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十方怨世
漠辰并不急着回天宫，他觉得有必要去拂苍国都看看。二人上了一艘画舫，沿水路，往拂苍国都而去。
此刻漠辰一身翩翩贵公子的打扮，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把脸给幻成普通男子模样了，卿悦思索的一番，难道和夏羽那次有关？
漠辰与卿悦坐在舫内二层上的一个靠着窗的位置正品着茶，茶几上，三两盘精致小点，携着茶香，照着水面粼粼波光，十分惬意。
当然，这份惬意是属于漠辰一个人的，因为卿悦说要学辟谷，所以她已经两天未进食了，她就看着漠辰拿起一块梅花状的糕点，送进嘴里，轻轻咬了一口，清香四溢，卿悦咽了咽口水，馋的不行，只得偏过头去，看着窗外景色，时不时看到一些鱼群游过，也算转移了注意力。
“你说玄元说的那句‘三界都需要给我陪葬’是什么意思？”卿悦突然开口道。
“上次女鬼林夕的案子你还记得吗？”漠辰看着她，不答反问。
“记得，怎么了吗？”卿悦不解。
“我那天看了下尸体，有些是刚被害不久的，一般人死后，有七日魂魄是还在阳世跟在尸体身边的。”
“但我们去的那天是白日不是吗？白日可以看到鬼魂吗？”
“看不见，但可以感觉到，可是那天，我并没有感觉到。”
“会不会你感觉出错了？”话一出口，卿悦就后悔了，他可是武君，察觉鬼气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就好像味蕾一般，吃个东西，就知道它是咸的还是甜的。
果然，漠辰斜睨了卿悦一眼，卿悦只得干笑两声道：“那你是说那些魂魄被有心之人收走了？”
“嗯。”
“是幽溟吗？”
“有可能。”
“他收集这些魂魄做什么，他是鬼君，鬼界有一堆游魂呢。”
“他要的不是普通魂魄，是怨魂。”
“怨魂？他要做什么？”
“不知道。”
“那你说礁城那些被野狼分食之人的魂魄算怨魂吗？”
“算。”
“那不是得有好几万人？一整座城呢。”
“说不定这就是幽溟和玄元联手的条件呢。”
“那他为什么自己不动手？”
“他是鬼君，鬼君害人是会受到反噬的，就像神仙不能随意伤害凡人是一个道理。”
夜间，卿悦还在睡梦间，忽觉身侧有人起身，卿悦也坐起身拉了拉漠辰的袖子朦胧问道：“怎么了？”
“有鬼气。”说着，隐了身形出了去。
听闻有鬼气，卿悦瞬间睡意全无，也起身隐了身形跟了上去，鬼气并不浓郁，不是厉鬼，应是一些小鬼之类的。
甲板上，两名值夜船工坐在船头有说有笑，他们不远处，有两个白色身影，全身浮肿，面色煞白，目光涣散，一看就是溺水而亡的水鬼。两个水鬼，分别朝船工走去，每走一步都留下一个水印。
漠辰转头对卿悦道：“你来？”
卿悦点头，‘当心’甩出，那两名水鬼登时被抽了出去，落下几丝水滴，溅在了船工身上。
“怎么回事，下雨了吗 ？”其中一名船工道。
“没有啊，我看天还好好的啊。”另一名船工也有些莫名的擦了擦脸上水珠。
“算了算了，可能是浪打上来了，我们进去吧。”说着两人便往室内走去。
卿悦驱着‘当心’捆住两个水鬼，水鬼一脸懵然，并未反抗，卿悦顺势念起‘往生咒’，两名水鬼也就轮回去了。这两名水鬼并无怨气。
漠辰指尖一捻。从甲板中再抽出一名水鬼，这名水鬼行动迅捷，不似刚才那两个，脸上也露出痛苦表情在甲板上打着滚，滚出一地水渍，“仙君饶命，仙君饶命啊。”
“不入轮回，却来作祟，如何能绕你？”卿悦厉声道。
“仙君有所不知啊，我是入不得轮回的。非是我不愿啊。”漠辰放下那个水鬼，水鬼跪在甲板上连连磕头。
“怎么回事？”卿悦问。
“小人生前乃是这一带的水匪，专以打劫过往船只为生，害了数十条人命。如今因果报应，因为生前所犯之事，入不得轮回了，也不愿堕入溟河，给众鬼分食，只得逃了出来啊。”
“可以入的轮回，只怕是你不愿吧。”卿悦冷哼，这种大恶之人，也是有轮回之道的，不过入的都是畜生道。
“仙……仙君英明啊，我听了入的畜生道的鬼魂说畜生道极苦，被人□□宰杀，而后被做成佳肴端上餐桌，小人害怕，小人不敢啊。”那名水鬼也不隐瞒。
“你杀人作恶的时候，怎的不觉得害怕了？”卿悦好笑。
“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仙君指条明路啊，对了，我知道鬼君在收集怨灵，幸亏我跑得早，不然我就得被鬼君捉了去了。”
“可知鬼君收集怨灵是做何用？”漠辰上前一步道。
原先都是卿悦在与水鬼对话，卿悦看着和善，水鬼也就不那么害怕，可是此刻漠辰上前问话，水鬼吓的身躯发抖，“不……不知道啊，但是好……好像需要千万之数，已经收集了数百年了。”
“你怎么知道？”千万怨灵，这可不是小数目。
“那日，我从溟河边被鬼兵带了去，一起的还有许多怨灵，我趁鬼兵不注意逃了出来。”
“那那些怨灵关在何处知道吗？”卿悦又问。
“我哪能知道啊，我只是个小小水鬼，逃命都来不及，如何敢探听鬼君之事。只听说快要收集齐了，你说鬼君这是要做什么啊？”见卿悦和善，水鬼竟然对卿悦问起了问题来。
卿悦嘴角抽了抽道：“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我还用问你吗？现在面前两条路给你选，一是，我度你入畜生道，你修善十世，或可换得一世为人，二是，让我身边这位仙君送你一程。”说着指了指身边的漠辰，漠辰居高临下的睇了水鬼一眼，水鬼抖的更加厉害。
只得苦着脸，看着卿悦道：“那就麻烦女仙君了。”卿悦念起往生咒，水鬼也就化了虚无，入了轮回。
卿悦与漠辰回了房，漠辰脸上有些凝重，“怎么了？”
“十方怨世阵。”漠辰眸光深邃，面色凝重。
“什么是十方怨世阵？”卿悦不解，但听这阵名就感觉很邪气。
“百万年前，天地混沌，三界不分，为让天地有序，当世佼佼者辟出仙人鬼三界，但也为防上位者昏庸无度，便在连接仙人鬼三界的法柱处留下十方怨世阵，若天道无德，集千万怨灵可摧毁之。”
卿悦震惊，竟然还有如此阵法。“如何摧毁？”
“千万怨灵撞断法柱，此后仙人鬼三界不分，苍生流离失所，宛若回到鸿蒙之初。”
“法柱位置何在？”
“不知，最初先祖们将法柱地形图分成两份，一份交与当时鬼君，一份交与当时帝王，两份拼起来才能得知法柱位置所在。后来此事被天界的人知晓，天界派了仙君去偷盗地形图，不曾想却被鬼界和人界发现，混战中，地形图又碎成了五块，天界一块，鬼界一块，人界一块，还有一块被带到了云湖传了下来，至于最后一块则无人知晓落在何处。”漠辰说着无奈的摇了摇头，是啊，自诩高高在上的仙君，居然会干鸡鸣狗盗之事。
云湖沼泽仙卿悦是知道的，沼泽仙是仙鬼相恋所产，仙鬼通婚本是禁忌，但数百万年间，总有一些不受控制的感情之事，云湖沼泽仙便因此产生，他们身上一半仙人血统，一半鬼人血统，上天宫易被人耻笑，入鬼界又有些不大看得起鬼人。
所以在云湖沼泽的地下建了一座地宫，世代都在那儿居住生存，自嘲是尘泥下的仙君。
云湖沼泽仙与天界之人关系并不好，总有些天界无聊的仙君要拿他们的出身加以取笑，所以要从他们那处拿到天机图，只怕是不太容易。
“那我们还要去拂苍国都吗？”卿悦问。
“去。人间有份天机图，相传埋在那代帝王的陵寝中，相传有九天之水出现的地方便是帝王安身之地。拂苍国都曾经传言有人见过通天之水倾世而下，虽是传闻，但可去一查。”
水路很快，三天时间就到了拂苍国都——碧泽城。
既是国都，碧泽城必然是人声鼎沸，商贸频繁，沿街商贩叫卖，行人往来，十分热闹。
漠辰带着卿悦在城中走了一圈，并未发现异常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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