街开了一家酒楼，也是这附近几条街的里长，前些日子见着你们搬家，寻思着你们也该安顿好了，所以今天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开口。”
“多谢顾老板美意，以后少不了要麻烦你。”
“别这么说，邻里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丈夫怎么这些日子都没见过？”
“我丈夫是……做生意的，总是在外面跑，两三个月也难得回来一次。”
“既然家中只有女眷，那我就告辞了。”
蝶翩翩本以为遇到了登徒子，正在想如果他要图谋不轨，自己只得叫人了，不曾想竟是个磊落君子，顿觉惭愧，想着下次该请他喝杯茶。
又转念一想，要在这里长住，少不得要与邻居相处，即便只是长安来回话，也不能总是每次都站在院子里说话。
想到此处，便命四婢收拾东西，腾出前厅做会客之用，娘仨儿搬到后面居住。
三月里天气已经转暖，前院的迎春花开了一片。
吃过午饭，绣梅抱着蝶舞，绣兰抱着千琢，其他两人陪着蝶翩翩正在院里赏花晒太阳，玉珏一袭蓝衣长袍出现在她们眼前。
第一次如此长时间的没有见面，甫一出现，蝶翩翩顿觉鼻子一酸，眼眶湿润，觉得自己太没出息，紧咬着下唇不让眼泪留出。
玉珏快步走到她面前，左手搂着她的腰，右手勾着她的下巴，在她耳边柔声说：“不许咬了，要留下印子了。”
见他温柔的笑，蝶翩翩再也忍不住，将头埋进他怀里，呜咽地哭了起来。
玉珏没有劝，而是双手环住她腰身紧紧将她拥在怀里，每日都浮现在眼前的人，如何还舍得放开。
四婢看着他们如此恩爱，莫不低头偷笑，而两个孩子却不安份，千琢啊、啊地叫着，蝶舞更是着急地冲着他俩人挥着小手。
蝶翩翩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孩子们都三个月了，陛下除了出生那天，就再没抱过他们。”
玉珏为她擦干脸上的泪，接过两个孩子，一手抱一个，左亲亲右亲亲，蝶舞瞪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摆着小手一个劲儿地笑。千琢兴奋地叫得更大声了，也是不停地笑。
许是因为见到父亲太过兴奋，整个下午孩子们都很精神，玉珏一直抱着他们，和他们说话，陪他们玩儿，直到用过晚饭，两个孩子才终于打起哈欠，被婢女抱下去哄着睡熟了。
绣兰、绣竹伺候玉珏沐浴完毕后，换了干净热水，服侍着蝶翩翩沐浴，知道她不喜在沐浴时有人陪着，都退到屏风外候着，见玉珏对她们摆了摆手，无声的关了房门退下了。
“绣兰。”蝶翩翩从热水中站起，一条布巾将她裹住，整个人被打横抱起。
“啊……绣兰呢？”见他抱着自己往床边走，叫道：“身上还是湿的呢，把被褥弄湿了怎么睡？”
“怕什么，朕会给你擦干净的。”把她放到床上，从后面抱着她，头埋进发丝间，轻咬着她的脖颈，两只手隔着布巾轻轻的为她拭去水珠之后，便不安分起来。
蝶翩翩只觉浑身燥热，娇喘的靠在他怀里。扯下纱幔，笼住了这情意绵绵热浪滚滚的一小番天地。
天已大亮，半睡半醒间不经意地翻身牵动了全身的酸痛，下意识地皱眉，一个温热的吻印在她的额头上，没有睁眼，凭着感觉寻到了他怀抱里最舒服的位置，满足地轻哼了一声，手搭在他的腰前，抚摸着他坚实的肌肉。
玉珏被她的轻轻抚摸又勾的火起，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蝶翩翩如何抗拒的了，只能轻柔地勾着他的脖子，承接着一波波的酥麻，感受着他对她浓浓的爱意。
缠绵过后又是百般温存，才懒洋洋起身，叫进绣兰、绣竹伺候两人更衣梳洗，吃过早饭，绣梅与绣菊抱了两个孩子过来。
玉珏把千琢抱在手里，握着他的小手逗他笑，又亲了亲翩翩怀里的蝶舞。
绣兰进来回禀：“全世友求见，在前厅候着呢。”
“来得正好，让他给陛下把个平安脉。”蝶翩翩抱着蝶舞起身。
“宫里有的是太医，何必非要找他。”玉珏将千琢交于绣兰，扶着翩翩往前厅去。
“可陛下就是信他呀，否则也不会让他一直陪着我们。陛下也该问问他的意思，如果愿意回宫，陛下就随了他的愿吧。”
“他若是回宫了，你和孩子们可怎么办？”
“为翩翩接生的谢莹雨的父亲是坐堂医，医术应该也是不错的，找他便是了。”
来到前厅，全世友才要行跪拜礼，玉珏摆手道：“算了，在外面便不要拘礼了。”
全世友为他和蝶翩翩还有两个孩子都把了平安诊，开了些去火清热的方子，两个孩子困了，被抱回屋内睡觉。
“你出宫已多日，若你想继续回宫做太医，朕会封你为太医院之首。”
全世友拱手答道：“臣不想回宫，臣愿在宫外照顾夫人和两个幼儿。”
“你的心思更多的是在那谢姑娘身上吧？”蝶翩翩点破他心事，见全世友一脸尴尬，笑说，“谢姑娘温婉动人，双生子能平安降生也多亏了她呢。你们若能成了好事，我这大大的红包是少不了的。”
“夫人说笑了，我们……没什么好事……”不知为何竟不愿承认。
玉珏向蝶翩翩问：“什么样的姑娘能让你说得这般好，朕怎么没见过这位谢姑娘。”
“翩翩产子后她便离开了，陛下自是没见过的，真是极好的一个人呢。”
“全世友，你去带过来让朕见见，若真有夫人说得那么好，朕到是想带她回宫。”
全世友一阵错愕，蝶翩翩心里好笑，陛下原来也会寻人开心。
“陛下，她乃一平民之女，如何能入宫伴驾？”
“这有何妨，做个宫女还是可以的。”
“是呀，这女子老实得很，可以安份的做个宫女，绝不会争宠。”蝶翩翩在一旁敲边鼓。
全世友面如白纸，不知该如何作答。
玉珏不愿再为难他，问道：“你若有苦衷，直言无妨。”
全世友长叹一声说道：“下官与莹雨实是两情相悦，怎奈她家中反对，下官这些日子真是寝食难安。”
“你一表人才，又医术高超，她家中为何不愿？”蝶翩翩不解。
“谢大夫要五百两银子做彩礼，可下官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五百两？确实不少，谢姑娘怎么说，她没有劝劝她父亲吗？”
“怎么没劝，就差以死相逼，可她父亲就是不愿把女儿嫁给一个大夫，因他觉得自己无所作为，便觉得当大夫的人都是无前途可言。”
“你可是太医，怎会没有前途？你没告诉他？”
“这事本是机密，下官不想坏了陛下的大事，再者，下官既然已经出宫，就不想再提当过太医一事。”
半晌没有开口的玉珏问他：“既然你不愿做太医，那以后有何打算？”
“下官仍想以行医为生，先做个游方医生，或是坐堂医，等有了资金再开自己的医馆。”从怀中掏出腰牌，呈给玉珏，“下官恐再也不便进宫，这腰牌归还陛下。”
玉珏没有接：“朕希望你留在京城，继续照拂她们母子。”
全世友沮丧的说：“婚事受挫，下官一心想闯出名堂以令其父刮目相看，可这京城一应吃穿花费过高，下官又不愿总是居于陛下提供的住所之内，所以才迫不得已起了离开京城的念头。”
“全世友听旨。”见全世友仓皇跪下，玉珏朗声道，“太医全世友与平叛有功，赏银一千两，着其在宫外找寻适当之地，以开医馆之名，行照顾皇室之实。卿需尽心竭力，以报皇恩，钦此。”
全世友叩头谢恩后起身，望着玉珏似乎还有话说，玉珏却阻止了他：“没旁的事就下去吧，朕会令长安把银子给你送去，若是订好了日子，别忘了来送请帖。”
第二日，全世友便得到了由长安亲自送来的赏赐的一千两，不是银票，而是整整一箱白花花的银子。拿出一半换了一个小箱，陪着全世友去了谢大夫所在的医馆，当着众多人的面把箱子打开，向谢家提亲。
事情办完之后，长安向玉珏细禀了此事原委：“谢老头儿要五百两银子做礼钱本是借口，他早已答应京城一大户，把女儿嫁过去做小，而谢莹雨还被蒙在鼓里。他算定全世友拿不出这么多钱，才如是说了以打发他。当一箱银子放在他面前时，他不见任何欣喜，一脸的惊讶与担忧。那大户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可他要彩礼这事许多人都知道，如今大家都看到五百两已经摆在面前，他是万不能再找别的理由了，只得黑着脸答应了婚事，再想办法安抚那大户。”
全世友也知道了未来岳父的伎俩，更是紧锣密鼓的筹备起来，很快选定了吉日，成亲与医馆开张同日举行。
玉珏不方便露面，吩咐长安送了厚礼，又派了唯一凡前去祝贺。
谢老头一直寝食难安，见自家女婿居然识得如此高官，那大户见着自己也是唯唯诺诺，立即就高兴了起来，逢人便说自己眼光好，找了这么个好女婿。
“那谢老头儿定会对他刮目相看，再不敢看轻他。”蝶翩翩又与玉珏说起此事时，略感不愤，后又看向玉珏，“陛下会给蝶舞选择一个怎样的夫婿？”
“很简单，有一颗真心便可。”
“简单？这世上最难得之物便是一颗真心。”
蝶翩翩此话并无所指，可玉珏听在耳中却是另一番含义，他握着蝶翩翩的手说：“你生的那场大病，是朕不好，朕没能早些发觉戚氏的险恶用心，害你受苦了。”
蝶翩翩摇头说：“与陛下何干？她自是会做的隐秘，不叫旁人知晓。”
口中虽如是说，心里仍是有疑问，为何会是长安监督她喝药，而且少喝一口都不行？为何她一病四个月，他从没探望过她？
玉珏如能看透她的心思般解释道：“长安不仅看着你喝药，就连熬药都是他在边上守着，就是怕有人在你药里动手脚，谁曾想还是防不胜防，根源皆在那太医身上，他开的方子，每味药都是无害的，可放在一起却毒性甚强，而这方子不知是从何处寻来的，太医院里竟无人识破，才叫你着了他们的道。”
“那陛下为何从不来看望翩翩？”心中仍是在意的。
“你怎知朕没来过？”每次喝药，他都在窗外，每晚都会守在她的床前，看她眉头紧锁满面通红，自己真是恨不得替她受过。
“为何直到现在才说？不怕翩翩对陛下心生怨恨？”
“开始都只是猜测，剿灭戚氏一干党羽之后，才确切证实。不告诉你是因朕心中有愧，宁愿你恨朕，也不想让你知道，朕这一国之君居然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蝶翩翩心中仍有疑惑，但看他懊悔的样子便不想再追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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