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一三章 救走
“哎,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景钗鸣见对方一点动静都没有,着实有些急了。
“啊,我明白了”杜云凉精气神十足地抬眼望向对方,压根看不出是个病人。
景钗鸣一愣:“你明白什么了?”
“我明白怎么去找那条蛇了!”
她的眼中放着光芒,像一个孩子。
“蛇?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哎,你拉我做什么?”
“你听我说”杜云凉表情极为认真:“最要紧的是那条蛇!只要这条蛇能把所有人逼到不得不转头的地步,那便能找出他们藏着的东西,就算这条蛇有可能把我咬死”
“等等等等,你说的不是真蛇,是吧”
杜云凉迫不及待地脱口而出:“告御状!我要你帮我告御状”
那条蛇,就是皇上。
室内一时安静下来,景钗鸣张口结舌,想说什么都不知从何说起。
“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实话说,我现在不怎么清醒,但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想过的,绝非胡说八道”杜云凉想要慢慢解释,忽然,头顶传来瓦片被踩踏过的声响,然后就是一片连续的好像敲击某种乐器发出的声音,大概是房顶有什么东西在激烈快速地运动。
“嗯?”这声音引得两人同时仰头,但却消失得很快,转眼间就恢复了宁静。
“到底是什啊!”让本已烦躁不堪的景钗鸣大吃一惊的,正是从门框上倒吊着翻进来的李至。
他从头到脚裹得像一块焦炭,但右边胳膊上被蹭了一道口子,衣服破了,皮倒没事。
自己家里进了贼人,自己竟懵然不知,他是何时进来的!是如何进来的!还有那些家丁们都干什么吃的!景钗鸣一连串的反应还来不及进行,李至就已一把抓住杜云凉的手腕,闷声道:“跟我走”
就是反应再迟钝也应该辨认出来这是谁了,这个身高,这个身手,以及这个声音,绝对是李至没跑,但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杜云凉也很无奈,他再早一个时辰来,她二话不说就会跟他跑,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机会,岂可就这么放弃?
其实这对李至来说很不公平,杜云凉心知肚明,她认出是李至的那一瞬间,竟有种再无任何需要的感觉,知道有人还惦着自己,为了自己冒这么大的风险,她真的需要极大的冷静才承受住这个窝心的事实。
她欠李至的太多了,多到让她觉得上辈子李至肯定欠了她整整一个天下,所以这辈子来还。
“多谢你来救我,但我还不能走,我还有重要的事”杜云凉勉强地露出一个笑容,搜索枯肠该说些什么。
“少废话,怎么烧成这样?”李至熟练地将杜云凉一只胳膊揽过肩头,像扛着受重伤的青刀卫兄弟一般,但他忘了杜云凉的身高和他还是有相当差距的,这么一拽,几乎将她生生扯离地面,杜云凉疼得哎哟乱叫。
“来人呐!来人呐!都死哪去了?”景钗鸣气得简直要拍棺材,景家现在比十字街还热闹了,谁想进就进。
“你说的是门外那几个吗?”李至一边放下杜云凉,一边和景钗鸣解释:“刚才我被发现,他们朝我扔了几把飞刀,我一气之下,把身上的一包雪花镖都射出去了,现在他们可能还在外面躺着呢”
杜云凉听完都有点想笑,她本来就没有什么力气,一笑就更没有力气了。
景钗鸣狠狠地闭了下眼睛,深吸一口气:“算你狠,我早知道你们行道会一定会派高手来救她出去,你来得很好,快点把她弄走吧,这个女人疯了,要我帮忙送死,你们要拦着她,告御状的下场可没那么好看”
李至被这一通话说得云里雾里,但好在他嘴比脑子快,没有露馅儿:“多谢提醒,她若不疯也不会进到这宅子里来”
“你让我留下来吧,我真的只差一步”杜云凉用了央求的口吻:“我当牛做马报答你”
“少放屁,我早跟你说什么来着,不能轻举妄动,看来你是一点没把我的话往心里去”李至最后半句话的语调沉重,但旋即蹲下来,对杜云凉回头:“你跑不了了是吧,上来吧,快点”
杜云凉望着他的脊背,神情还在犹豫,李至沉声道:“别忘了你是谁,你现在没有任性的权力,赶紧上来”
这一句话,醍醐灌顶,将杜云凉从头到尾浇了个透。
杜云凉啊杜云凉,你是杜家仅剩的一线希望,不,是杜家这幢房子被拆毁的废墟,她答应过自己要让父亲的冤案重见天日,要把当年的加害者抓出来绳之以法,要让那些人看清楚,这世上还有天理。
就要为了自己的赌徒冲动,把杜家的一切拿来下注吗?万一血本无归,那杜家就连废墟都没了,什么都没了,彻底没了。
谁会为她操心呢?李至吗?一个赌徒,凭什么要让别人为自己操心!
她立马按李至的话照做了,一点挣扎都没有,颇为歉疚地对李至说:“对不住,我烧昏头了”
李至却说:“有点沉,可别掉下来啊”让杜云凉忽然有种想出手打两拳的冲动。
景钗鸣也许是眼看着他们二人要走,觉得浑身不舒服,又在身后絮絮道:“对了,柳大夫也是你们劫走的吧,光天化日悄无声息的,够厉害,这次怎么退步了呢?”
听她的意思,柳大夫不在景宅之内了,似乎也是被人救走的?杜云凉满脑子疑问,李至压根不听她在说什么,一个转身就把景钗鸣一个人留在了愤恨之中。
“嗵”的一声,檐下挂着的一只白纸灯笼掉了下来,在原地烧成一团刺眼的火焰。
是李至临走的时候又来虚晃一枪吗?景钗鸣有点疑神疑鬼了,她望着那灯笼被烧成灰烬,院外许多人吵吵嚷嚷地涌进来:“那个跟班被带走了?”“呀,这儿躺着几个人!”“姑姑,没事吧!”“姑姑,刚才有刺客?”
“我没事,我没事,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景钗鸣的声音颓丧,毫无生气。
这些家丁们望着景钗鸣,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两个关在宅子里的人先后从手里弄丢,这几个家丁罪过不小。
连他们也觉得过意不去了,老薛被后面几个人一把推出去,犹犹豫豫地说道:“姑姑,北侧几个院落我们都清干净了,没有人进出”
“哦,干得不错”景钗鸣没有什么起伏地道:“要是再快一点就更好了”
“不,刚刚好”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听到这个声音,景钗鸣瞬间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活过劲来。
“老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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