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脆弱的平静

“嘿，小克洛恩，接着！”

        老约翰的邻居巴克是个从长相到内心都写着“憨厚”的人。他嗓门大，声音听起来也粗犷，不过这并不耽误他是个热心善良的好人：“出门要小心啊。”

        我接住那个黄澄澄的大梨子，分了一半给旁边眼神馋得快把梨子皮削掉的老头。

        一口下去，牙齿穿透薄薄的果皮，清甜汁水顿时溢满整个口腔，我觉得这比玛丽乔亚以前跟天上金一起上贡的所谓精品水果还要好吃。

        嘴里大嚼特嚼，含糊地致谢：“唔，真好吃。谢谢你啦，巴克大叔！”

        “她跟我出门还有啥要小心的。”此时身旁老头子啃着梨，微微抬起自己的头，一脸迷之自信。

        “嘶——”

        下一秒他就咬着自己舌头了。

        巴克大叔自以为小声地说道：“就是因为是和你出去才要小心呢。”

        “……”

        我赶紧帮老头子把他已经撸起来的袖子放下去，在他恼羞成怒动手之前将他拖走。

        “走吧走吧，不是还要买菜吗。”

        ……

        雨后的阳光总是显得格外迷人。被滋润过的土地经它一照，便散发出一股泥土特有的芬芳来。而那些挂在野草上的晶莹露珠被小贩的吆喝声一震，就颤颤巍巍地顺着叶子往下滑，最终隐没在土中消失不见。

        今天正好是赶集的日子，地上摆满了村民们的各种小摊。

        话说不知道为什么，大家总有一种老约翰是个老单身汉，在我之前无儿无女，所以他应该生活得比较拮据的错觉。

        导致朴实到天真的村民都会或多或少的额外赠送老头子点东西，从一个苹果到几条小鱼，逛一圈下来，送的甚至比买的还多。

        每每遇到这种情况我都忍不住扶额。就单说老头子厨房里的调料，大多数都是伟大航路的特产，这些东西在北海价格可都不便宜。

        而且他生活得也一直很滋润，尤其打人的力道让我感觉他过得好极了，真不知道为啥大家会产生这种迷幻的错觉。

        作为回报，一些不长眼的准备暗搓搓溜上岛的海贼都被老头子悄悄收拾干净了，他自己也能顺手赚点赏金养老。所以这个村子才能如大家所说几十年碰不到海贼。

        在和今日第二十五个认识的人打过招呼之后，我和老头子终于回到了屋子。他揉着进门时被门框撞疼的额头，兴冲冲地要去做午饭。

        我则瘫在床上不想动弹，在暖烘烘的阳光中缓缓进入梦乡。

        这个小村子的生活平静而和谐，美好得有些不真切。我忽然有点明白老约翰定居在此处的原因了，对于长期漂泊的人来说，这种安宁也许真的会让人上瘾。

        三年的日子像田里滑溜溜的泥鳅，手还一点没抓牢，便一头钻进泥水里不见踪影。

        这又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早晨，存足了水汽的云朵在村子上头停驻，空气中满是雨意。

        “早上好，克洛恩！”

        “哦，早啊。”

        我瞪着死鱼眼迈出门，和隔壁的黛西打过招呼。

        这个与我同岁的姑娘围着蓝色方格围裙，纵使他父亲是个无可救药的老赌棍，几乎输光了家中所有东西，她依旧能够拥有阳光般的笑容，总是能感染周围人。

        她比我整整矮了有一个头，但是……

        我看着她被撑得鼓鼓囊囊的胸口，对比自己的只能称作微微有些起伏，心中毫无波动。说实话，我站在黛西旁边说是她男朋友也完全莫得违和感。

        呵，我会在意这些吗……当然会啊喂！是什么导致了我的营养分配和其他小姑娘不一样啊？！

        黛西：总感觉今天的克洛恩比平时更没有精神了呢。

        风吹得有点大，巴克大叔院子里栽的梨树叶子全往一边斜。

        昨天晚上开始我受过伤的肩膀就从里到外酸痛得不行，更不用说老头子那直接导致他退休的破膝盖了。虽然他一声没吭，但额头上的青筋和冷汗妥妥地出卖了他。

        由于从喝酒到热敷冷敷的各种缓解方法均宣告失败，我一早便准备到村子另一边的药铺去拿点药，以防止他老人家活活疼死在床上。

        但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这一天我没有出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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