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每天上班忙的焦头烂额，终于熬到十一放假，柳心回云上村的心情就像当初上学放假赶着回家一样激动，缪菁菁本来说好他们一起回去，可惜陶艺馆刚开业半个月，什么事情都要亲历而为，实在脱不开身。大清早和缪菁菁依依惜别之后，梁石就开车载着柳心朝云上村的方向出发，从A城到云上村要三个小时车程，开始柳心还兴奋地跟梁石又说又笑，快到云上村村口的时候，柳心面露微愁地开口“石头哥，你有没有觉得云上村现在好落寞，是因为我们都长大离开它的缘故吗？我总觉得它没有小时候的那份热闹了。”梁石侧目看一眼身旁的姑娘，记忆随着时间后退，回溯到小姑娘十岁时，在云上村的小河边边洗脸，边发愁的说“石头哥，天要在不下雨，小河的水就要了干了。”梁石目光看着前方，心情颇好的的回道“在我看来，云上村不热闹，主要是因为柳柳不在这里闹腾，村子都安静了。”柳心怒目看着梁石“石头哥，我祝你一直找不到石头嫂。”梁石边开车边开玩笑，“呀，那我可怎么办呢？要不柳柳来替补吧。”柳心摇摇头，摆摆手，“算了，喊你哥我还能忍受，其他的我不敢想。”柳心的话，让梁石的心一沉，车内气氛瞬间静默。好在车子已经进村，柳心看到了站在村口的张望的梁青霞和老奶奶，车子还没停稳，柳心就开车门要下去，梁石黑着一张脸训斥道“火急火燎的干什么，不知道这样危险啊？”柳心兴奋地好像没听见梁石的训斥，笑眯眯地说“不是有石头哥在身边吗？忘记自己会有危险了。”梁石觉得自己的刚才的坏心情被柳心这句话又扭转好了，笑道“鬼丫头，满脑袋一张嘴。”柳心跳下车，冲着梁青霞和老奶奶跑去，“青霞姨，老奶奶，我回来了。”跑到梁青霞面前，小脸又垮下来，手拉着梁青霞和老奶奶，心疼地说“青霞姨，老奶奶，几个月没见，你们白头发又多了。”忽然又一脸笑意，“不过没关系，我的青霞姨和老奶奶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气质女神。走，我们回家喽！”说完，柳心左右手臂各挽一人，朝家门口走去，还不忘回头喊梁石“石头哥，记得把我给两位女神买的礼物带下来。”回到云上村的家，对柳心而言，就像度假的女王，吃喝有人伺候，什么事也不用管，什么心也不用操，只剩睡觉和发呆。
中午一觉柳心睡的特别沉，仿佛回到小时候，院子里时日悠长，初秋的阳光懒散的照下来，鸡舍里的小母鸡估计下了一个蛋，“咯咯咯”的叫着，柳心被吵醒，准备跨出屋门时听见梁青霞和梁石坐在院子的泡桐树下说话，梁青霞面虽然有忧色，但还是那般温婉的语气“梁石，为什么要把你的实验室放在岳氏呢？现在不能搬出来吗？妈妈心里感觉不踏实。”柳心揉揉眼睛，蓬松着一头乱发，走出去，挽起梁青霞的胳膊，“青霞姨，你想多了，石头哥现在可是海归博士，省里引进的专业优秀人才，现在在省城里，哪个不高看一分，您现在不要想那么多，只要身体健康，生活幸福，就是我和石头哥最大的福气。”梁石正在发愁怎么回母亲的话，听柳心如此一说，马上附和“妈，柳柳说得对，我们都长大了，您不用再操心我们的事儿，我和柳柳都盼着你那天得空了，和老奶奶一起去省城住住。”梁青霞淡淡笑着说“没听过一句话吗，故土难离，我和老奶奶都老了，不比你们年轻人，这老胳膊老腿儿的折腾不起，我们就守在这云上村过得挺好。”柳心想起什么，站起身来，“哦，我忘了，我还给二爷爷带了礼物，青霞姨、石头哥，你们先聊着，我给二爷爷送上去。”梁石微抬头看着柳心，“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回到云上村你不咋呼，怕别人不知道你回来了是吧。”柳心好心情“石头哥，这你就不懂了，云上村就是我能量的聚集地，一回来，我也是强行抑制自己，要不然早蹦到天上去了。”说话的当，柳心已经拎着礼物走出了院门。
到老岳头家门口，柳心也不敲门，直接喊着“二爷爷”就走进院子，右脚跨过门槛，一抬头看清了屋里的人，左脚定在门槛外，磕巴着“岳朗，你也来了。”岳朗看着愣在门口的柳心，心里觉得好笑，“我趁着十一假期来看看爷爷。”老岳头看见柳心，在桌腿上磕了磕旱烟袋，“柳丫头来了，进来吧，亏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柳心进门，嘴上嘀咕“二爷爷，你怎么不放炮了呀？”老岳头说“丫头，不是你二爷爷我不想放，是我老了，炮点着了跑不快，这身老骨头就炸飞了。”柳心被老岳头说的心里难过，但面上依旧笑着说“二爷爷，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您可是老骥伏枥，看我给你带什么了，钙片，以后每天吃两片，你身子骨棒棒哒，别说不敢点炮，我敢说你上南山岳朗都追不上你。”二奶奶颤颤巍巍地端着一盘水果走进来，呵呵笑着“柳丫头这张嘴哦，黄土都能变黄金。”柳心接过二奶奶手中的水果盘，扶着老人坐下，嬉皮笑脸道“二奶奶，你不知道吗，咱们云上村水土好，养的人也好，你看，你和二爷爷不是养出了那么有出息的清溪叔，现在又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孙子，二爷爷，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二爷爷笑得满脸褶子堆起来，“柳丫头这话说的我乐意听，我们云上村风水好，专出有本事儿的人。”二奶奶对二爷爷的得意很是不屑，“越说你还越来劲了，张口闭口你云上村好，我咋只见村子里往外跑的人比来的人多，这么好，现在就剩你我这些老骨头留在这儿？”二奶奶的话虽一语中的，却也扫兴。柳心立马笑着打圆场，“二奶奶你不知道，我们云上村这叫厚积薄发，就是你常说的老鼠拖木锨——大头在后面呢。”岳朗听着柳心和爷爷奶奶斗嘴，也不说话，只是听着笑。二奶奶用手点着柳心笑的合不拢嘴，“你这丫头，奶奶说不过你，不过要真有那么一天，我们这把老骨头估计也看不见喽。”柳心笑，“二奶奶和二爷爷都是天上寿星看上的人，要长命百岁享受儿孙福呢。”二爷爷听柳心说话顺耳，把旱烟的烟叶填满，乐呵呵道“借丫头你吉言，可不是呢，我们云上村这些老家伙不看到你嫁人不放心，阖不上眼呐。”柳心突然被老岳头儿这句话说的大囧，低头的刹那，竟然瞟见岳朗的笑容意味深长。咕哝一句“二爷爷，你就会拿我开玩笑，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家了。”二奶奶假装没看见柳心的囧相，接着二爷爷的话头继续说“女大不中留，丫头，没啥不好意思的，真找到婆家了，别忘记带着小女婿来给爷爷奶奶看看。”柳心脸更红了，“呀，二奶奶，越说越远了，要是真有了一定带来给你们看，不过我现在真要走了，回家还有事儿。”柳心出门时，岳朗送了出来，强忍笑意出了院门说道“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再伶牙俐齿的柳柳也挡不住被老人家聊终身大事。”柳心看着岳朗，面色微红，说“想笑就笑出来，憋出内伤我还要担责。”岳朗哈哈哈哈笑出了声，柳心头微偏，眼睛微眯看着岳朗，无波无澜的说道“你还真笑啊？有那么好笑吗？别搞的自己好像不用找媳妇似的。”岳朗停住笑声，轻咳一声，“媳妇肯定要找的，但怎么也的找个能让我笑的人吧？不过我很好奇，柳柳想找一个什么样的？”柳心没想到岳朗会如此回答，而且还直言不讳的问自己，生气的回答了俩字“傻子”，扭身就走。岳朗看着离开的柳心，嘴角上扬，还在回味柳心最后回答的两个字，这到底是回答自己的问题，还是说他自己呢？
第二天大清早，岳朗顺着爷爷院子里的木梯爬上房顶，昂首挺胸深吸一口山里的新鲜空气，听着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山里秋日的天空蔚蓝而高远，岳朗顿觉心旷神怡，大大地伸个懒腰，目光漫无目的看着四周，最终被朝南山方向小路上的一抹淡绿色的身影给粘住，岳朗匆忙下了木梯，对正在厨房做早饭的二奶奶说“奶奶，做好饭了，你和爷爷先吃，我出去散散步。”二奶奶慢悠悠地追出来喊着“饭快做好了，吃了饭再去”时，岳朗已经走到院门百米开外。柳心沿着南山一路向上再向下，茅草丛上的露水沾湿了脚上的运动鞋，偶尔半人高的灌木丛上几滴汇集的露珠沾在浅绿色的羊毛开衫上，渗进皮肤，让人感到一阵潮湿的微凉，可这就是云上村清晨的触觉，还有弥漫在鼻尖那种混着泥土清香的青草味，还是小时候的气息，清晨走在这山间，柳心感觉心间蔓延的情愫也随着山间的空气清淡悠闲的四散开来。走到山谷，稀稀落落的野菊花开在山谷间的空地，因为还未到深秋，野菊花开的并不稠密，这种野菊花，柳心到现在都不知道它具体的学名，但从小时候就很喜欢。秋高气爽的天气，不管是露重微凉的清晨，还是阳光明亮的正午，亦或是寒意侵肤的傍晚，总能看见它在风中摇曳。田间地头、荒地河滩，随遇而安。越是没人路过的地方，它开的越是繁盛。柳心最喜欢秋日的清晨在山间与它相遇，满眼的粉白、淡紫。以前只是觉得好看，后来上学读书，学了知识和文化，再看见，人淡如菊、安之若素之类的字眼会在柳心脑海里乱飞。柳心想自己之所以喜欢它，可能就在于野菊花渺小却不卑微，无人拜访，无人欣赏，从不介意，安安静静的盛开，认认真真的自美那种气质。因为喜欢，这种山野间的野菊花就成了柳心记忆里最深刻的一种花。再多的花团锦簇，再大的热闹喧嚣，总是感觉及不上它的清淡美好。柳心坐在山谷的石板上，头枕在膝盖，闭着眼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忘却了周围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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