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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他们的故事


  就那样过了几年之后,回到Y县小镇镇的阿志,终究孤零零的一个人呆在南方滨海小镇,再无儿时他们的身影,但偶尔也会风闻一些消息,知道孙达强、丁家威、路卿华、路春等人眼下的生活,各自过得都很好,至少会比自己当下的生活好上千万倍,尽管在这里生活的人只有他。

  深居简出,房门常闭,阿志回到家乡以后,在镇政府谋了一份闲职,其中还是通过亲戚的关系。阿志每天的例行工作就是端茶倒水搞卫生,其余如读报写字作文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日子一长,阿志多少能够确证了孙达强和丁家威俩人确实闹掰了。据说不是因为金钱这种敏感的问题,尽管它在这个年代显得是那么的重要和不可或缺,而是因为丁家威差点侮辱了云萍。

  事情的发生还要从B城说起:

  这是一个极其癫狂又十分暴躁的黄金时代,B城作为众多淘金者的梦想发源地,同样眷顾了孙达强、云萍、丁家威这三人。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终于以此为根据地,闯出了一番大事业。

  “强记贸易有限公司!”

  偌大的一个公司门面牌匾,在B城天业大厦挂牌成立,虽然员工只有七八人,但是总经理孙达强对未来充满野心,那就是他想通过这个企业平台,迟早把B城的服装生意做到东西南北,五湖四海。

  “一个小牌子有什么好看的?”云萍在招呼一客户离开公司后,转身发现自己丈夫死死盯着公司的牌匾看了好久,遂不解的问他道,而丁家威则还在公司里面招呼其他客户。

  孙达强转过脸来望着自己深爱的女人,嘴上挂满微笑,毫无隐瞒的说道:“阿威没和你提起过吗?”

  丈夫突然的发问,令云萍一头雾水,她又不解道:“什么?”

  看了眼公司里面还在忙的丁家威,孙达强脸上这时却浮现了一丝丝歉疚之意,继而老实说道:“这个牌子可没那么容易啊!是我们花了二十万才拿下来的!”

  “二十万?”

  云萍听后,难免惊讶的重复了一遍这个金额。虽然作为公司财务的她并不知情这笔支出,但知道这笔钱不是小数目,所以还是很想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

  面对妻子的疑惑,孙达强唯有老实交待清楚,尽管他本可不必讲明,但对方始终是他最信任的人,故而双方就不该有任何秘密。

  于是,孙达强详细说了整个过程:

  当初他们三个人靠双手将一个小小店面,把服装生意越做越大,但难免有时力不从心,又没有正式办公场所及仓库之类的固定地点,很多大客户都不愿与他谈生意,因此萌生了成立自己公司的想法。

  为了办下企业营业执照,他花了不知多少钱和礼品,才从远房大表哥那里牵到了线,认识了B城F区工商局C科长。按照大表哥的吩咐,他在合适的时间订了个大饭局,然后带上丁家威,拿好二手市场买来的廉价假书画,三人准时赴约。之前大表哥已经说自己和C科长谈妥了,只需十万就可以将公司的营业执照办下来,他亦很明白当今时代,无钱无门路,有钱鬼推磨,是这个道理。

  席上丁家威拼命的给对方敬酒,喝完一杯喝三杯,C科长感动得热泪盈眶,双方称兄道弟。之后趁大家酒足饭饱,酒酣耳热之际,他适时的拿出了那幅假古画,此时不知C科长是真醉还是假醉,立马就变成了个四眼田鸡,将古画摩挲来,摩挲去,爱不释手。眼看时机一到,他便说专家评估这副画能值十万,遂假装请C科长给鉴定鉴定,毕竟他是这方面的“高手”,看看能值多少钱,最后当做见面礼送给对方,C科长又返还回给他,钱自然就到手了。

  本以为一切都会如计划进行,只要C科长出价十万,那事情就立马定了。一见谈钱,C科长立刻两眼发光,放下眼镜,不言不语,笑眯眯的模样显得非常的狡诈奸邪。这时,丁家威眼看情况不妙,又立即沾满一大杯白酒准备招呼C科长,却被他毫不留情面的挡掉了。

  场面顿时十分尴尬,最后还是大表哥见多识广,热情的招呼C科长,话说大家都是兄弟朋友,有困难应当互相帮助,诚心诚意的让C科长给出个明价。这时的C科长才勉强拿起假画,说它怎么也得值二十万吧。

  一听这话,知道是对方出尔反尔,丁家威难看的脸色立马就上来,正想发作,却被他给及时拦住了。自己太明白现今的世道了,惹谁都不能惹公家人,心想二十就二十,便立马答应了下来。

  又是一番敬酒吃菜后,实在撑不住的这几个人终于离了名利酒场。事后,丁家威闷闷不乐,认为就不该出那个钱,他听后微微一笑,说人家C科长能做到那个位置,未尝不就是像他们那样去求过更高层次的人那样,可能C科长当时出的钱会更高也不足为奇,而且几十万等公司成立之后,业务拓展,大把票子进账,到时它能算得了什么钱。听他这么一说,丁家威心里也就好受多了,声言从此会更加坚定的协助他把公司做大做强……

  “萍,你觉得这钱花得值吗?”

  说完来龙去脉后的孙达强,眼里充满爱意的再问自己的老婆。

  “我云萍当初就是看上你的这种韧劲才跟了你,不然我们不会一起走到今天。对我们来说,钱不是最重要的!”云萍说得恳恳切切,着实令孙达强非常感动。

  两人这时竟不顾周围环境,拥抱了一下,却正好被丁家威看见了。

  “哎呀!我什么都没看见!”假装遮住了双眼的丁家威从公司里走出来,刚好看到这幅情景,然后招呼他们赶紧进去招呼客户。

  终于忙完了这一天,孙达强三人的事业总算是有了真正的开始,信心满满,财运亨通。虽然成立了强记贸易,但三人的分工依然非常明确,正如往常那般,孙达强还是负责外围业务拓展,需要经常出差,偶尔也会带上丁家威;而更多的时候,丁家威的时间都是待在B城负责集货出货等业务;最后整个公司的财务资金运作则完全由云萍负责。

  这样的分工对孙达强来说,用他自己的话就是完美无缺,因为他知道女人心细,而丁家威勇猛干练,做事手辣心狠,在当地才不容易被人欺负。这个年代,人人嗜钱如命,所以B城龙蛇混杂。关于他自己,就更不用说了,人情世故,吃喝送礼,那是研究得非常透顶,得心应手。

  二三年过去了,强记贸易的业绩蒸蒸日上,孙达强果然将自己所在B城的服装生意几乎覆盖了南北二方的一二三线城市,如火如荼。然而就是这样飞速发展的事业,上天却要给这三人一个巨大的考验,还注定他们要分手。

  原来,丁家威从见到云萍之时,打内心里就对她有非分之想,只是畏惧孙达强一人,可有时又控制不住自己身体内肮脏的内心思想,日日想入非非,天天痛苦无状,唯有将所有精力投入到日常的公司业务之中。外人看来,见他如此卖力,心想其忠心耿耿,不愧是孙达强的最得力助手;尤其是云萍,孙达强因为常常出差,少时几个星期,多则几个月,遇到困难的时候,她总庆幸有丁家威在苦苦支持公司的各项业务。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初夜,时间还不是太晚,B城遭遇有史以来的超强降雨天气,云萍又是独自一人呆在家里,孤独的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大雨,形影单吊,愁思满面,关于这一切她终究未知何因。

  “萍姐!你在家吗?”

  手机那头传来丁家威的声音,云萍以为他又是因为公司的什么事才找她的,于是问道:“在啊!公司出什么事了吗?”

  然而这次通话无关公司业务,丁家威低声答道:“没什么!”

  对于这位老练的创始股东,云萍一向满意他的蛮力和干劲,但是他头脑方面还是有点欠缺,不够灵活,以至于他有时经常和公司管理层,甚至客户,大吵大闹,这种事时有发生。

  边想边说,她又问道:“噢!那有其他事么?”

  “你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

  “有些话我想当面和你讲清楚……”

  思考了一番,犹豫了半会,云萍在电话里还是答应了对方的请求。尽管平时丁家威要求和她谈论公司事务而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很多,而她也是毫无戒备的让他上自己家里来,一切都很平常,这已不是第一次了。可她没想到这一次会有点不一样。

  “好吧,那就过来说吧!”

  挂了电话,云萍依然望着窗外发呆,若有所思,对丁家威所说的“你没听说吗?”耿耿于怀,也许已猜知几分,毕竟孙达强出差已经很久时间没有回来了,自己与他通话的时间也由长变短,但真相就不得而知了。

  三十几岁的女人,不老不少,反而显得更加成熟有韵味,对于某些人来说,就是特别的喜好,或者说倾慕。一阵门铃声过后,云萍走上前去,摁下了把手,眼前的一幕多少让她有点意外。

  门外的丁家威全身湿漉漉,还有些酒气……

  “你……”

  没等云萍说完,丁家威就把她整个人抱住,疯狂的发泄着埋藏已久的‘占有欲’。

  “嘭!”

  丁家威后脚一踢,房门紧闭,开始为所欲为起来,先是将云萍压到墙上,不一时又将她按倒在地,不管对方怎样挣扎,毫无作用。

  “不,不行……”

  此时云萍双眼已经湿润,只是没有哭出声音,然却不断表达着拒绝的话,双手也在拼命的反抗,使得丁家威暂时未能得逞。

  “你不知道吧!你不知道吧……”

  几乎丧失理智的丁家威,此时说话的语气已经开始混乱起来,不是那么的顺畅了,他断断续续的说道:“达……强,达……强,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他包养女大学生,不会再回来了……”

  当云萍听到自己丈夫在外面包养小三后,已经湿润的双眼再也忍不住,哗啦啦的流下了眼泪,口中不停的重复道:“不会的,不会的……”

  如此凄凉和悲怆的恸哭,终于唤醒了丁家威意识里的一点点良知,使他不敢再胡作非为,就在此时云萍不知为何突然一大巴掌打了过去,对方整个人都蒙了。

  “你滚……你给我滚……”

  犹如狮子般的吼叫,彻彻底底的震醒了沉醉的饿狼,然而接踵而至的还是云萍放肆的哭声。

  望着此时一脸伤心欲绝的云萍,丁家威总算清醒了许多,自言自语道:“我是个畜生,畜生!”

  “啪!啪!”

  打了自己两个嘴巴子之后,丁家威正如来时那般,又在暴雨中行走,只是任风雨捶打自己,绝不还手,权当惩罚,眼泪和雨水此时混杂在了一起。

  饿狼走后,依然像个无助小羊羔的云萍,始终不信自己丈夫会背叛自己,立即拿起手机打电话给他,心想今夜便要做个了断。

  打了许多次电话后的云萍,得到的答案始终是“嘟嘟嘟……”的无人接听状态,心里想着再打最后一遍,若对方还是不接的话就要寻短见。

  幸好最后一次电话有人接了,但比不接还好,因为接电话的人是一位声音极其甜美的年轻女子,而她所说的话更是直接要了云萍的命,因为她说:

  “孙总正在洗澡……”

  未等对方说完,云萍即时挂断了电话,再次埋头痛哭……

  自从这次欺辱事件发生以后,原本的三人同行,终作飞鸟各散,不知东西。

  又是一二年,那时拿到自己应得的那份财富后,丁家威离开了强记贸易,成立了自己的威记服装,一场欢喜,一场伤悲,全化作了过往云烟,只是再也不会相见。

  而对于孙达强和丁家威两人的爱恨情仇,路卿华、路春的生活遭遇则平淡许多,阿志认为或许和自己的生活相比,他们会好得多,尽管对方亦是这般思想。

  蔡小明,潘晓萌,张美宁这三个人,当老师的当老师,做公仆的做公仆,到外企到外企,日子过得也是非常惬意,不管怎样,对阿志来说,他们的生活总有他们的故事。

  最后关于陈宝,阿志终于相信他确实失踪了。

  他们的故事就是这样,远还未完结,因为:

  人生路很长,不定谁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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