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河水系轻舟
卫玠一人静静站在亭中，新亭三面皆有侍卫阻挡，这才确保不曾有女子上前。
他缓步来到亭边，望着一河春水，烟波浩渺，白鸟青山。
清玉踌躇片刻，甚至已生出了想要离开的念头，就在她转身之际，哗的一声，木浆划开碧水柔波，缓缓向她的方向驶来。
卫玠站在船尾，东风吹起他的衣袍，清瘦的身形在凌波中起伏，天高云阔，他用澄澈高远的眸子，温柔的望着她。
望着他的面容，对上他的目光，仅是瞬间清玉的心跳已是漏了好几拍，她只得狼狈的避开与他对视。
卫玠向清玉伸出修长白净的手，温柔的说：“我今日邀你来，便是为了谈些正事，还是避开其他人，去个清净之地比较好。”
清玉上前几步，正准备提起裙摆上船，卫玠以握上了她的手。被握住手的清玉下意识就要将手抽回，却发现卫玠将她的手握的更紧。
他握着她的手，向后一扯，清玉整个人便被牵到扁舟之上。
“女郎，小心。”霓裳站在岸边，焦急的唤着。
舟身猛的一晃，酒具滚落于扁舟里，清玉还未能站稳，身子一晃险些跌入一波碧水。
下一刻，却是被揽入一个怀抱，扑鼻的清雅幽香令人沉醉，却又让清玉不由害怕。
她用手支开卫玠，武装出强硬模样，语气冷淡的命令道：“放开。”
“楚昭，离开这。”卫玠说罢，转过头双眼含笑的盯着怀中的清玉，说道：“几日不见，怎的也生出了脾气？”
清玉感觉自己完全被卫玠打败了，她低着头，小声的说：“卫郎君，我还不曾嫁人，你这般会毁了我的名节。”
“嗯，我知道。”他回答的不以为然，丝毫不为所动的继续将她搂在怀中，“你莫动，她们自然就看不到，也不会坏了你的名节。”
原来如此，是她想多了，清玉又是羞怯又是不好意思，脸更是红的厉害。
当扁舟驶远，卫玠确定以难以分辨岸边女子容貌后，他才彻底放开了清玉，转身朝舟头走去。
舟头处有固定的榻几，上面原本摆着茶具与酒具，因为方才的震荡，酒具掉落，仅仅只剩余茶具。
卫玠坐在榻上，用手指了指对面，“坐吧。”
清玉顺从的走过去，在榻上坐下，“不知卫郎君邀我来，所为何事？”
她本想等卫玠先开口，可是等了半晌，卫玠除了品茶，便不曾有半句多言。
卫玠看着对面故作严肃，实则目光闪烁的女子，不由笑出声，“女郎快人快语，就是有些破坏景致了。”
清玉眨眨眼睛道：“又非初次相识，何须再行那些虚礼。”
卫玠浅浅一笑说道：“既然女郎如此直言，叔宝便也不再与女郎兜圈子了，今日邀女郎前来，确是想要女郎帮我一个忙。”
“如今我身在洛阳，虽有一席之地，但却未能立足，便想问一问女郎可有什么好办法。”
清玉无奈的笑了笑，调侃道：“卫郎君，你这也太为难人了。”
“为难？”卫玠眉眼舒展，秀丽的面容半透未透，在青山碧水的衬托下，更像是蒙着一层莹光，卫玠冲清玉温柔一笑，眼中似是含着无尽柔波，静静望了一会清玉，他收回视线，缓缓说道：“楚昭，掉头回去。”
清玉恍然，连忙向岸边望去，只见那些慕名前来围观卫玠的少女还未散去，而楚昭已是掉转了方向，清玉连忙拍案制止道：“等等。”
楚昭仿佛完全不曾听到清玉语气里的慌乱。
“我应了就是，快停下。”清玉心中焦急，恨不得冲上去夺过楚昭手中的木桨。
卫玠早已料到清玉是极怕别人看到她模样的，应而刻意将车舆停在了别处，一路行来，他看着清玉着急的模样，不紧不慢的问道：“当真？不反悔？”
“自然当真，不会反悔。”清玉道。
卫玠端茶杯浅啜，“早该如此，不然叔宝还以为阿玉心悦我呢！”
清玉一愣小脸通红，本想立即反驳卫玠他胡说，可冷静下来一想，若是她立刻否认，岂不就成了欲盖弥彰。
她缓缓在榻上重新做好，道：“帮你可以，只是以后你莫要再对我做出格之事。”
“为何？”卫玠好奇的看着她，问道。
“毕竟，不似从前那般，况且卫郎君还有婚约，莫要伤了乐氏的情意才是。”
卫玠双眼微眯，神情变得极是严肃，清玉见形势不对，忙转移话题道：“该如何做，我还需好好想想。”
卫玠满意的笑道：“不急。”
楚昭并未划桨，扁舟也就随意的飘荡在河面，微风轻送，空气中尽是茶的醇香，清玉端起茶杯望着沉于杯底的茶叶，叶尖且长，色泽鲜绿，不由一愣。
“云雾。”
卫玠细细品过新茶，将茶杯放在几上，问道：“什么云雾？”
“没什么。”清玉微笑着摇摇头。
清玉将茶杯握在手心，却听对面传来卫玠温柔的声音，“我只知这茶采衡山县，茶香浓郁，猜你定喜，便带了些，倒是一直不知其名。”
西北衡山，是为南岳，山如车盖及衡轭之形，故名。永熙元年改衡阳县为衡山县，按卫玠所言，这茶却是南岳云雾茶无疑。
清玉转身向后望去，发现那些少女依旧候在岸边，不由身后发凉，心神一定，她静静看了一会周围景色，又转头望向卫玠问道：“她们何时才会离去？”
她可不想让人目送自己走上卫玠的船，又离开。
卫玠低笑着，望向岸边，道：“最晚大概也不过两三个时辰吧。”
也不过两三个时辰，清玉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也太执着了。”
“她们觉得无趣了，自会散了，你也不必如此担忧。”
卫玠似是毫不在意，慢悠悠的说着。
想起之前与卫玠一道前往王家时，街上少女各个如狼似虎的眼神，又是一颤，干笑道：“郎君好风仪，惹人喜爱也是自然。”
“清玉，你可还记得你曾问我想过怎样的生活吗？”卫玠倚在舟弦上，神情倦怠，“我这一生皆为这皮囊所累，如果可以，我宁愿生的平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投缘之人，论一论梦中的蝴蝶。”
清玉看着对面的卫玠，心中徒生许多感叹，她低下头指尖轻扣杯壁，道：“会有那么一天的。”
卫玠双目微阖，“希望吧。”
(https://www.tiannaxs.com/tnw68991/2565413.html)
1秒记住天呐小说网：www.tiannaxs.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2.tianna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