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星期日的早晨，公寓的前厅管家王伯发现一楼的大厅格外热闹。一人穿着一丝不苟，后面跟着一行黑衣墨镜男，异常端笔挺地坐在沙发边，面容紧张、严正以待。王伯一边拾掇着前台每日照例更换的鲜花，一边向对方行注目礼。对方回报以尴尬而礼貌的微笑。
“叮。”
随着入户式电梯门打开，一行人瞬间起立。从电梯里出来的保姆和打扮乖巧的小女孩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一边快步离开，一边回头疑惑地回头张望。
一行人又重新坐下。
“叮。”
镶有金边地电梯门再次打开，一行人再次起立。其中的领头男子迎上前去。王伯回头，看见一位面容清冷，个子高挑，身材出众的年轻男子穿着休闲套头衫，带着棒球帽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江先生好。”
江白鹤向王伯点头示意，然后看到摆在台子上的花，对王伯说：“今天花不错。”接着，侧过头看到迎上前的一行人时，也是一愣。
王伯看见来人和江白鹤说了几句，然后一行人像一阵风一样匆匆从大堂离开，喃喃道：“这花最近一个月都重样的啊。怎么突然今天觉得花不错了。”
随着来人走出大厅的江白鹤瞥了迎上来的男子一眼，男子马上解释道：
“江总，我知道U.R.A.（1）离这儿很近，您想直接走过去，但是今天真的不行。U.R.A.最近排队的人本来就多，上次您从正门过来，不知道粉丝哪儿听到的风声，门口堵到半夜三点多，把我们折腾的够呛，我们还是开车送您进去吧。”
江白鹤微微点头，说：“他们还在楼上。”
“您说子蒙他们吗？我知道我知道，我会派人在楼下等着。”
江白鹤随即弯腰迈进被拉开的车门。
替江白鹤关上门，并在后面一辆车上落座后，华衣男子终于长抒了一口气。旁边的助理诺诺地说：“老大，江总没有你说的那么吓人啊，蛮好说话的哎。”
华衣男子正是U.R.A的总监简兼江白鹤的商务秘书漆伍，他喃喃道：“是啊，今天变天了啊。”
江白鹤一向非常反感声势浩大或者在他楼下蹲点堵人的行为。其实如果只是如往常一样，被粉丝堵到半夜三点，漆伍宁愿咬咬牙忍住，也不想来惹这位冷面煞神。但是，谁能料到他昨晚会突然犯神经，给一个小主播疯狂刷礼物呢，现在网上正是热闹十足，漆伍可不想因为去一场拍摄，就和蹲点的粉丝打一场不必要的硬仗。
本来漆伍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若是江白鹤不进车门，说出“不行，那是你们的事”之类的话，或是完全无视他们的存在直接走掉，他绝对会立刻上前抱住江白鹤声泪俱下，就当从来没听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句话。
谁料江总今天这么的和蔼可亲，充满人情味。这是发生了什么，漆伍简直有点不适应了。
漆伍思考了下，然后转过头对助理说：“刚刚你说昨天去庙里拜佛求了一张符是吗？”
“嗯嗯，对的。”助理从包包里摸出一张小卡片，正要讲解。漆伍把手摊开：“给我，你下周自己再去求一张。”
“啊？可是……”助理正准备解释，在漆伍“快点，速度，别多话”的眼神下闭上了嘴，默默的把小卡片递了过去，心中默默补充道：“老大……可是我这个是‘求子送子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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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R.A.是近两年迅速崛起并风靡时尚界的潮牌宠儿，主打科幻与自然结合的风格，既传递着“不酷，毋宁死”的嚣张做派，又很奇特地融合了“活在当下，亲和自然的”□□观念，让自然、geek都变得酷了起来。
不知是因为经常会出现设计师和艺术家围绕科幻、自然进行创作的元素，还是因为U.R.A.的所有款型全部限量限售，U.R.A.品牌聚集了一票死忠粉，从时尚圈到IT新贵应有尽有。
这一期，U.R.A.邀请了H.E.进行拍摄，最新款的主题是电竞，拟展现电竞人对生活的热爱与激情，旨在传递电竞正面而充满朝气的形象。
当然，这是官方宣传的目的；实际是U.R.A的背后实际控制人江白鹤对H.E其他队员威逼利诱的结果，由于前一期主题“A.I.与动物”烧钱过多，江白鹤准备让H.E.来上阵达到开源节流的目的。
大清早被车接到U.R.A设计室的庄子蒙还有起床气，一边应化妆师和设计师的要求去换衣服，一边对江白鹤的行为表达抗议:“经费一烧光了就开始让我们上阵了，还美其名曰U.R.A.有幸再度要求到电竞传奇H.E.进行拍摄，你这是对我们这些小股东利益□□裸的的侵害，榨干我们身上最后一滴血，就不能善良一点，让我行使我的投票权，让我别拍照宣传啊。”
“我没有问题，只要下一次股东大会，你作为一致行动人替我去。”江白鹤对着镜子正整理衣领，头也没回地说道。
“啊！侃一！你看江白鹤欺负我！”庄子蒙一头埋到HE乖宝宝侃一的身上干嚎。如果让庄子蒙给最讨厌做的事情打分，拍照打“1分”的话，参加正式商务活动一定要打“100分”。庄子蒙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穿着正装和一群职业经理人或者投资人刀光剑影尔虞我诈觥筹交错打太极，宁愿游戏上连续爆肝3个通宵。参加股东大会绝对是十大酷刑之首，噩梦中的噩梦。
侃一正一脸无措准备安慰庄子蒙，和尚一把把庄子蒙从侃一身上拉开：“闪开闪开一边儿去，你是因为一吨重，上镜不好看，我们很享受这个拍片圈粉的过程。”说完，对侃一眨一眨眼，侃一于是看着庄子蒙，一脸严肃认真地点了点头。
整理完衣领地江白鹤在椅子上坐下，一旁等待的化妆师露娜赶紧上前，为江白鹤拍硬照的妆容做准备。因为江白鹤本身五官非常立体，不太天多修饰和阴影，露娜的工作量相对较小。
露娜看着江白鹤，几番欲言又止。江白鹤睁开眼：“什么事？”
被深邃的眼睛这么注视着，露娜一晃神，把忍住的话脱口而出：“江白鹤，原来你喜欢小男生？”
听到这番话的侃一错愕地抬起头，知道实情的庄子蒙和和尚贼眉鼠眼地对视一眼，在旁边笑得异常奸诈。看到侃一一副土拨鼠受惊一般呆滞的样子，和尚更是笑地弯腰，把侃一的头发狠狠揉乱了一把:“假的啦。”
江白鹤接过露娜递过来的手机，手机上显示着一条微博，HE动向：“江白鹤枯木逢春，被疯狂示爱的小男生到底是谁？是真情？还是推广？让我们拭目以待。附：昨日主播铜钱直播录频片段。”（转发量：2.9万，评论：4万，点赞：1千5)
“HE动向”是一个会时时更新HE最新近况、直播精彩剪辑的微博，虽说明面上口吻看起来像是HE的一位粉丝的微博，实际上却是和尚的一个公关团队在经营，里面发的和HE有关的重要内容，均是得到和尚首肯后才发的。
江白鹤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和尚和庄子蒙一副“嘿嘿嘿，我看你怎么解释”的看好戏幼稚表情，回过头对露娜深深一眼，目光略到一旁的茶杯停留，露出一个受过伤的空洞眼神，说：“我找她找了很久，现在才终于找到，一时间的确冲动了。”
说话的时候，“他”和“她”的发音是一致的。
露娜这边听到江白鹤的回复，瞬间脑补了一个“英俊大佬被少年抛弃，依旧多年苦苦守候，不忘初心”的年度大戏。露娜霎时母性泛滥，觉得江白鹤所有的坏脾气和bossy都足以被原谅，甚至他的吹毛求疵和偏执都有了缘由。
露娜给江白鹤上好妆，回过身走过去拍了拍庄子蒙的肩膀，说道：“你们要好好待他。”然后一脸“我为老板肝脑涂地”表情离开。
庄子蒙和和尚的嘴都要掉到地上了，而面对侃一地追问“你们不是说假的吗？”，他们也只能保持嘴巴微张的表情，摇摇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此时的江白鹤已然盛装，平时收敛着的锋芒毕现，眼神也格外犀利，他逆着光，歪着头露出一个嚣张的表情，上前走近两步，在HE的队友们面前停下，突然又一脸单纯地说：“还满意吗？”
庄子蒙和和尚背后一阵发寒，不约而同闭上眼，催促化妆师加快化妆的动作，然而江白鹤并没有打算轻易放过他们。
他把摄影师招过来，像是在研究庄子蒙和和尚的造型：“你觉不觉得还差点什么？”
摄影师撑着下巴，审视了一圈：“是，我是有担心室内表现力不够。”
江白鹤说：“没关系，我们可以室外。”
摄影师眼睛瞬时亮了起来：“真的吗？江先生？我是很想尝试野外的水景，现在的季节非常漂亮，也非常契合我们的主题，但是说我们这一期budget不太够。”
“不用太考虑预算的问题。”江白鹤回复一个鼓励的微笑。
室外水景，A市的初冬已经零下，如果要下水，岂不是冻彻心扉！
“不！！！！！！！！”庄子蒙发出深深的哀嚎。江白鹤你不放过我们就算了！为什么也不放过自己！这么残忍的吗！！
江白鹤对摄影师点头示意，注视着摄影师亢奋的一溜烟走远，然后回过头，戏谑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今早最新置顶的微信界面，本是准备发送一条信息过去，但是等了片刻，拿着手机的手终究又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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