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偏袒

　　饮翠楼。

　　姚灵刚沐浴完，心情大好，毕竟一个洁癖的人觉得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洗澡了吧。清汤挂面，乌黑的秀发扎成两个粗辫子，分在耳后，那张可爱的脸蛋却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被热气熏的。

　　夜已深，姚灵却翻来覆去，无法入眠。每次一闭上眼睛，脑中就会浮现温言那张带笑的脸，耳边就会响起他低沉的轻哄，“我们下次再继续。”每思及此，姚灵脸上的红晕便久久无法散去，她轻轻地用手指磨蹭着自己的嘴唇，“他究竟为何要亲我？这个登徒子，明明已经知道我是那天点灯之人，却扮猪吃老虎，动不动就对我搂搂抱抱，真是可气！”

　　想着想着，又沮丧了起来，“他莫不是只是和我开玩笑？只是寻我开心？”想到这个可能性，她憋了瘪嘴，迎来了她从小到大的第一件少女心事。若是这温言，只是戏弄她，而不是对她有意，她该怎么办？她并不是在意什么名节这些鬼东西的女子，更何况，无忧国女子为尊，她作为未来的储君，大把男子会送上门来。既然不是因为名节，那她为何如此低落呢？患得患失不像杀伐果断的自己啊，为何一遇到这个人自己就只会犯傻。

　　懊恼的锤了自己一下来解气，恨自己太不争气，决定以后对温言更要敬而远之，省得被吃干抹净还要帮对方数钱。“若是，若是，下次再遇到他，我就跑，斗不过，我跑路总没错吧！”想到了对策，姚灵瞬间觉得生活美好，无事叨扰，翻个身换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觉。

　　绪风却突然从窗户翻进来，立在她跟前，姚灵没好脾气地说道，“这么晚了不会有人看到，你大可以直接从门口进来屋里，谢谢，不要每次都神出鬼没，老是打着吓唬我的主意。”

　　绪风本来面无表情，听到这番话，却转过头去，掩饰自己小心思被撞破的尴尬，说道，“有了新的收获，我跟了她们主仆两天，芽儿原来是弯弯的妹妹。她生来身体就比常人要弱一些，现在在太傅特设的一处院子休养，每天用人参吊着续命。”

　　“可知道是什么病症，可有药石可以治？”

　　“我擒住了她的医师，问出了她的病症，是白血疾。难怪她虽长相极美，却小小年纪，就眉发皆白，脸上毫无血色，活像个女鬼。”

　　姚灵听到白血疾，神色一滞。白血疾，生来便有，会让人毛发发白，脸色苍白，身体孱弱无力，得此症之人，一生卧床不起，药石无用，精力耗尽之时，便油尽灯枯，回天乏术。难怪弯弯甘愿为妙姑残害忠良，为非作歹，原来有个病弱的妹妹，除了受制于人保全自己的妹妹，实在想不出别的选择。

　　“二哥现如今可在京城悬壶济世？”

　　“冶王殿下是在京城，你可是要寻他来医治芽儿？”绪风猜到她的意图，却十分反对，“这个芽儿既然是弯弯的软肋，我们直接抓来便是，到时候弯弯定能为我们所用，哪里需要麻烦到冶王殿下？”明显觉得姚灵妇人之仁，多此一举。

　　姚灵对着他摇了摇头，说道，“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你抓了她妹妹，她又怎能心甘情愿受你驱使？”

　　绪风自知谋略不如姚灵，也不再做声。

　　姚灵又吩咐道，“你派暗卫回京，将二哥请过来为芽儿医治。他那个人痴迷医术，白血疾百年难出一个，定会感兴趣医治。到时候我们将芽儿治好，弯弯也无后顾之忧，定能帮我们指认钟大人。”

　　绪风一向佩服姚灵的头脑，眼中写满了赞许，却问道，“温言那边你打算怎么做？那些孤儿寡母已经控制起来了，听你的吩咐，没有伤他们分毫，也没被他们发现。”

　　“按兵不动，这样便好，切不可伤人，他们都是无辜的妇孺。温言那边我不打算动他，也不想让他牵涉其中，这步棋子我现如今不打算用。等二哥过来，医治好芽儿，我们便让弯弯带着多年来的罪证，指控钟大人。”

　　绪风把眉一挑，道，“你莫不是被那小白脸勾了魂魄去？你明知他和本案脱不了干系，却要推弯弯出去，顶下所有罪责。温言并非加良善，官商勾结，残害忠良，不都是他牵线搭桥？”

　　“我自有主张。温言的事情你不要再插手，如果他有一点闪失，你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姚灵言语中带着十分的凶狠，绪风知道那不是玩笑，她真的会为了温言与自己为敌，自己根本奈何不了她，却还是好言相劝，“你是储君，以后肯定是要挑选身份高贵的王夫，与你相守一生。温言出身低贱，还是个妓子，你莫要去撩拨了人家，明知道没有结果，还这般相护。你莫要犯傻！”

　　姚灵听完，脸上却是青一阵白一阵，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她早已及笄，在别的贵族女子整日纳夫寻欢作乐的时候，却是每天不停地办案查案，研习兵法，修炼武艺，所以灵王府至今还未有一个男主人，别说是男主人，就是男宠，也是一个都没。就算是有男子主动示好，她也只是吩咐管家直接轰出去，哪里会给人家什么机会接近她，调戏她？她从未想过此等男女之事，对□□一直都是懵懵懂懂，直到绪风的这番话却将她点醒。暗叹，难道我真是对温言有意？否则为何我会如此偏袒与他，速来都是杀伐果断，赏罚分明，今日为何却明知他有罪责却不愿苛责？

　　故作淡定，姚灵对绪风摆摆手，“你先下去吧，这些事情本王自有定夺，无需你干预，记住我刚刚说的话便是。”绪风知道她自称本王便是动怒之时，做的决定也不可能被自己改变，无可奈何的从正门走了出去。

　　姚灵心里乱的很，但是却有许多东西清明了起来。以后的日子如果都有温言陪在身旁，好像会比以前过去的十七年都更加有趣，心中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殊不知这个决定在多年之后，她想起来，才发现这个决定，改变了两人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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