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情债难还

　　上官婉儿看到陈阳久久地楞在哪里，脸色已经变得惨白，于是幽幽地说道：

　　“怎么，你没有什么要对婉儿说的吗？”

　　陈阳深知上官婉儿已经知道了他对翠儿所做的事。其实他心里也清楚，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只是没想到事发的这么快，让他毫无防备。陈阳心想自己看来是已经落到她的手里了，心一横干脆就承认了，不然还能怎么办。人赃俱获，他连狡辩的欲望都没有了。

　　“陈阳一时糊涂，伤害了翠儿，做出了这么伤风败俗的事情。我不想狡辩，一人做事一人当，全凭大人处置。”

　　说着，陈阳朝她跪了下去，俯首以待。其实，陈阳心里还没有绝望到万念俱灰的地步。他认为当初上官婉儿落难时自己也算是帮了她一把，无论如何这个人情婉儿不能视而不见吧！所以他心想就算婉儿知道了这件事，也不太会把自己至于死地。不过，惩罚肯定是少不了的。

　　上官婉儿叹了口气，说道：

　　“陈阳，你对婉儿有过救命之恩，婉儿没有忘记。可是翠儿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她十岁就入了宫，之后就一直跟着我，我是把她当作亲妹妹来对待的。你，唉，你说，这件事你让婉儿怎么办？”

　　陈阳心里非常的难受，对翠儿那丫头极度的愧疚。婉儿说的没错，宫里的丫头大都是因为家里不幸才被迫来到宫中为婢。连上官婉儿都是如此，其他这些小宫女就更不用提了。自己只图一时之快，糟践了可怜的翠儿，这件事给她带来的伤害远比自己想象的严重得多。陈阳耳朵根都已烧得通红，他愧疚地低声说道：

　　“我对不起翠儿，难辞其咎，请大人处置。”

　　婉儿听了，生气地质问道：“处置，处置了你就能完事吗？你有没有想到翠儿该怎么办。她年纪轻轻，就这么被你，哼！”

　　说完，她纷纷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陈阳羞惭到了极点，眼泪都流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鼓起勇气，说道：

　　“大人，您告诉我该怎么办，陈阳一定遵命。”

　　婉儿回过头看了看他，叹了一声，说道：

　　“你先起来吧。”

　　陈阳连忙道谢，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上官婉儿踱到椅子前，转身坐了下去。这时，她看到陈阳还在直直地杵着，便指着旁边的椅子说道：

　　“你也坐吧。”

　　陈阳再次谢过她，随后在她旁边坐了下来。这时，婉儿问道：

　　“你告诉婉儿，如果翠儿能够赎身，你愿意娶她过门吗？”

　　他吃了一惊，马上便紧张地回道：

　　“可，我家中已经有内人了啊！”

　　“这个婉儿知道，但是你可以把她纳为偏房，如何？反正她已经是你的人了，婉儿决不允许让她再给你做丫鬟。”

　　上官婉儿虽然口头上是在征求他的意思，可是陈阳知道自己根本没得选择。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不然公事公办的话，以武则天治理后宫的严酷风格，他的下场是显而易见的。那宋之问是什么下场他还不知道吗？虽然陈阳当初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么个结果，不过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爽过之后还是得负责。陈阳回道：

　　“这是大人的再生之德，陈阳岂敢推拒！只是我现在寄居宫中，在神都没有一处房宅，连容身的地方都没有，这儿。”

　　婉儿打断道：

　　“又不是要你现在就娶她。只是先给你提个醒，翠儿的事儿你必须负责。如果你以后敢辜负她，婉儿绝饶不了你。”

　　陈阳唯唯诺诺，称绝不会背信弃义。这时婉儿的口气才缓和了许多，说道：

　　“这件事就先压到我这儿，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还有，”

　　说着，她将那枚金簪交给了陈阳，说道，“这个你拿回去吧！”

　　陈阳推让不受，说道：

　　“这是给翠儿的一点心意，我岂能再收回？”

　　没想到上官婉儿冷笑了一声，道：“太平公主赠予你的东西被你转手就送给了他人。如果被公主知道了，你有没有想过该怎么跟她交代？”

　　陈阳脸刷地一下又被烧得通红，顿时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囫囵话来。婉儿见状，便继续说道：

　　“这么一个做工精美的金饰，明眼人一眼便知是由将作监精心打造的皇家之物。你把这个给了翠儿，如果被别人看到，这不是给她招来大祸吗？”

　　陈阳心服口服，当初他情急之下便塞给了翠儿，丝毫没想到这一层。以太平公主那强横泼辣的性格，要是知道陈阳把她的金簪顺手给了一个下人，那恐怕就不只是拿茶杯砸他脑袋这么简单的事情了。他只好低声地解释道：

　　“当时我一心想补偿翠儿，又想不到别的方法，便将此物赠予她。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隐患，陈阳知错了。”

　　婉儿微微一笑，道：

　　“我知道，你这也是出于好意。你拿回去吧，这件事就先到此为止。”

　　陈阳感激地站起来向她拜谢，于是接过金簪装好便告退了。出来之后，正好撞见了翠儿。翠儿看到他，连忙低着头跑开了。陈阳只好径直回到房中，仰面朝天地躺在床上平复着心情。过了许久，他有些想开了，决定去跟翠儿好好认错，并表明自己负责到底的态度。陈阳走出房间，四下去寻找翠儿，终于在外面井台边找到了正在洗衣服的她。

　　翠儿看到陈阳过来，只顾自己搓洗着，不去抬头看他。

　　陈阳见此情景，轻轻地蹲在她旁边，看着她一下一下地揉搓着。终于，翠儿鼓起勇气说道：

　　“您蹲在这里，被别人看到多不好。”

　　陈阳柔声说道：

　　“翠儿，我对不住你，心里特别愧疚。陈阳在此向你赔罪了。”

　　说着，他便顺势跪在地上，向她拱手一拜。小丫头吓得赶紧丢下衣服扶起他，看到周围没人才松了口气，责怪道：

　　“大人岂不知尊卑有别，你这么一跪，要是让旁人看见，奴婢怎么跟人说得清楚啊！”

　　陈阳看到小丫头一脸的紧张与嗔怒，不禁笑了起来。他这一笑，翠儿马上就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这时，陈阳拉住她说道：

　　“丫头，我一人做事一人担，你若不嫌弃在下的话，将来出宫后嫁给我可好？”

　　翠儿的小脸顿时如同熟透了的苹果，她的头更低了，小声地回道：

　　“奴婢一直是跟着上官大人的，得要她同意才行。”

　　陈阳看到她这般神情，心里知道婉儿已经跟她商量过这事儿了，她应该是答应了。于是，他便微笑着说道：

　　“她已经同意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将来陈阳一定帮你赎身，娶你过门。”

　　小丫头轻轻地点了点头，又微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满是羞涩。陈阳望着她，心里又是爱怜，又是沉重。不知道灵雁能不能接受这件事情，该怎么跟她说呢？还有，就算上官婉儿能帮翠儿离开皇宫，可自己也没有一处房宅能安置她。难道要带她回扬州潇湘馆？喝，本来自己当初就是被灵雁养着，这下还要再带一个女人回去。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陈阳觉得这么做真是太丢脸了，而且太过分了。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到时候再想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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