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梦魇

　　姚灵怕他误解自己的关切之意，连忙解释道：“言哥哥，黄粱梦境万分凶险，一旦灵魂被梦魇所困，你将永远不能醒来，那灵儿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说着还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温言将她揉进怀里，“你要做的就是相信我会平安归来。”吻了吻她的发心，又道，“你走后，梦魇就未曾放过我，我今日就是要与它正面交锋，来个了断”，想起那些被失去她的噩梦惊醒的夜晚，他不由得抓紧她几分。

　　姚灵还是不死心，“这黄粱梦境会勾出人心里最痛苦最恐惧的回忆，和寻常噩梦大有不同，言哥哥，你还是别去了。”下巴却被人强硬钳制住，温言眯着眼，语气里充满不悦，“你不相信我？”

　　“当，当然不是，灵儿只是担心言哥会经历危险”

　　“…”

　　“真的不能不去吗？”

　　“…”

　　“言哥哥”

　　“…”

　　姚灵几乎是纠缠了温言一夜，不停的央求循循善诱依然没有把温言说服，自己却被吃了闭门羹，整夜睡不着，第二天大家都看着她姚灵眼眶下挂着两个大黑眼圈，活像一只大熊猫。

　　众人到齐的时候，温言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他穿一身白衣，长发披散，眼神不复往日的清冷疏离，反而有了一丝庄重。

　　“黄粱一梦会重现诸位内心最恐惧最痛苦最渴望的往事，如果不能识破就会永远就在无边梦境里，如果要反悔的人，现在走的话还来得及。”

　　众人皆不吭声，姚灵等了片刻，命人把沉梦丸和醒梦铃分配了下去，“各位服下这药，就会进去黄粱梦境，如若梦魇欺人太甚，要吞去各位的魂魄，那么就摇动此铃就会从梦中醒来。”

　　诺大的灵王卫就横七竖八的躺了几十号人，个个都像死猪一样睡得深沉，温言将手中的沉梦丸往嘴里一抛，张嘴接下，在姚灵脸颊处轻轻一吻就整个人软倒在姚灵身上。

　　姚灵抱住他，单手支撑他到了卫府的客房，这是平日她处理公事休息之用，将温言安置在床上，给他脱去了靴子，让他睡得安稳一些，又拿手抚着那张沉静的脸，脸上有了忧虑之色。

　　绪风斜倚在门口，“醒梦铃又不是虚设，你的忧虑是否太过于多虑了？”

　　姚灵给温言掖了掖被子，“温言他不是一个会认输求助的人，总是刻意冷着一张脸，但是对他在意之人，心却热的很，什么事情都宁愿自己扛。”

　　绪风出声讥讽道，“哼，不求助我们就是自己找死，能怪的了谁？”

　　姚灵却不再回答，她甚至不敢想象温言无法醒过来这件事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恐惧，心头战栗，她无法离开，怕自己一离开温言醒来了见不着。温言最恐惧之事，最渴望之事，究竟会是什么？

　　房内布置的简单却又雅致，兰花吐露着芬芳，姚灵命人点起了安神香，有平心静气安抚人心的效果，香烟袅袅升起，熏得她也昏昏沉沉几欲睡着。

　　黄粱梦，能窥探人内心深处的欲念和残念，抓着这些思绪编织美梦噩梦，然后吞噬人的魂魄，将人类囚禁在梦中。

　　温言梦呓，双手在空中扑腾，像是要留抓住什么东西，“父亲！娘亲！你，你们到底是谁！”姚灵被这一声梦呓惊醒，点头去看他，只见温言满脸泪痕，一直哭喊着父亲娘亲，怕是梦到早逝的父母，哭得姚灵一颗心都要碎了，忙伸手去摸他的手，紧紧握住，“言哥哥，灵儿在这里，灵儿陪着你。”

　　似乎是灵儿的呼唤和手上的温度给了温言力量，他的呼吸逐渐平息下来，变得绵长平和，姚灵给他号了脉，发现心跳已经恢复正常，想道这一层梦境总算是安然度过，于是转身出去打水给温言擦脸。

　　等她折回来的时候发现温言脸色发青，薄唇已经被自己咬破，渗出了点点血腥，忙把脸盆一放去握他的手。这次不再是失声痛哭，而是隐忍的痛楚恐惧，他痛的所有五官都揪在一起，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嘴角已经被自己咬破，像是强撑着经历屈辱。姚灵赶紧俯身下去吻他，不让他做出自残的行为，手指交握，希望能给他力量。

　　“谁能来救我？”“杀了我吧。”“还不如杀了我”一声声低喃如困兽之斗，画地为牢。姚灵心想他究竟在经历着怎样的绝望，才能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言哥哥，你快醒来，灵儿在呢，醒来就能看到灵儿了。”此时的她只想他能睁开双眼看看自己，不要再独自承受这些痛苦了。

　　但是这些话语并没有传到温言的耳边，他依然低声哭泣，禁闭双唇的隐忍，时而发出几声嘤咛，每次发出这种声音，他就会死命的咬住自己的下唇，像是在惩罚自己，看得姚灵惊魂未定的去掰开他的唇，不让他咬到自己。

　　姚灵实在等不及了，她必须去见温言，把他带出来，她朝屋顶喊了一声，“绪风，立刻把国师带过来！”就听见屋檐砖瓦枝丫作响，是绪风施展轻功离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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