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梦魂阵

　　萧暮雪化成林华善之后，浑身上下都难受极了，毕竟是从女人变成了男人，而且还是这么邪恶的男人。唉，只能忍一忍了，“娘子～我们到了～”萧暮雪学着林华善自命风流潇洒的样子，拉着蛇妖媚影下了马车，这里是一座孤僻的山地。

　　“夫君，到底带我来这做什么呢？”蛇妖媚影一路一脸狐疑地跟着“他”来到这里，转头看去向“他”看去，觉得“他”今天的侧脸坚毅得异常，不同于以往的吊儿郎当。

　　她与林华善一向臭味相投，恩爱有加，今天与他出来，虽然是不疑有他，但也忍不住奇怪，他今天这是要做什么？她再三检查了他身上的气味，确定毫无异常后，决定继续跟着他走。

　　空旷的山地上其余树木都已经铲除，只留有八棵楠树，树下放着用树枝遮蔽的炭火。萧暮雪想，看来秦流觞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空山旷地，杳无人迹，可以开始了。

　　秦流觞说，这些炭火是“梦魂阵”的阵引，楠树便是阵锁，将猎物锁在阵内。

　　第一棵楠树就是阵眼，他们只要穿过去就入了阵。萧暮雪轻叹一声，对不起了，便出其不意地出掌拍她后背，将她送入了阵。

　　下一刻，秦流觞已经出现在半空，法诀轻念，宽大的衣袂拂动，八棵楠木已经起火燃烧起来，下一瞬息，楠木围住的空地之上渐渐升起幽红色的光波，光波慢慢形成一个红网，缓缓将楠木之内罩住。那网清透可见，却如同利器，一只刚刚飞过的鸟儿立时被它削成两半。

　　宇翰从林中走出来，将已经打晕的林华善轻轻一抛，也抛入其中。

　　要启阵了，萧暮雪也升到半空，立于秦流觞的身旁，见他长发束于身后，剑眉修长而劲，如神屹立。

　　蛇妖媚影扶起林华善，将他带到一棵树下，瞧了瞧他的脸色，艳丽的脸上浮现出一层柔媚的担忧，萧暮雪心中微讶，俩人虽是一副奸夫**模样，但好像确实是真爱呢。这人妖，真的可以相恋？

　　秦流觞还在闭眼默念法诀，手指微动，半空中幽光大闪，萧暮雪可以看见阵内瞬息万变的气流逐渐变幻成各种颜色，最后仿佛被炼制成虚空一般，化成烟雾，弥散在阵内。

　　秦流觞告诉她，这些迷雾可以造梦，造施法者想要造得梦。施法者的法力越高，造得梦就越真实，梦越真实，嵌入梦者的记忆里也就越深。

　　是的，他们要给她重新造一个梦，一个残酷的梦。

　　蛇妖媚影入阵以后，即刻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起初靠着她四百年的法力尚且能够抵御迷雾的侵袭，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难以驾驭自己的神志。

　　她蹙眉力求保持警惕，而上一刻还弥漫的白雾已经升腾至空，形成一层层的阴云，四周顿时清明起来。随后空中电闪雷鸣，降下滔滔大雨，将阵内的蛇妖媚影与林华善淋得狼狈。

　　“娘亲！”阵内也出现一个宇翰，雷闪大作之间，他化回原形，游向蛇妖媚影，但半途中一道闪电直掣而下，如一只猛烈之极的凶兽，扑向地面。

　　“轰”，那道闪电正中他的蛇身，他的蛇身立即眦裂得皮开肉绽，颤抖地在地上翻滚，浑身战栗不已，痛苦嘶嚎。

　　秦流觞面无表情地继续施法，第二道闪电从云层里降下，径直落入阵心，他斜睇了萧暮雪一眼，声音低沉而渺远，“这便是天劫了，天地万物，因果循环，皆逃不过天理。”

　　“翰儿！翰儿！”蛇妖媚影脸色大变，飞扑过去，第二道闪电已经打在宇翰的蛇尾，蛇尾顿时断裂，飞离蛇身，他顷刻殒命。

　　“翰儿！”爱子如命的蛇妖媚影，眼见儿子遭此厄运，已经哭得撕心裂肺。她不敢置信地抚摸着他已经没有气息的鼻子，轻触他鲜血淋漓的蛇身，蜷缩着身体卧在小白蛇身边，不舍之极。

　　那张艳光四射的脸早已面无人色，她望着他渐渐化虚的身体，眼里的绝望另人恻隐。他才一百年的道行，硬被她渡了百年功力，使得他小小年纪就到了淬骨期，化了人身，望他可以在危急时自保。

　　却没有想到，今日来得是天劫。

　　命中之劫，他这虚长的道行岂能有能力躲过？

　　翰儿的蛇身终于消散了去，轻烟流云一般，轻拂不住，灰飞烟灭了。

　　对不起了，我们要带着宇翰去寻找他自己的父母了，只能对你造了这样的梦，让你回到三年前，回到你的翰儿没有复活的时候。也许早点让你接受这个事实，也是一种解脱。

　　萧暮雪眼光幽暗，手指微动，蛇妖腕上的凌虚石便到了她的手上，眼泪簌簌落下，滴进阵内，化作冷雨纷纷落下，淋湿蛇妖母子。

　　林华善早已经醒来，目睹了一切，走到蛇妖身边，将已经昏倒的她抱了起来。

　　“收！”秦流觞衣袖拂动，幽光便灭了，梦魂阵已毕，林华善横抱着蛇妖媚影走出山地。

　　林华善与蛇妖媚影，回到了三年前，刚刚相遇的那天。

　　这样便好，至少还有人在她身边疼惜她。

　　萧暮雪看向已经哭得稀里哗啦地宇翰，摸摸他的头，“宇翰，这样做，你娘就不会发现你和凌虚石不见，而来追我们了。你也可以安心地跟着我们去找你爸妈了。”

　　“嗯，”宇翰点点头，却看着一脸冷然的秦流觞，他从见到这个人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他身上难以抵挡的强大气息，问道：“他是谁？”

　　“他呀，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认识一个人，你记得旅行团里的一个叫陈流风的人吗？”一旁的秦流觞脸色丕变，萧暮雪却没有注意到，因为她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秦流觞！陈流风在这个世界是什么身份？”

　　她是村姑，宇翰是蛇妖，那这个陈流风会变成什么人？该不会变成女人或者什么妖吧？这是很有可能的呢！

　　“散仙！”仿佛为了报复她的那句“不重要”，他一甩衣袖，萧暮雪与宇翰都落入下面的湖里，“邦”地一声，激起巨大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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