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嚣张
“秦律，你的盆栽好像已经死了。”向阳抬起盆栽，站窗外对秦律喊道。
秦律退出卫生间，扯开脸上的毛巾看向他，“我知道。你想栽吗？”
向阳点头：“我想养花，我依稀记得我原来就很喜欢花花草草的。那么我可以拔了它吗？”他指指那棵枯得可怜的草。
“随你。”秦律重新钻回卫生间。
奇怪。向阳捋着脆弱的草叶子，有些想不通。
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收拾好书包准备出门的时候，秦律发觉向阳抱着芝麻站在了身后，他转过头，以为向阳想跟他道别，于是伸手揉了揉对方怀中的芝麻，芝麻“喵呜”了一声，秦律抬头对上少年的眼睛，这才发觉对方的刘海似乎太长了，他说道：“有空的话去把刘海剪了吧？”
向阳点点头，“好。”
和芝麻如出一辙的乖巧让秦律心里泛软，他在少年头顶也揉了一下，“好好看家，等我回来。”
将要收手时，向阳拉住了他的袖子：“我送你上公交可以吗？”
秦律顿了一下，然后推开门，“走吧。”
灰蒙蒙的天空在小巷的上方挤成一片，已经不发光的弯月也被挤进了这片窄小的天空，秦律走在前面，能感觉到空寞的小巷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回响。
不知怎的，今天的秦律有些难以忍受这样的寂静，于是他唤道：“向阳。”
没有任何回应。
秦律顿住脚步，想要回头看一看，这时，向阳终于出声了：“秦律，你不怕鬼吗？”
秦律低头看向地面，缓缓说道：
“我小时候很胆小，甚至不敢一个人睡，于是有一个人每晚都会哄着我入睡，告诉我‘不要怕，不要怕’。但我其实一看到他就什么都不会再害怕了，我只是想找借口对他撒娇而已。”
“但是后来，他生了很严重的病，变得比我还要胆小了，每晚都害怕得睡不着，还会大半夜偷偷地躲着我哭。那时候我就好希望地想，如果他也可以对我多撒娇就好了，是不是也会变好点？”
“现在，我醒着的时候，什么也不害怕，包括鬼。”
向阳盯着前面少年的背影，问他：“那睡着的时候呢？”
“会害怕醒来。”
出了小巷，沉默伴随一人一鬼抵达站台边，早班车在昏黄的灯光里缓缓驶来，秦律投币上了车，坐在靠边的位置，看见路边的向阳握着芝麻的爪子向他挥手，灯光下没有他的影子。
秦律收回目光，车子渐渐驶离站台。
注视着少年远去，向阳低头对芝麻耳语：“听见了吗？好好看家。”
……
在校门口的早点摊买了早餐，秦律去了男生寝室三楼。
六中对于走读生串寝的管理可谓宽松，除非有男串女寝这类情况发生。
裴洋拉开床帘，见到秦律时还愣了一下，秦律把豆浆贴在他脸上，“早上好。”
“早上好。”裴洋弯起眼睛，握住那杯豆浆，看见他手里还拎着东西，“给我带的吗？”
秦律躲开他伸过来的手，把早餐放到桌上，“是的。”
“说好的，帮我拔高数学成绩。”秦律看了下表，“六点三十四，你还要十五分钟时间洗漱，加上早餐时间，和我讨论数学题是来不及了。”
裴洋马上垮下脸，辩解道：“我忘记调闹钟了，真的。”
秦律叹气，“今天就先放过你。”
“明天，六点半我去你们教室找你。”裴洋说道，“或者今天晚自习也行？”
秦律：“明天吧，晚上我要回家。”
出了裴洋的寝室，秦律在二楼拐角处遇见了方舜，后者刚在阳台晾完衣服转身，晾衣杆掉在地上，秦律捡起来递给他，同时建议道：“学校发的晾衣杆不好用，也许你可以和室友们商量凑钱去超市买一根。”
方舜还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不过你不是不住校吗？”
秦律：“给朋友送早餐，他老起不来。”
“哦。”方舜跟他挥手，“那我先进寝室了，拜拜。”
“回见。”
教室里没几个人，秦律意外的是白炀竟然在，“你怎么来这么早？”
白炀丢开厚厚一大本知识清单，倔强而疲惫地说道：“考一本，我可是认真的，说到做到。”
秦律笑了一下，“打算先从哪科捡起？”
“数学。”白炀拿起桌子上的答题卡，是秦律上学期期末考试的，“为了冲击一百四以上不当班长，真的？”
秦律歪头，“我以为你知道，考不考一百四对我来说并不是问题。”
白炀撑着脑袋看他，“就为了让裴洋帮你补习？你这么爱他啊。”
秦律摊开期末卷，还有白炀那张除了选择题之外一片空白的答题卡，翻出橡皮擦把选择题都给擦掉，推到白炀面前，“你把它重新做一遍，遇到不会的知识点就翻资料书，翻到的不会的知识点尽量背下来，如果还不会就打个标记，我给你讲。”
眼见秦律进入认真模式，白炀也不好再玩笑，见他拿出英语卷，还戴上耳机，不像以往一样一大早趴下来补觉，有些好奇，“你的失眠治好了？”
秦律点头，“好很多了。”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耳机里流畅的英文朗读被打断，秦律看向夺走他一只耳机的白炀，“哪题不会？”
白炀扶着他的头，给强行扭过去，于是秦律看见了一个人站在他旁边，那是一张很熟悉的脸，脸色看起来很差，像是大病了一场，脸的主人直勾勾盯着他，——是江炀。
秦律摘掉耳机，“有事？”
江炀的声音非常沙哑，像是还在感冒中一样，“你安排新同学坐了我的位置。”
秦律看了下有点紧张的方舜，把耳机线卷起来收进兜里，“只有你是单人桌。”
江炀说道：“我讨厌别人坐我的位置。”
秦律：“那你想怎么样？”
闻言，江炀将白炀拉到一边去，在白炀的课桌里扒拉出他的书包，然后“咣当”一声，当着教室里所有同学的面丢进垃圾桶里，他在本属于白炀的位置坐下，背倚着白色瓷砖贴合而成的墙壁，冲秦律说道：“我要跟你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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