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请自来 争锋相对（四）
宴会厅，傅若渊带走了王云熙，那些一心想看八卦的人，也只有歇了心思。
方梓晴目光四处搜索了一遍，笑着问林昀，“你的好姐姐上哪去了？！好半天没看见了。”
林昀看着周围明显多了起来的人，“好像是回家了，刚刚我看到她好像灰溜溜的回去了。”
然后压低声音同方梓晴说道，“我看着她眼眶红红的，似乎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以后怕是都不敢再在你面前蹦跶了。”
说完，脸上的笑怎么都压制不住。
方梓晴看了看他身后不远处正朝这边看来的林父，也跟着勾了唇角，“还是将你那得意的样子收敛收敛，小心你爸回家收拾你。”
林昀回头看了看，只见林松对着他露出慈父一般的微笑，眼里的赞赏之色，隔着远远地距离都能感觉快要溢出来了。
“只要我能抱紧好你和傅若渊的大腿，他能将我宠上天，信不？！”林昀脸上依旧笑着，嘴里却说着讽刺至极的话。
方梓晴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谁的一生都不可能完全顺风顺水，“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你的麻烦来了。”林昀突然对她说道。
方梓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王云熙越过人群，朝着她直奔而来。
“确实是有点点小麻烦。”见他身后不远的傅若渊，正朝着她这边看着。
隔着人群，传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方梓晴站在原地，等待着王云熙的到来。
林昀也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傅若渊，见他都没什么意见，便识时务的离开了。
“我们能谈谈吗？！”王云熙站在方梓晴面前，所有情绪被他藏在眼底最深处，声音依旧有些嘶哑。
“走吧。”他们之间需要一个了结，既然傅若渊放他过来，也是如此想的吧。
说完，径直向着花园的方向走去，也不管王云熙跟上没有。
王云熙站在原地，看着她丝毫没有犹豫的步伐，心里对这场谈话已经有了答案。
八卦是人的天性，从王云熙重新出现在大家的视线范围开始，一双双眼睛就锁定在他身上。
此刻看着方梓晴转身离开，而王云熙站在原地，一副失落的模样，不由得在脑补一出出大戏。
几个女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着，目光在王云熙身上不断游移。
孟卓看着身姿挺拔的王云熙，又看了看方梓晴离开的方向，心里更加确定了。
眼里有一抹羡慕，方梓晴能重新选择自己的人生，她是不是也可以。
王云熙看着方梓晴已经与他有些距离的时候，才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好了，这里没有人，你想对我说什么？”方梓晴在花园里的草地上站定，看着远处的蓝天。
“你……是认真的？！”认真的不爱他了，王云熙不甘心，想问个究竟。
“我早就说过，你不信罢了。”方梓晴依旧眺望着远方，并未去看王云熙。
王云熙站在她两步开外的位置，直直的看着她的侧脸，“我只是太过相信我们之间的爱情了。”
“你爱过我吗？！我以为你爱过我，其实并没有，不然，你为何会放弃得如此之快，连挣扎都不曾有过，哪怕你努力过，为我奋不顾身过一次。可是什么都没有，从知道我的身份开始，从出了那次车祸的意外开始，你便毫不留情的将我抛弃了。”王云熙看着那张脸，心里撕裂般的痛，比起当年她一句分手然后消失无踪还要来得痛。
说着说着，他竟然觉得自己此刻仿佛真相了，她真的爱过他吗？
方梓晴头微微扬起，45度角仰望天空，喉头忍不住滚动了一下。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原来心哪怕已经绝望过无数次，也还是会痛的。
“我爱过你，但都已经成为过去，因为我胆小懦弱。”方梓晴如此说。
她倒是很想顺着他的话说，她未曾爱过他，断了个干净。
可她知道他，他向来骄傲，若真那么说不仅断不干净，还惹得他更加纠缠。
“你是不是连应付我都懒得了？”王云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听什么答案，似乎她如何回答，他都不会满意。
“王云熙，你我开始便始于一场玩笑，就这么结束，不好吗？”
“哪里好，我拼了命的努力，是希望有一天你回来的时候，我们之间再也没有阻碍，我努力了，你呢？！你连等等我，都不肯吗？”哪里好，哪里好，到底哪里好了？！
王云熙有点歇斯底里，但说话却依旧温柔，垂在双侧的手，紧紧攥着，全身青筋暴起。
“王云熙，你爱过我吗？有多爱？你说的努力，是为了我吗？完完全全是为了我吗？”方梓晴感受到他的情绪暴走，内心其实也有很多想说。
上一世，忍着没有说出口的话，这一次吐了干净吧，然后彻底了断。
“七年前，我出了车祸，然后远走他国。你知道了，也调查了，可是什么也没有做，你会说，因为你能力有限。你拼了命的努力，想成为决策者，谁也不能再阻拦我们在一起，你将自己感动了，可是，我却并没有感动。”方梓晴停顿了一下，酝酿着情绪，不至于崩溃。
“若是我此刻同你说，下一秒开始，我们一起私奔，去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共度余生，一秒钟的思考时间，你能告诉我，你的答案吗？！我要听真话。”方梓晴侧过头，第一次将目光看向王云熙，直视着他的眼睛，等着他的回答。
王云熙原本以为脱口而出的答案，堵在了嘴里，他可以带着她私奔，可是不是现在。
可是什么时候是最合适的时候，或许会一推再推。
傅若渊看穿了他，方梓晴也是看透了他吗？！
她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爱很可笑？！
方梓晴看着他的神情，一点也不意外。
“我们能一起做个假设吗？”还是方梓晴先打破了空气的沉静。
“嗯？”王云熙不解的看着方梓晴，不明白她的意思。
“若是七年前，发生了那场车祸，我没有离开你，为了爱你，我决定面对所有，哪怕可能会有性命之忧，也在所不惜。”方梓晴低下头，声音里没有丝毫起伏，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假设。
“我们在一起了，你对我发誓一定会护我爱我一生。可是你是王家未来的继承人，你即便不走军途，也是要从政，你会变得忙碌起来。”
“忙碌起来后的你，根本就顾不上我，即便你派人守着我，护了我安全，可是你的亲人呢，你的人拦不下。”
“至于会发生什么，不用我向你描述吧。”
“可那是你的亲人，你能说什么，只能心疼的道歉，而我，不忍你为难，忍下。”
“一次，两次，三次……”
“我以为我的忍耐，可以等来我们的未来，可是我太过天真。门第的鸿沟怎么可能那么好跨越，你的亲人逼着你娶对你事业有帮助的女人，你不愿，你闹，可最后呢？！你的亲人们回来谴责我，说我会毁了你的……”
“不要再说了。”王云熙脸色阴沉的打断了方梓晴的话，不愿她再继续说下去。
不愿她将所有可能发生的不堪，一一在阳光熙摊开来说，那是对他无能的嘲笑。
这些年，他也无数次思考过这个问题，若是方梓晴为了他留了下来，守在他身边，他能护她一身周全吗？
他骗不了自己，他和方梓晴中间横着太多东西，太多阻碍。
所以这些年他拼了命，努力往上怕，就是希望有一日，所有的话语权掌握在自己手上，然后再没有人能隔开他们。
他盘算了所有，唯独漏算了她，从未想过她不会永远在原地等他。
他不怪她，也怪不了她，他们的相遇便是错误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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