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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哥,我脚疼,走不动了


  “先回去上课,晚上我去学校接你,有什么事晚上说。”

  刚才我的一系列奇怪的举动他不可能不怀疑,但是他却什么都没有问,此时也只是站在车外嘱咐司机将我送回学校。

  走读生的晚自习本就是自愿,虽然99%都“自愿”的“积极”的参加晚自习,但由于我之前需要照顾养母,所以半年来我从来没有上过晚自习。

  傍晚,天边被红色的晚霞装点的格外耀眼,空气中有了几丝凉意,拂去了白日里的燥热。校门口有个小池塘,此时的水还是清的,不深的池塘里可以看见一丛丛水草,再过一阵子,水草间的蝌蚪就会褪去尾巴上岸。池塘边种着一排垂柳,过长的枝条伸入水中,枝条随着微风轻微的晃动着,连带着水面也泛起涟漪。

  这种还没有被污染的环境真是美好。

  我站在门口等着程嘉铭,并不是因为想等他,只是有些疑惑想弄明白,比如,那个白瓷碗最后到底怎么处理,现成的脚印,日历上最新的日期,这些都让人不由得在意。

  时间消无声息的流逝,等到第一盏路灯亮起的时候,校门口依旧空空荡荡,只有我一个人背着书包坐在花坛边上眺望远方。

  实在无聊,我从花坛起身随手捡了个石子儿,想试试自己打水漂的功力是不是还不减当年。

  双脚前后分开,双膝弯曲,右臂外展,抬到与腰齐平,手中的石子的长轴要与河面平行。然后深吸一口气,迅猛且准确的将石子儿向河面抛出。

  “砰砰,砰,砰...”完美,四个!

  “娃,娃,你过来。”

  我一个激灵,浑身上下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循声望去,在层层垂柳枝条的掩盖下,一截手臂从中伸了出来,那只手上下晃动着,做着类似招财猫的动作,但是此时看起来却格外瘆人,越看越让人头皮发麻。

  我明知道那里是谁,心里的恐惧却比白天在警局里升级了至少三个度。上次见到老爷爷毕竟是在白天,还是在惩恶扬善的警局里,邪不压正,那时候潜意识里认为老爷爷是弱势的那一方。

  可如今不同了,我环顾四周,本来温馨的气氛全无踪影,周围的空气都要冷上三分,这环境对于老爷爷来说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他要是不做点什么我都觉得可惜了。

  “娃,你来,别害怕。”

  不,我怕,超级怕,今晚咱还是别见了。

  我不再犹豫,撒腿就往反方向狂奔。奈何我的脚踝今天正是肿的最厉害的时候,想象中的狂奔最多也就是个瘸子勉强蹦跶两步。

  “打算去哪?”我跳的太过专注,程嘉铭从什么时候跟着我的我一点没听到。

  “你们就那么喜欢尾随未成年少女吗?”我本就慌得不行,他这么突然从背后出现,吓得我一身冷汗都出来了,我气急败坏的冲他嚷嚷。“算了,不跟你计较。既然你来了,那我们就把事情捋一捋,理顺了之后也方便最后结算。”

  他又对我露出了关爱智障的眼神。

  “第一、我不相信警察那边对我这么明显的目标嫌疑人不闻不问,你是不是和他们做了什么交易?请回答。”我无视他的眼神,扶着路灯,伸出一根手指,煞有介事的提出第一个问题。

  “很简单,今天下午,我买下那块地,作为交换,他们把你从这个案子中择出去。”

  “既然这么麻烦你为什么还要把这件命案摊到警察那里,胖子镇长本来就打算把这件事遮过去。”

  “把你择出去,不是把凶手择出去,不矛盾。”

  他给的答案尽管充满了违法乱纪的味道,但却让我无言以对,因为无论如何我都是受益人。

  “那好,第二个问题。你上午说你现在是我的监护人,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你昨天是不是和我妈妈做了什么交易?请回答。”我伸出第二根手指继续提问。

  “真的,没有交易,算是你母亲临终托孤。”

  “你和我妈什么关系,昨天之前我从来没见过你,你不觉得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宣告是我的监护人到少有些匪夷所思吗?”

  “我父亲和你母亲是多年的好友。小时候我倒是见过你母亲几回,不过那时候还没有你。”

  “好到可以托孤的程度?”

  “嗯,刚刚好到这个程度。”

  我不打算再深究,准备接受这个解释。“礼尚往来,你可以向我提两个问题。”

  今天他穿的很休闲,简单的白T恤和深色的修身牛仔裤,衬得他整个人更加的修长。夜晚,小镇的的路灯奄奄一息的洒下昏黄零碎的灯光,他站在等下,也许是因为橘色的灯光,整个人看起来颇有些邻家哥哥的错觉,一定是错觉。

  “我没有问题,要是一定要我问的话......你饿不饿,我有点饿了,我们去吃饭吧。吃完饭我带你回去。”

  “啊?!”还没等我大脑处理完信息,他已经自作主张地拉起我的手。

  罢了,既然他不问我也没有必要上赶着和他解释。

  解决了自己的疑惑顿时浑身轻松,刚刚因为害怕而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不少,再看程嘉铭也觉得顺眼了许多,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会和他一起去吃饭。

  “我要回家了,不麻烦你送了。”

  “家?程贝贝,你还有家吗?你好像没明白监护人意味着什么。”

  我和他面对面站着,我讨厌仰视他的感觉,他这么高高在上的俯视我,会让我有种自己会被完全操控的不安。长期在医院的工作会使人养成强势的性格,本能的想要控制全场,因为这是对患者的负责,能够保证第一时间整合资源让患者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如今,掌控权被别人抢走,心中多少有些不快。

  而且,他这个问题无异于伤口撒盐,会疼的。

  不过,他说的没错。家,本来就没了。

  我一下子泄了气,任由他牵着我的手,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脚。

  “程嘉铭...我脚疼,走不动了。”

  “叫我哥。”

  “哦,哥,我脚疼,走不动了。”

  他松开了我的手,转过身去,蹲在了我面前。

  “上来吧。”

  晚饭是在酒店里解决的,他早就给我开好了房间,就在他隔壁,换洗的衣服也已经准备好放在床头。床头还摆着几样活血化瘀的药,外用内服样样俱全。

  早早的洗漱完,抹了一些药在脚踝,按摩了一会儿便睡了。意外的这一夜睡得十分踏实,清晨醒来整个人神清气爽。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程嘉铭。啊,不对,是我哥。

  “洗漱好了吗?来吃早饭。”他把早饭端到餐桌上,便招呼我。“我随便叫他们送了几样,你看喜欢那个就吃点,我待会儿开车送你去学校办理一下转学手续。”

  “好。”早餐还算不错,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地吃过一顿像样的早饭了,我的新监护人看样子很像那么回事。

  “不问我为什么转学。”他端着杯牛奶左晃右晃,半天也没见他喝一口。

  “问了可以不转吗?”

  “不可以。”

  “牛奶你到底喝不喝?不喝给我喝。”我一边嚼着三明治视线随着他手中的牛奶移动。

  他轻笑一声,把牛奶递给了我。

  因为是要办转学手续,并不赶时间,上午九点多我们俩才晃晃悠悠地走进校园。一切都十分顺利,直到我们俩出校门的时候,出现了意外。

  学校里没办法停车,程嘉铭便把车停在了离学校大概五六百米的一个停车场。他怕我脚不方便便决定把车开过来,让我在校门口等着。

  我坐在昨天的那个花坛边,无聊的数着花瓣。

  我数到第三十瓣的时候正好数完第二朵,准备再找一朵花开始三十一。

  “数啥呢?”

  “数花瓣呢。”随口回答之后我才意识到不对,这个声音,不会是......

  我慢慢地转过头,果然,身后站着的正是老爷爷。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向后跳了几下。

  “娃,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就是想让你去警察那边帮我做个证,就说我是自己死的,不关别人的事。”他赶忙上前,想要扶住我,但却在即将碰我我衣袖的时候突然缩回了手。

  他这番说辞实在是很荒唐,这不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老爷爷,你确定?!可是,你都被人埋了呀。”

  他听到这个消息后仿佛受了很大的刺激,猛地后退了好几步,脸上满是痛心的表情。我见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最后下定决心一般,转身离去。

  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佝偻的脊背,不合身的衣服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风一吹,骨瘦如柴的身形便有些摇晃。我开始有些怀念之前的那个笑着问我渴不渴的老爷爷,但是他已经走了,我看不到他的背影了。

  很快,程嘉铭就回来了。我坐上车,并没有和他提起刚刚发生的事情。

  “怎么了?舍不得走?”

  “啊?什么舍不得?”我还在琢磨刚才老爷爷的表现,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舍不得离开这里?”

  “没有,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你要睡懒觉吗?我们可以晚点走。”

  “哥,我已经十四岁了,能别把我当做三岁小孩嘛。我看起来是喜欢睡懒觉的小屁孩吗?”我觉得程嘉铭对我的年龄认知有问题,他好像总把我当做小孩子对待,明明我已经是青少年了。“不过还是明天下午走吧,上午我有点事。”

  “要我陪你吗?”

  “要。”

  “好,到时候叫上我。”

  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向车窗外。

  大部分绿化树都是香樟树,每年四月中下旬的时候,香樟树会开出一朵朵细碎的绿色小花,花很密,攒成一团团的挤在一起。那时空气中会弥漫着特殊的清香,带着香樟木独有的木香,清淡到很多人说闻不到。但是我喜欢,很喜欢,那是我出生时的味道。

  “哥,你喜欢香樟吗?”

  “喜欢,是种实用的树木。”

  自从我开口叫程嘉铭“哥”以后,我和他之间形成了一种神奇的关系,如果非要一个准确的词语来形容的话,那就只有默契这个词了。

  但也许,我的这个监护人只是在履行自己的承诺,所谓的默契也只是他在迁就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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