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包 圆
被圆仔这么一闹，小混混接下去就睡不着了。
她缩在自己的小被窝里，听着窗外一阵一阵的风雨声，感觉被窝干燥温暖，真是又安全又舒适。
——嗯，这时要是再给她来个手机玩玩，那就更好了~
不过，这当然是不可能实现的，除非她穿越回去。
想到这，张谷雨哀怨地扯了扯颈间的狗头铜牌：二哈大仙，你在哪？能不能早点来接我啊……
一夜下来，她翻来覆去，小脑袋里时而涌出在高中呼朋唤友的画面，时而又闪出包子阿娘和小牛亲切的笑脸。
迷迷糊糊睡到四五点的样子，大床上的圆仔已经笔直坐了起来，像个小机器人一样笔直地下了床。
这老板都起床了，员工怎么还可以躺着？
小混混麻溜地从地铺上爬起来，屁颠屁颠地护送圆仔到隔壁洗漱更衣的地方。
更衣阁内灯火通明，早有大堆侍从在那候着。
小混混止步于门口没跟进去，侍夜结束，接下来就没她什么事儿了。她本想回自己的小房间再补个觉，没想到圆仔的声音忽然在里头响了起来。
“进来。”
——喊谁进去呢？她只负责侍夜，穿衣服什么的，应该不是在叫她吧？
谷雨一双小桃花眼滴溜溜地往门口守着侍女姐姐们身上扫了几下，只见她们一个个如雕塑般岿然不动。
她暗暗想，这些侍女姐姐也太拽了，圆仔叫进去，她们居然一个个都假装没有听到？！
“张谷雨，在外面磨磨蹭蹭地做什么呢！还不快进来伺候更衣！”
什么？！
听到圆仔的声音再度清晰响起，谷雨登时呆若木鸡：啥？她只是个小小侍夜人，什么时候要兼职给圆仔穿衣服啦？！
“张谷雨！”
“哎！我这……”下面要做的不是她的活儿啊！
谷雨抬头迷茫地看着侍女姐姐们，为首的侍女朝她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小丫头，二皇子让你进去服侍，你就快点进去吧！”
“哎。”
谷雨还能说什么，这时候也只好迈动两条小短腿，苦哈哈地摸了进去。
进去一瞧，只见圆仔穿着身洁白的里衣，正张着两个小胳膊在那等她：“过来，帮我把外衣穿上——就是衣架第二排黑色的那套。”
小混混站着不动，嘴里小声嘀咕道：“二皇子，这更衣的事情，一向不是小的来做的……小的怕粗手粗脚，要是一个不小心，出了差错就不好了……要不，小的帮您叫外面的侍女姐姐们进来？”
“不用了，你在这伺候就行了~”
稚嫩的丹凤眼微微弯了起来，看着小混蛋吃瘪又不敢发火的样子，李元宰登时心情大好——连日来在宫中的郁闷竟顿时消散了不少。
“还傻站着做什么，快更衣。”
不能让这小混蛋闲着，不然她真以为他的工钱是如此好赚的？还敢整日四处晃悠，玩忽职守！
“可是，小的真的不会啊……”
“拿过来，我教你。”
听到圆仔把话说到这份上，谷雨算是明白过来：这小屁孩，看来今日是铁了心要她兼职了！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死圆仔还是她顶头上司的老板……
谷雨垂着脑袋，扁着嘴啪嗒啪嗒过去把衣服给他拿来，吃力举着小手给他挂上。
“这儿扣上，领口弄平整些……还有腰带，束得太紧了，你想勒死我嘛？”
“……小的不敢。”
在圆仔毫不客气的支使下，谷雨咬牙一一完成了他的要求，然而心里却是憋闷极了：圆仔这是怎么了，咋从昨晚开始就怪异得很，难道她无意间得罪了他？
谷雨在小脑袋里飞快地搜索着，从昨天被他抓回到昨晚侍夜结束，她愣是没找出一件惹他不高兴的事儿来……唉，小孩子的心思真是难捉摸，特别是圆仔这种半大不大的小屁孩！
她这边自顾自点头暗下结论，圆仔那边已经准备出门了。
“梳洗一下去李姑姑那，跟她学学传膳的事。”
“这这这……”
“怎么？本皇子还支使不动你了？”
“不是的不是的！……小的遵命。”
圆仔耍完皇子的威风，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谷雨纵然是满头雾水，也只得委屈巴拉地照他的吩咐，不情不愿洗了把脸，上李姑姑那边报到。
对于谷雨的到来，李姑姑却是没有表现出半点的惊讶，她不紧不慢地教谷雨各种传膳和伺候用膳的规矩，比如如何布菜、如何伺候二皇子用膳等等。
*
谷雨垂着头听了个大概，等她与李姑姑一起摆好早膳，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圆仔浑身是汗地回到凌云阁，沐浴更衣后过来开始用早膳。
早膳摆了满满一案几，圆仔盘起两条短腿笔直地坐在蒲团上，稚嫩的丹凤眼微微一瞥，只见谷雨和李姑姑跪正坐在一旁等待伺候。
他小嘴一抿，淡淡道：“张谷雨，你过来伺候。”
“是。”
小混混此时又困又饿，手软脚软地爬了过去。
她早上天没亮就起来，一直忙到圆仔吃饭她才坐定！圆仔这封建社会统治阶级的残酷小剥削者！折磨了她一早上，现在竟然还要她伺候吃早饭！
谷雨心中愤愤，面上却是一副乖巧状，听话地跪坐到圆仔案几前等候他的指示~
因为这阵子在家里帮忙，还得时时刻刻顾着情绪低落的包子阿娘，以防她因为便宜爹的死讯寻短见啥的……小混混比起过年前倒是瘦了不少。
瞧着她露尖的小下巴，李元宰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从今日开始，你来试膳吧。”
“试膳？！”
谷雨迷茫地抬起了小脑袋，边上的李姑姑忙解释道：“二皇子的意思，是让你以后替他试膳食——二皇子在用膳之前，你得需要先试一遍，确认膳食无误后方可进献给二皇子。”
“……哦。”
妹妹的！原来是让她给他试毒啊！这小屁孩，怎么就这么喜欢支使她！原来侍夜也就罢了，现在又伺候穿衣服又给试毒的，这是把她一个劳动力当三个来使的节奏哇！
谷雨皱着小脸，深感自己只领他一人份的工钱，简直是吃了大亏。
“李姑姑，这里交给她就行了，你先下去吧。”
李姑姑听到李元宰的吩咐，面上明显是不放心，毕竟谷雨才第一天跟着她传膳，没有实际操作的经验。
她不安地看了李元宰一眼，见李元宰朝她点点头，李姑姑无奈，只好行礼退下。
“你给本皇子试试那道蘑菇鸡片粥。”
李姑姑一走，圆仔就开始吩咐了~
谷雨无奈地拿起一只小玉碗从大砂锅里舀了半碗蘑菇鸡丝粥，捏着个小汤勺舀了一勺，嘟嘴吹了几下，哧溜一口喝了进去。
鸡丝粥味道鲜美，蘑菇滑嫩爽口，鸡肉熬得软软的，入口即化。
这一口热粥下肚，饥肠辘辘的小混混直感觉脾胃暖了起来。
李元宰问：“好喝么？”
“好喝、好喝！”
小混混发自内心地称赞了两句，然而转念一想，这么好喝的粥，要是被人给下了毒，那她岂不是要死翘翘？
这么一想，顿时就脸色苍白——试膳这种工作，运气不好可是要命的！
“既然好喝，那就多喝点。”
“不不不……小的刚才试过了，二皇子您看，小的这不是还好好的？嘿嘿嘿，二皇子要喝粥么？要小的给您盛点嘛？”
李元宰看她那怂样，就知道她怕被毒死~
“先不急，你再试试左边第三个盘子里的金丝枣糕。”
“是、是。”
小混混战战兢兢地用银筷子夹了一点儿弄进嘴里：香甜软糯，味道真是好！要是确定没毒，她起码能吃个十块！
“味道如何？”
“……还行。”
——还行，那就是不太喜欢咯？
李元宰又指着手边的糖丝金乳酥道：“试试这个。”
谷雨闻言，深吸一口气。
先前尝了粥和枣糕，要是其中一样有毒，那她是逃不了一个死的——唉，反正吃多吃少都是个死，还不如放开胆子享受美味呢！
这么一想，她也就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小心思，气势汹汹地用银筷子夹起个小孩拳头大小，色泽金黄诱人的糖丝金乳酥猛地整个塞进了嘴里！
“吧唧吧唧，吧唧吧唧……”
看着眼前的小女娃一副看破生死，小脸鼓鼓地大吃特吃的模样，李元宰忍住笑，凤眼不由往早膳上的那一排排特制银签上瞟去。
皇族们的膳食在呈上去前已经是层层把关，每道膳食上均放有银签，如果膳食有毒，那银签便会变色。
李元宰瞥了眼膳食上面的小银签，根根都没有异样。
别苑里的都是对他忠心耿耿的心腹，所以膳食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金乳酥好吃么？”
谷雨咽下最后一口金乳酥，由衷地竖起大拇指赞道：“好吃！”
“那再吃一个。”
“……是。”
糖丝金乳酥分量足，她连吃两个，又喝完小碗蘑菇鸡片粥，小肚子便圆了起来。
李元宰见她吃饱了，这才拿起银筷子，自己吃起来。
他一边吃，一边看着歪在一旁奄奄一息的谷雨，小嘴渐渐弯了起来：“张谷雨，刚才见你吃得香，本皇子也胃口大开——以后你就负责给本皇子试膳吧！”
谷雨警惕道：“那侍夜呢？更衣呢？”
“都是你负责。”
什么？！这个死圆仔！他有没有人性了？！她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啊！
“二皇子，这样真的好么？”
谷雨抱着小圆肚子，气鼓鼓地跪坐在地板上控诉他：“侍夜是小的，更衣也是小的，试膳还是小的……什么都是小的做，这不公平啊！”
其实她更想说，难道你堂堂一个二皇子，手下都没其他人了么？非要用一个她一个童工，还一个顶三个，像什么话！
不过小混混惜命，这才没说出口。
圆仔听了她的话，不以为意道：“不公平？哪儿不公平了？”
“小的一个人包圆了三个人的活，却只领一份工钱，这公平嘛？”
谷雨掰了下小手指，抬头理直气壮地道：“不行！二皇子，您得给小的加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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