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舒辰番外5
吴莉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她把我安顿在了酒店，为我擦脸帮我脱鞋。
她站在房间门口，我喊她：“别走，别离开我。”她回头看我，然后又要转身离开。我爬起身，着急地一把把她抱住，竟然呜呜咽咽起来，我让她别走，别离开我。
我把自己的头埋在她的头发里，有一股清幽的香气。我重重地喘着气息。
她转身，主动亲吻了上来。
我们吻得那么放肆，那么无所顾忌，我和她融为一体，我看到她在我身前，对着我笑，依然笑得那么阳光明媚。
“刘羽！”我深情地呼唤她的名字，不等她回应，我又深深地吻了下去。
第二天，我头痛欲裂地醒来，吴莉已经转醒，她半遮着身子躺在身侧，她问：“你醒了？”
我慢慢回想着昨天的事情。
有些尴尬，我们各自穿好了衣服，我开口道歉：“对不起，我昨天喝多了。”显然喝多了不能成为我逃避的借口，也逃避不了。
吴莉脸上的表情慢慢地变得阴沉，眼泪齐涮涮地往下掉，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只一个劲地说着对不起，吴莉没有怪我也没有骂我，只是无助地坐在床上哭，然后抱住我哭。
我抱着她，拍着她的肩膀。
我把吴莉送回了学校，然后逃也似的把车开走。
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转起来，心烦意乱地看着街上那些横穿马路的行人，使劲按着喇叭。
我开了很久，竟然来到了清江河，我沿着河岸走着，一直走了很久很久。
我坐在那个熟悉的大石板上，那个我和刘羽坐过半天的大石板。我知道她和子原不是那种关系，我相信她。
可是一切好像都回不去了。
我拿出手机，编辑了短信，我说：“我们分手吧！”
过了十几分钟，刘羽回了我的短信，她说：“好”。干脆而简单。
我坐上了回美国的飞机，离开之前，我给吴莉打了电话，我关心她早上吃了什么，关心她在干些什么，我问她是否同意做我的女朋友。
坐在飞机上，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我嘲笑自己，回国一趟，就是换了一个女朋友，把我爱的那个人换成了爱我的这个人。
我和吴莉的关系维持了一年，我鲜少担心她会被人抢走，她也不对我的私生活横加干涉，只要我依然关心她、接她电话，会对她负责，她总是会说相信我，虽然她的‘相信’让我不是很相信。
她是这么的好了，这么卑微了，好的我充满愧疚、好的我明明非常压抑却不敢提分手。我没有回去看她，我不知道看到她该说些什么，我也不想揭穿她当年为了破坏我和刘羽感情做的那些小动作，一切都只是我们爱错了人，我爱错了，她错爱了。
我说毕业了准备留在美国，她说可以到美国来和我一起。
但是她终究是没有过来，她的爸爸，因为贪污巨款而被双开，没收所有的非法所得，关进了监狱，其中还包括我们家送给他的十万。
我怎会不知这件事情呢，我的爸爸因为需要协助调查被关了大半个月，妈妈整天提心吊胆的给我打电话，行贿的罪名成立。
但经过审核，当年吴局批给我们的土地是合法的，我们具备相应的资格，程序也合法，最后以罚款告终。
可是吴莉的父亲却没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审讯初期，他也是准备扛着不交代的，毕竟现在是文明社会要文明执法，不敢拿他怎么样。
但是，他还是没能熬过整日整夜的不休息，还是不能忍受头顶上那盏照的他眼花炫目的强烈白炽灯。当人的身体因为过度疲惫和消耗后，意志也就变得薄弱了，没过多久，在审讯员的威逼诱导下，吴厅长便开始交代了，前前后后一个月便把所有的赃款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毕竟也一把年纪了，未来怎么判也想不了了，交代清楚以求有片刻安睡，交代清楚，也许还能保证眼睛不瞎。没有屈打成招，只是事实认罪！
吴莉去看过吴厅长一次，给他送降血压的药，还有一个西瓜。看守的人检查了一下，觉得没有什么不妥也就一并帮忙送了进去。
隔着单反玻璃，吴莉看着他的父亲，原来的父亲是那么的气派十足，如今变成了这样老态龙钟的样子。
吴厅长拿着西瓜，像是在桌上找了找，才发现他的住所连桌子都是包边了的，没有任何坚硬的东西。也不讲究，他用力的把西瓜往地上摔去，西瓜成功的摔成了大大小小的几半，吴厅长弯腰捡起来就往嘴里送。
盛夏时节，能吃上一口西瓜该多满足，而且这还是他的女儿亲自挑选、求了人才能送进去的呢。
吴莉难过的哭出了声响，回想着自己原来的安逸富足的生活，回想着父亲对自己的宠爱。在她的心里，父亲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而此刻，父亲却以这样的面貌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她不能接受，几近崩溃。
吴莉说要和我分手，我知道，他父亲出了事，她心里是责怪我的，虽然是他父亲主动承认了那笔赃款，虽然那十万块只是他受贿的九牛一毛，但是毕竟，我们也逃不了干系。
我并没有挽留，只是告诉她，以后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她嗯了一声却说我好狠心，我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这一年，我都快忘记爱一个人究竟该是什么样的。
爱情该是什么样呢？是你把她捧在手心而她把你踩到烂泥里，是自私的占有还是相互的信任与包容？是轰轰烈烈为爱不顾一切、视死如归，还是应该细水长流、长相厮守？
我开始慢慢懂得，又似懂非懂。
和吴莉在一起的这一年，感觉很不真实，这一年，我们都太过辛苦，虽然吴莉要的不多，可是，爱，却是我最给不了她的东西。这让我倍感压抑。
而我和刘羽的那段短暂的感情，显然是不及格的，我们被距离打败了。
爱而未果，却刻骨铭心。我把刘羽，把关于她的一切都封印在记忆深处，设置成禁地。
毕业以后，我选择留在了纽约，进了Mas投资咨询公司，这是一家起步较早的美国上市公司。
我在出差和加班中周而复始，不是在见客户就是在分析数据作报告，虽然艰难，但是也乐此不疲，我从咨询顾问、到企业规划师、再到项目经理，一做就是四年。
这次回国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在父亲的支持下，我收购了一家国内的咨询公司。这家公司的老板因为其他产业资金链中断，不得不舍弃了他名下的这家公司。
在来公司之前，我借着自己的私人关系，把Mas在苏州的业务拿了过来，也将相关的业务下达给了公司的总经理。
总经理的业务和管理能力非常强，包括这次公司洗牌，在他的管理下，公司的业务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
进入公司第一天，整整一天，我听取各个部门这几年详细的工作汇报，安排新的工作。
然后开始出差，拜访各色老板，追踪项目进度，还有适应国内的企业运营模式。
回国第一天，我把车停在离公司不远的路边打完一个电话，一个打扮精致的女孩子从旁边路过。
本来她走远了，却又折了回来，站在我车旁边，借用车身镜子整理起头发来，然后还挤了一个笑脸，觉得OK打了一个响指这才装的文文静静地离去。
如果不是她如此近地贴在车窗上，我不会那么清晰地去看那张脸，那张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脸。
隔着车窗，我们离得那么近。
我记得以前，她总是喜欢扎着高高的马尾，喜欢穿白色的T恤，素面朝天却显得单纯而灵动；而今她画着精致的淡妆，踩着高跟鞋，长发披肩，穿戴将就。
这些年，她也长大了，我们都长大了。
待她转身离开，我慢慢地降下车窗，摘下墨镜，看着她消失在前面的咖啡屋。
刘羽，这个我从来不去提及的女人，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又一次闯进了我的世界。
记起聂鲁达在诗歌中写道：爱情太短，遗忘太长，不是遗忘太长，而是根本无法遗忘，不是无法遗忘，而是根本舍不得遗忘。
我才知道，冰封的那些关于刘羽的点点滴滴，依然那么顽固地霸占着我的记忆。
我是无法遗忘，还是舍不得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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