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梁上君子
雾气散去，空中还有些许绿色的氤氲，月光之下美轮美奂，只是空荡荡的大街越发显得诡异的死静。
无极等人早已进了城，不妄城内能喘气的都死了，到处都是撕裂的肢体，脚下都是黏糊糊的血液，空气中散发着恶臭和血腥味，虽然说是腐尸都被超渡了，但也不敢掉以轻心。
前方隐约走来一个身影，白色的面具，血红色的广袖宽袍在月色下显得无比的邪魅，是之前吹笛子的面具人，众人惊惧。
等来人走到近处，才看清绿色的翠笛已经别在了腰上，隐约腰间还挂着一个花脸的面具，一走一晃诡异非常。
无极摆手道:“无妨，是自己人。”众人放下心来。
楚狂和楚凤歌早已撒欢跑了过去扑在来人的身上，抱着大腿撒娇卖萌。
“师傅娘亲，小呆就知道师傅娘亲会回来找我们的。”楚狂高兴的直嚷嚷。
孔邱不语不赞同的望向无极，边塞战乱怎么把他们带来了？无极干咳一声望向楚狂解释道:“咳，小狂说若是我们有了危险，娘一定会来就我们，况且我们很想你……”
嗯？孔邱望向比较靠谱的楚凤歌，楚凤歌连忙点点头:“小哥说娘一定会出现。”
楚狂哀怨的看着两个把自己卖掉的难兄难妹，两只手直摆，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不……”
众人看他娇憨呆傻的样子，哈哈大笑，孔邱伸手给凤歌一个疙瘩梨，这孩子也学坏了！
楚凤歌最为细心，见从始至终孔邱都没有开口说话，她担忧的拽拽孔邱的袖子。孔邱安慰的摸摸她的脑袋，一手抱起一个活宝，率先往城中客栈走去。
两小只心疼亲昵她，一边一个亲在她的面具上，孔邱回亲了一下小凤歌的额头，用脑袋磕了一下楚狂，惹得楚狂哇哇大叫：“不公平，师傅你又打我，凤歌能为什么小呆不能！”一路上母子四人打打闹闹到了客栈。
城中客栈内一片狼藉，生死挣扎过后是无尽的悲伤，庆幸活下来的城中居民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多是无法面对这残缺的家园。
公子司徒脸色煞白，这一番超度耗尽两人的精力，孔邱非常愧疚心里暗暗说声对不起。公子司徒仿佛知道她的心意一般，安慰道：“佛家以慈悲为怀，结束这番孽障是个了不起的功德。”
“接下来要怎么办？”满城的残尸断肢，还有接下来如何安排幸存的百姓还有安抚人心，都是现阶段要考虑的问题，无极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
孔邱心里叹口气，当哑巴的感觉真心不好，之前的超度用力过度，她虽然怀有异能却用不熟练，在雁门关杜月笙再三叮嘱她没能完全控制之前不要妄动，只是眼前的形势容不得她多想，这下好了玄力耗尽不说连传音的能力都没了。
孔邱拿起一边的火把往尸体上一烧，念起往生咒虽然不出声，但众人已经明白她的意思。公子司徒思量一番道：“这后续还是有我在此料理吧，这次不是天灾却是人祸，人心惶惶，需作一场法事安抚人心。”
孔邱点点头，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她望向无极示意。无极点点头表示赞同，向公子司徒诚挚的拱手道：“我会代父皇下一道旨意，并快马加鞭送信回京城让父皇派人来重建，那就劳烦司徒舅舅在此费心，我等先押送粮草回军营。”
“遵旨”公子司徒拱手道好。
这礼贤下士，谦逊不已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暴君啊！孔邱暗暗纳罕，这怎么最后就混成了亡国之君了呢？
天微亮，押送大军的楚离和百里踏歌到达，楚离未做停留先一步去了雁门关，留下百里踏歌在此协助公子司徒处理后事。
客栈里，孔邱一身疲惫瘫在床上不想动弹。百里踏歌烧了热水让她洗澡，孔邱撒娇耍赖偏让他帮忙洗，甜言蜜语、荤素不忌，惹得三个孩子早早躲了出去。
执拗不过，百里踏歌只得依了她，面红赤耳的看她光着身子慢吞吞的爬进冒着热气的木桶，转眼像一只死狗般趴在木桶边上沉沉的睡了过去，百里踏歌心疼不已温柔的帮她洗好身子抱上了床，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孔邱一觉醒来就听到敲门声，她迷糊的坐起来看到一道飘逸的身影起身去看门。她立马清醒过来，嘴角轻扬，心里暗自窃喜，时隔多年，她这个癞 ha 蟆终究还是把这只天鹅吃到嘴里了，哈哈！
三兄妹猫着腰鬼鬼祟祟的拎着一包东西站在门口，抬头一看是百里踏歌开的门，都惊呆了！
百里踏歌涨红着脸解释道:“昨日晚上我怕你娘梦魇着了，给她按了按头上的穴位，别多想。”
别多想？！三兄妹相视一笑，搪掖的看着他嘿嘿笑。
咳！孔邱穿着松垮垮的里衣站在百里踏歌的身后咳嗽一声，示意三人适可而止，四人又是一阵挤眉弄眼。
百里踏歌一看她不修边幅，还赤着脚，无奈的打横抱起她重新放在床上，惹得三兄妹笑的更加肆无忌惮。
孔邱躺在床上勾勾手指头，示意楚狂放下抱着的包袱，打开包袱里面全是男式的淡青色衣衫，楚狂吭哧吭哧道：“师傅娘亲，等司徒舅舅发现我们偷了他的东西肯定不高兴了。”
“阿狂，你又教坏小孩子了！”旁观的百里踏歌瞬间了然，不赞同道。
无极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心里暗暗赞同，可不是要教坏小孩子了，昨日里他们三人可是把脸都丢尽了，他负责引起公子司徒的注意力，凤歌负责甜言蜜语偷玉佩，小狂负责偷行李，声东击西、口腹蜜剑，这些用在战场上的计谋却被他们用来偷东西，而且还用的炉火纯青！
孔邱讨好的拽着百里踏歌的袖子撒娇耍赖，惹得百里踏歌面红赤耳加无奈。
孔邱不理楚狂委屈的样子，朝同样脸涨的通红的楚凤歌伸手，楚凤歌不情愿的从怀里掏出一块青玉，孔邱拿过来掏出自己的那块细细的对照起来，两块青玉佩的确来自一处，只不过，一块写着雅，一块写着昭华。
“阿狂，你让他们偷这些东西干嘛？”百里踏歌问出四人共同的心声，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她。
孔邱往后一躺，翘着腿抖着脚，老神自在的食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山人自有妙计。四人一看她，嘴角微购一脸坏笑的的模样，心里抖了抖，暗自给公子司徒点了个蜡自求多福。
与百里踏歌和公子司徒告别，孔邱与兄妹三人上了路。
塞外的大街上，人潮涌动，身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衫，同色系的发带，腰间别着一把翠笛缀着一块青玉，身姿卓越一身风华的翩翩公子，偏偏一个戴着花脸面具，看起来恐怖让人敬而远之。
身边跟着一个丰神俊朗俊秀的黑衣小公子十四五岁的模样，还有两个古灵精怪的十岁模样的男童，有趣的组合，一路上三人边说边笑。
此四人正是孔邱四人，这两日光景孔邱身体休息的差不多了，领着兄妹三人逛一逛塞外的风土人情。
边逛边唾沫横飞，当了几日的哑巴快要憋死她了，孔邱指着城门夸张道:“当年啊，我只有十三岁，西夏国入侵，我一把铁剑凭着一套无敌的白氏剑法横扫敌军,所向披靡，硬是把敌人打回了老家，当年我可是咱边塞家喻户晓的少年小英雄，无人不晓白家的小公子风流倜傥英勇无敌，一骑如火坐骑驰骋草原，男女老少通杀……”
三兄妹异口同声道道:“娘又吹牛！”
孔邱嘴硬:“哎哎，我这次真没吹牛，我就是夸张了点，哎哎，不信？那你没去问你们外祖父，你外祖母，他们都知道。”
楚狂小声道:“就是吹牛，外祖母说你只在家门口杀了几个敌人而已。”
孔邱语塞，伸手敲他脑袋瓜子，狡辩道:“臭小孩，杀敌当然先杀家门口的，懂不懂这叫先御外必先安内，啊呸，当然先保小家安全再大家么……”
楚狂不服气，摸着头反驳:“外祖母还说，你还吓哭了呢！哼，抱着外祖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外祖母还说……”
“我那是流的喜悦的泪水……”
……
十多年之后，再走在曾经熟悉熟悉的大街上，恍若隔世，她一路走一边讲着小时候的趣事和塞外的传说。
酒娘子还数十年如一日的对着空气絮絮叨叨，独自守着这座孤城。孤独饮里那个孤寡老人还依旧卖着一种叫醉生梦死的酒。莫凭栏里，杜月笙还守着同心同身的秘密，上演着一出出的折子戏。
而无论沧海桑田还是斗转星移，他们都在这里，在这里守着这座城，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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