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被迫妥协
“是，是！”侯思止连滚带爬地逃了回去。来俊臣只好亲自带人来到阵前，武攸宁正骑在高大的马上，只斜着眼瞥了他一眼。
这种不屑，对来俊臣来说，却是最要命的侮辱。
但是他忍了。一个人只有当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才能知道自己到底有多能忍。来俊臣微微弯下腰，拱手一拜，口呼：
“内卫府总管来俊臣，参见......”
他愣住了，呆呆地望着前方。一架八人抬的紫红大轿从羽林军将士中间慢慢地前行。轿身还纹着金丝牡丹，前后各挂了两枚精致的小金铃，不停地发出悦耳的声响。轿子旁边还跟着八位彩衣飘飘的丫鬟。轿夫们把轿子抬到了军阵前面，稳稳当当地听了下来。一位绿衣女孩走上前拉开了紫帘，从里面扶出了一位拖着乳黄色长裙的年轻贵妇。
来俊臣看呆了，继续呼道：“微臣内卫府总管来俊臣，参见王爷，参见太平公主殿下。”
他只是拱手弯腰一拜，并没有屈膝下跪。武攸宁身边的一位都尉不高兴了，怒喝了一声。“大胆，见了大将军为何不跪？”
来俊臣对其充耳不闻，继续低着头拱手作辑。他之所以能统御内卫府，全靠平日里在权贵面前肆意横行的赫赫声威。一旦当着所有属下的面被迫奴颜婢膝，他这几年缔造的威信将荡然无存。以后他还能拿什么去让底下人对自己俯首帖耳呢？所以他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要顶住压力，坚决不跪。
太平公主并没有说话，而是转头向一旁马背上的武攸宁微笑着示意。武攸宁点点头，说道：“诶，免了。起来吧，来大人。”
“谢王爷。”来俊臣对武攸宁的这种大度感到有些意外。“不知王爷今日到访，所谓何事，又为何这么兴师动众呢？”
太平公主在旁边笑道：“世人都知道你们内卫是国之凶器，内卫府更是极凶险的地方。大将军千金之躯，怎能不做些防范呢？”
“公主说笑了，难道微臣还能加害王爷不成？”来俊臣脸色有些难看，显得十分尴尬。
“本宫可听人说过，死在你来大总管手里的、光亲王就有十好几个。”说完，她咯咯地掩嘴一笑，尽显妩媚。
公主的调笑把来俊臣气得七窍生烟。但是没有办法，他只好忍气吞声地反驳道：“微臣都是奉陛下旨意，秉公办案。”
“诶，好啦好啦，别再难为大总管啦！”武攸宁挥手解了圆场。“来大人，说到底咱们都是向陛下她老人家效忠，老夫自然也不是来发难的啦。”
说完，他朝旁边的将军使了个颜色。将军会意，马上高举令旗，大喝一声：“收！”
弓弩手们听到号令，纷纷把对准内卫们的角弓弩收回，竖直着持着。枪兵也整齐划一地把长矛收起。内卫们纷纷松了口气，还刀入鞘。要知道他们所有的装备只有身上那花里胡哨的红色皮甲，以及手里的一把长刀。在全副武装、铁甲利器的禁军面前就跟纸糊的标靶一样。
来俊臣也趁机稳了下心神，他上前一步请武攸宁和太平公主进府，没想到被武攸宁婉拒了。
“贵府老夫就不进去了，”看来建昌王殿下也不想步那十几位亲王的后尘，“来总管，咱们就开门见山吧。老夫此来的，就是要一个人。”
“请王爷明示。”来俊臣对此心知肚明。
不等武攸宁开口，太平公主上前一步，回答道：“控鹤监学士，陈阳。”
来俊臣看了公主一眼，只见她此刻显得威风凛凛。尽管衣带飘飘，但那神情却如同大将军一般，甚是得意。身后的铁甲军更是握枪持盾、严阵以待，更涨了她的威风。
“陈阳与叛贼李嫣是夫妻，业已认罪，按律当诛。”来俊臣话还没有说完，便感到身后有人在悄悄地拉他的衣角。他微微侧目，瞥见朱南山正一脸恳求地望着他。
他在提醒来俊臣，别忘了旁边还有两百号杀气腾腾的羽林军呢！正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该低头时还是要低头。
这时，武攸宁说道：“话是没错。可老夫听说那陈阳可是宫里首屈一指的大才子啊。他写的诗词歌赋老夫也见识过，啧啧，就这么杀了怪可惜的。而且他对李嫣的身份毫不知情，这么糊里糊涂就杀了是不是太冤枉了。您说呢，来总管？”
“这，”来俊臣犹豫了，“王爷，那您的意思是？”
“老夫素来爱才、惜才，与其杀了，不如来大人高抬贵手，让老夫把他带走。以后就藏在府中给孩子们陪读，教授功课。偶尔再作个诗、谱个曲啥的，好让老夫也能跟着附庸风雅一番。”
来俊臣沉默了。他似乎感觉到身后所有部下都在满怀期待地盯着自己。他们可不愿意因为一个跟自己毫无瓜葛的酸秀才而丧命。
没人愿意。但如果就这么把陈阳放了，就再也没法利用他把太平公主和皇嗣拖下水了。都已经咬在嘴里的鸭子被人生生地夺走了，来俊臣心里很是不甘，对太平公主恨得更是直咬牙。
一旁的公主终于开口了。“来大总管，王爷此番前来可是大费周章。您难道不给王爷一个面子？”
“微臣不敢，可，王爷，”来俊臣为难地说道，“陈阳是个死囚啊！就这么放了，万一陛下追责，微臣怎么担当的起啊？”
“诶，这你不用担心。老夫把他带回去从此就藏在府里，不会给外人知道。”
公主见状，接着说道：“若来总管还不放心，就让他改名换姓。至于陈阳这个人，就当是死在牢里了吧！您看这样如何？”
武攸宁微笑着点点头，“老夫觉得甚为妥帖。”
这时，来俊臣又感觉到衣角在被人悄悄地扯着。终于，他选择了屈服。“既然王爷跟公主这么坚持，那微臣就只好从命了。但是，”来俊臣顿了顿，看着公主说道，“李嫣是重犯，必须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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