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合格了。”
这是一个不晴朗的早晨，疾风骤雨伴着雷电袭击了这个基地。大部分人都在温暖舒适的室内开始一天的工作，除了……
露天训练场上站着两个浑身湿透的人。一个穿着连帽衫，抱臂于胸前，站姿笔直；而另一个身子歪斜着，双手置于头顶企图挡住一点点雨滴，姿态扭曲，从远处看上去像只滑稽的青蛙。
没错，这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萨卡斯基。
……
事情是这样的。
这位海军上校一大早便像个门神一样杵在宿舍门前，我开门准备出去吃早餐时吓得魂差点飞出去没捡回来。
这家伙毫无自觉，目不斜视：“吃完早餐到训练场继续训练。”
随后侧身让我出门，明显也不是通知完就拍屁股走人，倒像是要和我一道。
其实和“正直脸大魔王”一起吃早餐什么的我心里是拒绝的。但他是布雷恩中将亲自安排指导我训练的人，拒绝的话完全说不出口啊。
我看了一眼窗外的瓢泼大雨，张了几次嘴终是没有发出声音，默默跟着大佬走向食堂。
当萨卡斯基把我从被喷香的早餐气息所笼罩的食堂硬生生拖入训练场淋雨，还说了一句：“吃太饱一会儿打在肚子上会吐。”的时候。
一个大大的红色“井”字终于出现在我的脑门上：“我其实还没吃饱。”
还揪着我后领子的人那张严肃正直的脸上出现了裂痕，惊讶这种情绪隐隐约约冒出头来。
两个煎蛋，两杯牛奶，几片培根和六片面包看起来是比较多，但是也不看看这两天恐怖的运动量啊。而且你表现得这么明显……不知道为什么让我有点火大哦。
死鱼眼锁定眼前的大直男，凝视，凝视。
萨卡斯基低头和我对视，抿嘴沉默了好一会。终于憋出一句话：“打倒我，请你吃饭，吃到饱为止。”
我深呼吸，闭上眼暂时不太想看见他，哪怕一秒钟也好。
……所以说为什么要特意强调吃到饱，感觉并没有因此而被激励到呢。我在你心中究竟是个什么形象啊！
不过他还是从其他方面激励到我了。比如我现在锭子捏得邦硬，忽然有点想要打他。
我们两个人对向站在雨幕中。
我两手放在头上挡雨，他则依旧是一副等我先出手的淡定模样。先前这人从来只像是猫戏老鼠一样，处处都留了手，根本没有出全力。
“挨揍是变强的第一步，被对手打得越惨，你为了自保就会进步得越快。”老约翰的话回荡在我耳边。
以前只以为是玩笑，现在才觉得有理。长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老前辈的经验之谈——“只要不死，都是小伤。”
一抹意为不明的笑在我脸上一闪而逝。
哼哼，既然如此……
风不断从云里吹落水珠，这场雨根本没有要停的意思。
此时萨卡斯基淋着雨，眼神非常复杂。
老实说他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现在这种情况。
对面站着的满身泥水还笑嘻嘻的女孩子，在短短二十分钟内用比他在和海贼战斗中还要阴险和……嗯，无耻得多的招式彻底刷新了他的认知。
踩脚面，扯头发，戳眼睛，踢□□……从来没有和一般女性干过架的萨卡斯基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越是打到后面上校大人的脸越黑，他终于忍不住一记右摆拳结结实实砸在对手面颊上。小小的身影顷刻倒飞出去十几米，在地上连滚了五六圈，随后径直摔进一滩泥水里。
实际上在挥出拳头后萨卡斯基便有些懊悔。再怎么说小姑娘重伤初愈，这一拳还打在人家脸上……结合以前经验，他已经开始思考如何安慰哭鼻子的“学生”了。
万万没想到，趴在泥浆里的小姑娘自己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甚至还笑得很灿烂，露出的两排大白牙在沾了泥水的脸上格外显眼。
打傻了？
我摸了摸肿起来的左脸，脑袋里全是眩晕感，好像几只小鸟在头顶绕圈飞。
这一拳可真狠呐。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对着不远处诧异的萨卡斯基嘿嘿一笑：“终于有点认真了呢，萨卡斯基上校。我还是挺抗揍的，请务必认真起来指导我。”
“为了守护想要守护的人，我必须变得更强。”吼声力求盖过天上轰鸣的雷声，我冲着临时导师深深鞠躬，“拜托您了！”
萨卡斯基眼神终于变了，那双灰色的眼睛中浮出些许赞赏。
回忆当年自己遥望大海时之言犹在耳边：“为了消灭海上的一切罪恶，彻底贯彻我的正义，我一定要变得更强！”
那张尚且稚嫩却表情坚毅的小脸，错觉似的和年幼的自己重合在一起。
“哼，”他轻笑一声，身体前倾摆出战斗的姿态，“那便来吧，克洛恩。”
“是！”
……
拳拳到肉的结果就是我比昨天还要凄惨。意识虽然清醒，但一次又一次的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训练已经基本抽干了我全部的体力。
最后像块湿透的破抹布一样，在地上躺着听取萨卡斯基对我刚才战斗的评价和建议。我好不容易才颤颤巍巍地起来，向萨卡斯基致谢。
不得不说他确实强，强得离谱。
之后我们一同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依旧没有交流，气氛却不如早上的时候尴尬了。我因为他的强大而对他多了几分敬佩，他大概是因为我的坚定而对我多了一份认同？
道别前，萨卡斯基像是想到了什么，犹豫一阵，还是低头看着我说道：“你的那些招式……”仿佛是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来修饰，话只说了半句，但是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不假思索：“我的招式确实大多源于曾经作为杀手的师傅。但我认为招式和兵器一样，都只是工具，并没有正邪之分。再卑鄙的招式只要用的人走正道，那其用途也必然是好的，再伟光正的招式如果被心术不正之人利用，不同样也会危害这个世界的和平吗？”
“正直脸大魔王”认认真真思索片刻，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是从未有过，让我头皮发麻的和蔼可亲：“你合格了。”
然后留我一个人顶着满头问号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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