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变态
慕寒什么都没说，端起已经空无一水的茶杯陷入了沉思，寂然的气氛顿时蔓延开来。
女孩对慕寒的行为似乎并不感到奇怪甚至早就知道会这样，依旧品着茶，茶香四溢。
慕寒却不禁皱眉，表面上沉稳如此但内心却，额……没错，水平如镜。
女孩在等，在等一个慕寒能够主动开口的时候，如果人间没有任何外来因素干扰慕寒的话，可以等，哪怕等到下辈子，等到海枯石烂，等到那个没有金钱的时代……
如此壮心的话语慕寒却说不出口，只能任由它回荡在心间，久久不散，女孩自然无从知晓这一切，毕竟她根本无法想到自己要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人。
一个身无分文的人，一个嗜钱如命的人，一个愿意因为钱跟她耗到下辈子的人，如此痴情的人，借问世间又有几个呢？
慕寒不禁发问，自己果然是个人才，不过天妒英才，自己后半辈子的英雄壮举、一世英名难道就要因为几个破钱糟蹋在这了吗？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慕寒在心中怒吼着，但在现实之中却只能无奈的当个哑巴。
二人沉默无言，似乎生怕一开口打碎这如镜的平衡，女孩也同样什么都没说，与慕寒相同的是——双眸中那视死如归的眼神。
确认过眼神，是玩命的人，这次看来是棋逢对手了，慕寒顿时深感无奈。
这世上竟然还有比自己还爱财的人，在此之前慕寒虽然也见识到了佣兵团中那“少数”几个爱财的人，但他们至少还留有“人性”还没到那种爱财如命的地步。
但慕寒就不一样了，他是谁？一个六七岁的小毛孩，仅仅是一个六七岁的小毛孩而已。
对于金钱的感情早已渗入骨髓之中，说是“病入膏肓”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人性中最为肮脏的一面完美的融入了慕寒的灵魂里，至于为什么对金钱如此痴迷就连慕寒自己都说不清。
慕寒甚至都没见过多少钱，他见过的那些钱多数是佣兵的佣金，看着他们那一脸高傲的表情慕寒打从心里的不爽。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所以慕寒干脆将那些丑恶的嘴脸直接“过滤掉”眼中只要留下那金光闪闪的金币便够了。
不过光是看却远远不能满足慕寒，慕寒之所以愿意留在佣兵团中工作又岂是为了简单的生计？
慕寒知道这是个“等价交换”的世界，只要肯付出就总会得到回报，不过这点在佣兵团中也只适用于一些人而已。
或者准确地说是除了慕寒以外的所有人都能拿到应有的报酬，慕寒甚至也曾那么幼稚的想过。
自己将来某一天能靠着自己的努力赚到人生的“第一桶金”。
在佣兵团中，慕寒的这个想法也只存在了那短暂的两天，因为他意识到了自己在佣兵团中属于“无地位”。
甚至根本谈不上是个人，能够得到食物和住宿就已经是对他的“施舍”了，毕竟外面饿死的人可不少。
自己那所谓的工作能够给予自己的也只是维持生计的一些东西而已，每当看到那些佣兵手中的金币时慕寒的眼神也变了。
变得是那样默然，似乎对金钱已经不感兴趣，但只有他自己清楚金钱仍旧占据着心中的一方天地，只不过那儿的天气最近不太好罢了。
慕寒也渐渐明白只要完成任务便能获得相应的佣金，之所以对苏翎的礼物那么感兴趣也是有原因的。
礼物不就是用钱买的吗？那么万一苏翎没时间买礼物直接给慕寒钱了呢？
这也是有可能的，对吧……
所以综上所述，给钱？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哦，对了，你说的是什么钱呀……”为了确保自己不会被终身囚禁在这里，慕寒还是试探性的问了一下。
这也是慕寒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原来可以做到将脸皮变得这么厚，那以后还怕自己欠钱吗？完全不怕！
钱什么的，我有那种东西吗？只要死咬这一点不放，又有谁能奈我何呢？
慕寒脸上僵硬的笑了笑，在说出这句话的下一秒慕寒就恨不得打自己几个耳光。
这事要是传出去了，以后我还……我还怎么做人呀，关键是我的形象也全毁了，以后想找人借钱都是难事。
该死！我怎么就不能考虑周全一点呢？现在收回应该还来得及吧……
正当慕寒要开口作出挽回的时候，女孩却用眼神制止了他，那眼神分明在说“问题，一个个说，我一个个答，懂？”
千言万语全部卡在了喉咙处，导致慕寒有了种呼吸困难的感觉，险些心肌梗塞当场毙命。
这也令慕寒第一次认识到“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原本认为女孩会讽刺自己几句的慕寒却有了意外收获。
一杯浓茶再次倒入自己的杯中，但这次慕寒显然感受不到那四溢的茶香了，眼前的茶也变成了孟婆汤。
一切不和逻辑的想法顿时涌入慕寒的脑中——茶里是不是有毒？她会不会看出我没钱了？所以干脆下毒把我卖了？
不要啊，我一世英名千万不能小河沟里翻船了呀，但逃跑的想法一出慕寒的双脚顿时变得沉重起来，双腿也渐渐麻木了。
感应到这鲜明的变化，慕寒脑中的想法变得更加疯狂了，而且再怎么天马行空的想法慕寒几乎都能想到。
这么丰富的想象力荒废于此真是可惜了，不过想象力太丰富有时也会得到相反的结果吧……
完了，茶里有毒！这是慕寒的第一反应，随即席卷而来的唯有绝望与无助。
看着对面女孩那甜美的外表慕寒却不寒而栗，本就冷硬的目光此时更加寒冷了。
失去支柱的人是不可能从黑暗中挣扎的，就如同不会飞的鸟儿一般，融入黑暗，或许还能有条活路。
但慕寒怎么可能屈服于恶势力呢？怎么可能助纣为虐呢？
我慕寒堂堂……堂堂一个男人，怎么可能臣服于女人呢？而且还是如此“恶毒”的女人者更不可能。
最过分的还是……还是……她竟然敢要我的钱，这真的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反了你了，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凡是认识我的人哪个不知道我——一分钱没有！！！
想要我的钱除非你给我，然后再拿走，不然，哼！这辈子不可能的。
不过要是你好好说也就算了，你竟然还下毒想逼迫我还钱，我告诉你吧“一个人能够被毁灭，但绝不会被打败！！！”
听着内心中的壮志豪言慕寒不禁都有些迷恋自己了，心中的意志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来，坚定的意念也渐渐支配慕寒的灵魂。
但是——这一切并没有什么用！没错，什么用都没有！！！
脸上坚定的神情顿时在女孩冰冷的目光下瓦解了，算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爱要就拿去吧……
女孩似乎也正有此意，只见她缓缓站起身，像慕寒伸出了玉臂，明明如柳枝般纤弱，但慕寒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力量和……
勇气？没错，就是勇气，但那又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察觉到这一点后，毫无生机的眼睛亮了起来，如同燃烧的烈火般，这一看同样需要勇气，慕寒很害怕，害怕看到女孩的眼睛，那种生无所恋的眼睛……
随着玉臂在眼前不断放大，慕寒瞳孔收缩了一下，随后抬头望去。
如火的目光正对上那冰冷的目光，冰与火交织如画，女孩伸出去的手臂也停在了半空中。
片刻间女孩便主动回避了慕寒的目光，但慕寒却还是注意到了女孩目光中的期盼以及兴奋之色。
虽然这一切都被掩埋在冰冷的伪装下但在慕寒如火的目光下出现了短暂的融化，这也是女孩要回避慕寒的原因。
玉臂伸到慕寒胸前，正在思绪中挣扎的的慕寒只是撇过头去不做表示，女孩冷哼了一声，寒意打响了慕寒。
“变态，现在开始装高冷了，如果我在此之前与你毫无关联的话，你这么做或许有用，但现在的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说到最后女孩几乎是怒吼出来的，说罢便低下头去，黑色的长发自然的垂下来遮住了女孩的面容。
慕寒沉默了一会儿，想着自己为何对金钱如此着迷，为何死咬着它不放。
或许……是因为记忆中的那一道身影吧，那么，眼前的这道身影为什么也同样出现在自己的记忆里过。
过去的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脑海中会出现那么多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呢……
沉默无语，不做回答是最好的选择，但装高冷就不是个很好的选择，但到头来，自己依旧做出了个最坏的选择呢。
“你要问的就只有这点吗？”
“该我问了，你是谁——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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