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小厮

　　正午时分，毒辣辣的太阳照射万物，轰得地面要生起火来。饮翠楼却没有遭到热浪毒害，整个阁楼都笼罩着冷清的凉意。白日正是勾栏瓦肆最为冷清的时刻。姑娘小倌们往往睡到日晒三号，弯弯自然也不例外。

　　几声敲门声响，一个清脆的声音顺道，“姐姐，是月儿。带新来的小厮来打扫收拾。”观月，弯弯的贴身侍女，侍候弯弯多年没有出过岔子，谨慎细心之人。里边的人儿像是翻了一个身子，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小张呢，是不是又偷懒去赌钱了？”小张是原来的小厮，好吃懒做，对于打扫事务能省则省，敷衍了事，但是弯弯十分宽厚，从不怪罪。“我是小赵。小张他病了，叫我来帮忙一段时间。”新来的小厮应道。弯弯望过去，是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就是扔在路上会瞬间被淹没，奇怪的却是有一张顾盼生辉的眸子。收回视线，弯弯淡淡地道，“先去把桌子擦一擦，收拾干净了就去给我打洗澡水。”“是。”松了一口气，“小赵”却也是易容的姚灵忙不迭的开始打扫。

　　屋里与温言房里完全不同，熏着浓郁的熏香，置身其中，感觉如幻似真。姚灵并不喜欢这香气，于是尽量屏住呼吸，开始打扫。从大厅到卧室，从地板到桌子，被打扫的有油光滑亮，姚灵就差在上边打蜡了。毕竟找一个洁癖来打扫还是十分靠谱的。她擦擦汗，却在书桌发现了《弯刀诀》，眼睛一咪，想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媚弯刀，如果不是你，我可是不信的。

　　“差不多了，你出去打水吧。”弯弯也歇息够了，吩咐道。“是。”姚灵忙退出去打水，三做两下，便把浴桶的水打满。伺候沐浴的事情，轮不到她来做，于是往桶里撒满花瓣便出了门。

　　弯弯的身份得到了证实，姚灵走得是神清气爽，蹦蹦跳跳，还吹起了欢乐的口哨。却不知悲惨的命运就要到来，迎头就撞上刚要开门寻观玉的温言。温言把黑瀑一般的头发用白色丝绸都草草束在一边，穿深灰色领口矿宽大的棉衣，露出温润如玉的胸口，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眼神一开始带着十分的冷意，却在望见那双眼睛时，带了几分玩味。姚灵大吃一惊，嘴巴长得老大，不知做何反应。“你是何人？平日里都没见过。”温言质问道。姚灵忙低下头去，却想到自己已经易容，没必要害怕，又大胆抬起头，“温言公子，久仰大名。我是小赵，是新来顶替小张的，也就是弯弯小姐的小厮。他生病了，这几天我来替他。”“哦，莫不是瑞雪兆丰年的兆？”声音里带着戏谑。“不是的，是赵钱孙李的赵。”姚灵偷偷擦去额上的薄汗。

　　“我是长得如此吓人？汗都滴下来了？”

　　“不是的，公子英俊潇洒。是天气太热了。”

　　“哦。那你去打水过来侍候本公子沐浴吧。”

　　又是沐浴，沐浴你个头啊沐浴。每次碰见你就是沐浴沐浴。姚灵心里暗暗骂道，却说，“公子，我刚倒完夜香，现在还有几桶没倒完，实在抽不开身。您还是找观玉吧。”语气愧疚中又带着十分的遗憾。

　　温言闻言，却往姚灵这边倾，闻到清新的发香后，咧嘴一笑，带着十分的痞气，“无妨，夜香让观玉去倒，你现在去打水。”那一笑，甚是倾国倾城，他平常不苟言笑，这个笑容，却让姚灵心头一颤，如同琴弦被拨弄，荡开了涟漪。她咬咬牙，一狠心，还是去打水了，留下一脸讳莫如深的温言。“哦，还会易容是吗？有趣，怎么会傻到认为那双那么美的眼睛我会认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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