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岳朗走了，就像第一次来云上村住了半个月，离开时的的无声无息一样。柳心知道岳朗走的消息，还是第二天清晨，在村口偶遇二奶奶，二奶奶唠叨出来的，“柳丫头，你们昨天上山你怎么就受伤了？今天早晨天蒙蒙亮，岳朗就说有事情要赶回去处理，早饭没吃就开车走了。”柳心听见心里一顿，但面上还是若无其事的问了句，“是和蒋小姐一起吗？”二奶奶说，“可不是呢，说要走，连给人家姑娘家洗漱的时间都不给，着急忙慌的说走就走，柳丫头，你们上班有那么忙吗？”柳心强忍心里的酸涩，对二奶奶开口，“二奶奶，岳朗是领导，他肯定会比我们这些普通员工要忙一点儿。”二奶奶接着唠叨，“这怎么行呢，年纪轻轻的，身体最重要，身体垮了多大损失。”看着有点神游的柳心，继续说“柳丫头，你们在一起上班，要帮忙多看着点，千万别让我孙子累坏了身体，奶奶现在这里谢谢你了。”柳心苦笑，心想这次回去也许和岳朗连朋友都没得做了，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照顾他呢。可是为了面前这个满头银发老人的心意，柳心还是违心的回道“二奶奶放心吧，我尽力而为。”二奶奶满意的笑了，可是柳心的心里却是迷茫一片，她不知道过往的路在哪里。也看不见前方的路，

　　十一假期过后，柳心和梁石正式上班前一天回到省城。五六天没见，缪菁菁抱着柳心像抱着一个从天而降的惊喜，等发现柳心额头上的伤之后，缪菁菁笑着调侃道“我说柳儿，你怎么回家几天还挂彩了？”眼神不忘睥睨着梁石，“梁大博士没保护好我们家柳儿吗？”梁石微笑，“菁菁说得对，我没能提前预防坏事情的发生，让柳柳受伤确实是我的失职。”缪菁菁听见梁石有意往自己身上揽责，心里不是滋味，有意无意间说起，“你们不是和岳朗一起回云上村了吗？为什么他提前回来了，不过我看他也病的不轻。”缪菁菁说着又是摇头又是撇嘴，柳心急忙问“岳朗病了？你怎么知道的？”缪菁菁看到梁石不高兴，故意装作看不见，“他是我老板，新店刚开业，我需要时不时时给他汇报店里的运营情况，顺带讨点经验方法。昨天我给他打电话，电话接通竟然没人应答，还不断有咳嗽声传来，我怕有危险，跑到他住处一看，柳儿，你猜我看见了什么？”柳心被缪菁菁吓的一惊一乍，“菁菁，你发现了什么？”缪菁菁看着有点目瞪口呆的柳心，笑嘻嘻的说“岳朗竟然喝的烂醉如泥，哈哈哈哈，从小到大，我还没见过这么狼狈的岳朗，我拍了好多照片，你要不要看？”缪菁菁说着拿出手机要给柳心看照片，柳心嗤之以鼻，“妖儿，你说话能不能不这么大喘气。”梁石插口“我觉得菁菁描述的挺好，柳柳你是坐车太久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柳心一言不发走进自己卧室，梁石也朝自己卧室方向走去，缪菁菁一个人觉得无趣，跟着柳心进了她的房间，坐在床边跟躺在床上假寐的柳心说话。“不过柳儿，是不是你和岳朗之间出了什么事儿？那样难过的岳朗我还真没见过，我看着都心疼，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喝醉睡过去，才敢离开。”柳心闭着眼睛，眼泪又开始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流出。缪菁菁吓一跳，帮柳心擦着好像一直不会停歇的眼泪，忐忑地问“柳儿，你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了吗？”柳心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开始小声啜泣，缪菁菁有点手足无措，柳心拉着缪菁菁的手，鼻腔带着哭音说“妖儿，我哭完就没事了。”

　　小长假结束后，正式上班的第一天清晨，柳心站在阳台上，望着外面明亮的天光，大大的伸个懒腰，心想新的一天又开始了，自己要加油要珍惜，相信一切不好的都会过去，一切好的都会更好。天高气爽的秋日，走进岳氏集团大楼的柳心感觉自己的心也飞到了高远的晴空之上，似乎能俯瞰到整个云上村的山林。可是所有的好心情在柳心迈进你办公室的第一步，被朱玉虹严厉的话扔进了冰窖。“柳心，去把今年之前岳氏集团所有新开发项目的相关合同、资料整理一份，送到岳总办公室，岳总急需要用。”柳心一愣，问朱玉虹“虹姐，什么叫所有？从岳氏成立之初吗？”朱玉虹被柳心问的回答不上来，严厉道“让你准备就是了，怎么那么多废话。”柳心一个头两个大，这明明就是让她无从下手的意思，想了想，还是就近找重要的吧。柳心忙的中午都忘记了吃饭，可是工作才做了朱玉虹口中“所有”的5%，柳心有点沮丧。手机响了，柳心接起，梁石的声音传来，“柳柳，吃饭了吗？”柳心叹口气“我哪有时间吃饭呐，工作还没做完呢。”然后柳心听到梁石“哦”了一声，挂断了电话。柳心拿着没有声音的电话，还在纳闷梁石怎么不说话就挂了，身后已经传来梁石的声音，“柳柳，看我给你带的饭，红烧排骨，你的最爱，快吃。”边说便打开饭盒，柳心感动的假装哭泣，“我就知道石头哥最好了，有你在，我肯定衣食无忧。”吃着抬头问梁石“石头哥，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中午没吃饭。”梁石笑着调侃“柳柳这是要当领导的节奏啊，假后上班第一天都这么拼，我在食堂没看见你和同事一起吃饭，就想着我们家一心求上进的柳柳肯定又在加班加点了，所以就赶快来慰问一下。”梁石和柳心在一栋大楼里上班，吃饭的食堂都在一处，像柳心和梁石这种“勤俭节约”型外加工作拼命的劲头，在食堂吃饭是首选，不但价格实惠，而且距离方便，可以节约时间。柳心吃得一脸满足，红烧排骨的酱汁糊到了嘴角还不自知的嚼的津津有味，梁石顺手从柳心的办公桌上抽出一张纸巾，自然地帮她擦着嘴角，笑着说“看你那吃相，丑死了，可能注意点形象。”柳心脑袋缩一下，才想起来这里是办公室，环视一圈，幸亏同事都不在，宽了宽心，对梁石不客气道“石头哥，你可能说我点好的，天天不是吃相丑，就是傻丫头，臭丫头的喊，你天天这么打击我，你想过我好形象的自信从何而来？”梁石笑着说着什么，柳心也笑着说着什么，站在办公室外的路过的岳朗无意将两人亲昵的举动，说笑的画面尽收眼底，心里仿佛扎了一根刺，心想“柳心，这才是和你真正有关系的人吧。你说你和我没关系，那么之前你在我面前那副心心念念不忘从前少年的样子都是假的吗？或者说你用那段回忆将我带回，然后再无情的践踏，这是你的心机报复。”岳朗越想越恨，转身离开，拿起电话，“朱主管，我早上交代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为何到现在我还没见着一份资料的影子？你们部门员工的效率这么低，要你这个主管又有什么用。”正吃得开心的柳心接到朱玉虹电话，没有招呼，没有开头，柳心已经感受到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朱玉虹的怒气，“你怎么做事的，怎么到现在都没有把资料送到岳总办公室？”柳心愁眉苦脸地放下电话，也无心吃饭，对梁石说“石头哥，你先回去吧，我得继续工作了，领导来电话催了。”梁石心疼，“是不是你们领导欺负你了，为啥办公室那么多人就你一个人加班。”柳心站起来要把梁石送走“有什么欺负不欺负的，每个人负责的工作内容不一样，我现在正赶在这个节点上，做完就好了。石头哥，我真的要忙了，你先回去，有什么事儿，我们晚上回家再说。”梁石不得已只得离开。

　　当柳心抱着一摞自己检索了一上午整理出来的资料，站在岳朗办公室门外，内心有点忐忑，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岳朗的声音“进来”。柳心走进去，将资料放在岳朗办公室桌上，开口道“岳总，这是你需要的资料，我整理了一上午，只把五年前比较重要的梳理出来，后面的我会继续整理。”岳朗看了看这摞资料，带点轻视的说“你们部门的人都是这样干活的吗？不分主次的拿来一堆废纸，我要有时间看这些东西，还要你们干什么？”柳心又怒不敢言，语气依旧平和，“那我还需要怎么做，请领导给点明示。”岳朗眼睛狠厉的盯着柳心“部门主管安排工作的时候，你没听清楚吗？我要是每件事情都要向你们每个一线的员工都明示，你觉得我这个岳总会不会累死？”柳心心脏一缩，她知道岳朗很忙，不愿意听见他说“死”之类的不吉利话。柳心道“虹姐给我安排的时候，只告诉我你需要岳氏集团过往所有的相关资料，并没有明确告诉我具体要截止到什么时候，我只能从去年开始往前推。”岳朗从椅子上站起来，翻着手边柳心送来的资料，“你这是在向我告你们部门主管安排工作不明确的状，所以呢，导致你现在在领导面前工作完成不力？”柳心气怒交加，心底的倔强又开始露头，不客气的回岳朗“岳总，我对在你面前打自己部门主管的小报告不感兴趣，我只是就事论事的想知道怎么能把工作做到最好，如果领导认为我工作做得不好，可以批评我，甚至辞退我，我都能接受，没必要专挑我话里与工作无关的刺。”

　　岳朗不得不承认，刚才说的那些话，明着是谈工作，可是很大成分却夹杂了自己的私怨，一时不知该如何回柳心这么义正辞严的话，但心里又不想就这么趋于下风，势要将个人私怨进行到底。“怎么，金主回来了，这么快就要辞职不干，当初面试的时候，我记得你好像不是这么表态的。”岳朗说的越多，柳心觉得越屈辱，用一双满含眼泪的水眸看着岳朗说“岳朗，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我们就事论事谈工作的时候，你为何要一再的对我进行个人的人身攻击。”岳朗似乎不为柳心的眼泪所动，耻笑道“我一直都是这样跟自己没有关系的员工谈工作的，柳小姐不适应，可能是我以前的做事方式让你产生了误会，对你表现的有点与众不同，让你现在依旧误会。”和岳朗没有关系，原来这句话这么伤人，怪不得岳朗如此在意，可是说出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不管是不是无意，柳心说出的那刻，岳朗听到的那刻，就是事实，如果柳心此刻想做解释，在岳朗看来都会成为掩饰，况且，解释的话又该如何说，柳心没想好，也说不出口。尽管心痛难过一时涌上心头，但柳心理智告诉自己，已经没有和岳朗谈下去的必要了，抱起桌上的资料，平静地说道“岳总，这些资料你既然不满意，我拿回去重新整理，我会整理出一份言简意赅，让你一目了然的浓缩版，争取不浪费你宝贵的时间。还有，下次安排工作的时候记得要把指令说清楚，这跟员工有没有关系无关，这应该是作为一个领导该有的风度和能力。”

　　柳心抱着资料才走两步，身后传来岳朗的冷冷的声音，“站住，领导没让你走，你擅自做主离开，这是一个合格员工该有的素质吗？”柳心头也不回问“岳总，还有事儿？领导安排的工作很重要，耽搁时间做不出来，我真的怕被辞退，因为我确实没什么金主，也没有什么后台，我更不想靠别人的同情活着。”倔强的柳心站在那里，又勾起了岳朗心底那份疼痛，他心里明白，自己即使怨恨，即使受伤也已经放不开手，如果说两人之前都没有关系，那么此时的上下属关系算不算一种关系，凭借这层关系，柳心来找他，两人的对话就成了现在的样子，明明是工作，可是话语里偏偏要带着个人的想法，这到底是要激怒柳心和自己说话，还是他岳朗想通过这样一种看似决绝的方式，让柳心的心里忘不掉自己，岳朗自己也没怎么想明白，但是在柳心面前，岳朗有一点很确定，他的理智思考落后于情感表达，说出的话，做出的举动，总是会有些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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