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脚到底臭不臭呢
第十三章军训
九月的楚泗市仍然是那么的不可捉摸和难以忍受。一会儿是蒸笼一样，潮湿黏腻，军服一套，分分钟汗流成河。一会儿又是艳阳高照，晒得操场似乎都腾起白雾。
不管是哪一种，无疑都对军训的孩子们很不友好。
小瑞这一次总算没有傻乎乎的领错鞋子，但是脚依然很嫩，泡还是磨了很多个出来，走一走就钻心的疼。
终于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在飘着桂花香的大街上，一群穿着军装的孩子们络绎不绝往生活区走。脚疼的小瑞不知不觉就掉了队，她眼睛一直搜寻着路边的店铺，期待能找到一家药店，买点创口贴，给脚上上药。
虽然曾经在这片区域生活过五年，但毕竟也已离开过几年了。小瑞只能记得一些大概位置，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药店，赶紧拐进去。
药店里只有一个阿姨，小瑞走上去问道：“阿姨您好，我脚上磨了几个水泡，这个怎么处理啊？”
阿姨正在看一本人文杂志，闻言头也没抬，微微撇了撇嘴，不咸不淡得说了一句：“别碰它，等它自己吸收。”
小瑞有些为难，“但是有两个特别大......您能不能给我点药我处理一下啊。”
阿姨有些烦躁，抬头一挑眉，“你把鞋脱了我看看有多大。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啊，一点苦都吃不了。”又对着小瑞身后说：“后面那个，你要什么啊？”
“我要一瓶藿香正气水。”
这声音好熟，小瑞回头看了一眼。妈呀许嘉洋？！小瑞有点尴尬，他在后面我怎么脱鞋啊？站在那有点迟疑，犹豫要不要算了。
谁知药店阿姨和许嘉洋同时催促道，“脱鞋啊。”
许嘉洋拿好阿姨递过来的药，就站到了小瑞身边。正好今天有点中暑，他路上搜寻了一会儿，才找到一个药店，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了兰小瑞。
看到她就想起来昨天晚上男生寝室卧谈，除了有感情经历的杨斌讲了讲自己高中时候的情史之外，剩下的时间不可避免得就谈论起了班里的女孩子。
先是李安然提到了那天浴室见闻，后面陈熠就表示兰小瑞长相甜美可爱，性格也很好，很有礼貌，见到每一个人都能叫出名字，真是一个好女孩。
杨斌也难得很正经得嗯嗯复议，说到：“以我阅女无数的眼光，小瑞绝对值得追！”
三个人都表态了，看许嘉洋迟迟没动静，杨斌就催促道，“嘉洋，你觉得呢？”
许嘉洋淡淡地说，“她？不就是交际花么？”
其他三个人瞬间很气得反驳，尤以杨斌最激烈：“哪里是交际花了，交际花是那种游走在很多男人之间，不注意距离，过分亲热的吧！”
人家都火成这样了，许嘉洋还是不温不火：“无缘无故莫名其妙整天给不熟的人发天气预报还不算交际花么？”
陈熠倒是难得冷静，“这么说是有点的，不过，她给谁发天气预报了？杨斌么？”
杨斌也很气愤，“瞎说什么！她连我电话都没有记，还能给我发天气预报？！”
李安然好像看出点儿苗头，“还真不知道她给谁发了天气预报，看你对她这么反感，她是给你发了么嘉洋？”
在强大的舆论压力下，他能承认么？
不过他确实也有点奇怪，她哪来的他的电话？而且照这么看，她只给自己发了。但是，为什么呀？
不得不说，她成功引起了他的好奇。所以本来打算买完药就走的，却还是留下来看看她需不需要帮助，毕竟是个小姑娘嘛。
小瑞抿着嘴坐在药店里面的椅子上，把左右脚的鞋袜都脱了。“阿姨，您看。”
药店的阿姨大致扫了一眼，再度撇了撇嘴“不就是这么小的泡嘛，我还以为有多大？女孩子真够娇气的。”
什么？！都快跟葡萄一样大的你说小？我读书少你别骗我！小瑞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直到许嘉洋蹲下来，把她的左脚抬起来给阿姨看，“不是上面那个，脚底还有一个。”
阿姨看在进来的是个小帅哥的面子上，翘脚从柜台里探头往外看了一眼。许嘉洋握着她的脚腕，抬高了一些，方便阿姨能看得清楚。
“嚯，你怎么磨的啊，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水泡。那这个可吸收不了，你等着我拿个针给你刺破。”阿姨的大惊小怪的语气终于让小瑞觉得扳回一局。
然而对于许嘉洋握着她的脚腕这件事还是有些接受不能，踩了一天还没洗脚呢......就算她是小仙女，这一天的汗流下来，再结合军鞋特有的胶皮味儿，那脚的味道也是一言难尽的吧！
她的光辉形象怎么办？她的偶像包袱怎么办？她还盼着能成功引诱他呢！除非他的爱好就是那么一言难尽不然肯定悬了啊！
再说，虽然她已经单方面跟他很熟了，但是其实他们理论上还是刚认识没几天的同学啊，对于这种身份来说，这也太过于亲密了吧？！
小瑞心里很窘迫，她轻轻挣了一下，没有挣脱。许嘉洋的手又白又细，手指长长的看不出骨节，然而却很有力。她咬了咬嘴唇，又挣了一下。
也许是因为这次动作稍微大了些，原本一直皱着眉垂眸盯着她脚底那个葡萄大小的水泡的许嘉洋抬起了头，看了她一下，随即又低下了眼，松开了他的手。双膝一用力，站了起来。
小瑞没想到这次他又放手了，没有做好准备。他的手一松开，脚就随着重力的作用重重砸在了她自己的鞋子上。
这力道当然不会太重，然而别忘了，她脚底还有若干个晶莹晶莹的水泡呢。她“嘶”得一声疼得叫出了声，随即又重重咬唇克制住了。
什么人啊......该放不放，不该放乱放，提前也不打声招呼，活该你做单身狗！
她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鼓起脸颊面带谴责之色，看向了许嘉洋。
许嘉洋很无辜，眼睛闪了闪。不得不说，兰小瑞长得真的是很可爱。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心理认定了她就是一个行走的交际花，却还是不由自主得很喜欢她这样生动的表情。
他极力想要板住逐渐上翘的嘴角，小瑞还是从他的表情中看到了恶作剧后的愉悦。好像是在说：明明是你非要挣脱的还怪我？自作自受了吧？
好吧好吧我怪我自己。小瑞用表情表达了这一番感慨，皱着眉瘪着脸，小心翼翼得避开水泡，把左脚架在了右脚上。
药店阿姨拿着处理好的针和碘伏过来，站在小瑞跟前，下巴一抬，“那个脚抬高点。”
小瑞赶紧把左脚直接架在膝盖上，阿姨顺势弯下腰，正要处理，许嘉洋问道：“阿姨，水泡戳破以后怎么护理，还能走路么？能碰水么？”
阿姨顿住了，“这个，尽量先别走了，不然渗出的液体可能粘在袜子上，也容易发炎。”
“啊？可是我还得回寝室啊！”小瑞听了要发炎有些愁眉苦脸。
“那这样吧，我把针管和药都给你男朋友，你先回寝室洗了脚擦干了，再让他给你刺破上药，明天让他给你请个假休息一天。”
“好的，那麻烦您把药包起来吧。”
“是同学。”
明明是想避开她的许嘉洋嫌麻烦、懒得解释，没有否认这个称呼，想形成事实的她却反而不好意思得否认了。
两个人同时说了不同的话。阿姨意味深长得一笑，“那小伙子过来结下账吧。”
“哎哎不用，我自己结！”小瑞哪好意思让人家给她买药，赶紧要抢上一步去结账。然而她毕竟光着脚没穿鞋袜，哪有许嘉洋两条长腿迈得快。
许嘉洋结完账，又转回来扶了一下穿好鞋袜一瘸一拐的小瑞，“走么？”。“哦，走走走。那个，我自己可以走的。”
小瑞有些不好意思，许嘉洋却很自然地就收回了扶住她的手。小瑞瞟了他一眼，想起刚才结账的事，生怕对方觉得自己是个喜欢占人家便宜的绿茶婊，赶紧拉住许嘉洋的衣角。
另外一只手掏兜儿，把钱找出来，这才如释重负抬头说道：“等下！药钱先还给你！”
又小声补充了下：“刚才穿鞋速度慢了点，我不是故意不去结账的。”
许嘉洋没有接话，他转头看了小瑞一眼，淡淡说了一句：“不用了。”说完就大步往前走。
小瑞赶紧跟上，“哎哎，那怎么行啊！”
她忍着脚疼一溜小跑儿，张开双手跑到许嘉洋面前拦住他。“不行不行，怎么可以用你的钱！”她固执得把手里捏着的三块五毛钱往前伸了伸，看许嘉洋不接，只是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就忍着羞扯住了他的军服袖子，把钱塞到他手里。
这次许嘉洋没有再推辞了，顺手把钱塞到兜里，就接着往前走。但小瑞偷偷看他脸色，好像更臭了一些。奇怪了，上辈子他有这么喜怒不定么？
怎么记得上辈子他一直对她热情又有礼貌的。还是重生了的自己和真正的18岁的自己比起来没有那么讨人喜欢了？或者他觉得自己脚太臭啦？！
小瑞心里越来越失落，结合起他不回她QQ的事情，结合他三番四次的臭脸，想起她偷偷找新生班主任学姐要来班级通讯录心怀期许得抄下许嘉洋的号码，并且继续每天给他发天气预报，然而他也从来没有过任何回应，对她没有任何特殊......
她实在是对重生这件事很不满意！要是重生一次，不但没有得到想要的，反而失去了原本拥有的，那还有什么意义？！
她的表情越来越委屈，越来越委屈，渐渐沉浸在思绪里，想着再来一次军训所受的苦，想着重生以来许嘉洋对她的不假辞色，眼圈竟然都红起来了。
许嘉洋长腿毕竟比小瑞的的伤脚和短腿走的快，半天不见小瑞跟上来，他停住了转回头，正好看见小瑞红了的眼睛和鼻头。
原来书里说的，女孩儿长得漂亮连哭起来都特别美都是真的。他站在原地轻轻叹了口气，快步走向她。“怎么了，是太疼了么？”
小瑞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太娇气，赶紧克制住眼泪，狠狠吸了口气，“没有。”
说完，故意逞强表现样的往前快走了几步。
许嘉洋看着她这副样子，眉头皱的更紧了，“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生？女孩子太坚强可一点也不可爱。”
“我本来也不可爱......”小瑞小小声说道，然后强忍着的泪水被这一句话给戳爆了。她低着头，不想让许嘉洋看见她哭，故意走的很快，超过了他。
许嘉洋在她身后一直没动，也没有跟上来。小瑞的狠劲儿也就用了那一分钟，很快她觉得还是不能跟自己赌气，又放慢了脚步，一瘸一拐前行，走了没多远，忽然一辆的士“唰”得停在她身边，司机大叔操着楚泗市口音喊道：“上车噻”。
小瑞一下子喜从天降，妈妈你说对了好人还是有好报的！我怎么没想到可以打车呢！！
她一脸惊喜得打开了右后侧车门，然后收获了更大的惊喜。
许嘉洋正坐在最里面，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快上车。”
在骨气和舒适之间，有着28岁苍老的心的小瑞毫无悬念得选择了后者。原来，他刚才一直没追她，是为了给她打车啊。
许嘉洋一直指挥着司机开到18栋女生宿舍的楼下，并且不容她拒绝得搀扶着她直接送进了她的寝室。也不知道是不是许嘉洋颜值太高，气质卓然，宿管阿姨竟然管都不管，就这样任由他肆意出入。小瑞心里很是气愤，这个看脸的社会！
在小瑞寝室门口，许嘉洋正要敲门，小瑞鼓起勇气再一次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今天非常感谢你，但是真的不用你帮忙了，我可以让我室友帮我上药。”
许嘉洋抬起的手停滞了一下，随即放了下去。把手里一直提着的药袋子递给了她。“注意小心刺破，别感染。”
然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了。
小瑞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汗，幸亏把他劝走了，不然这孤男寡女给脚上药什么的，还是刚刚开学认识，还不得引起轰动啊。
再说了，想起他握着自己脚腕的样子，就忍不住脸红心跳，她怕她控制不住自己啊！实在是太羞耻了！还有，虽然刚才她没有闻到，但是万一脚真的很臭怎么办！
敲敲门进去，室友们对她的晚归表达了各种好奇和抱歉，随后在一片和谐当中帮她处理好了两只脚大大小小9个水泡，并纷纷主动帮她和辅导员、教官请好了假。
并且次日，小瑞还做了一天的睡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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