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快马进京
秋风瑟瑟，路边一溜红枫树落下叶子。
街两边挤满了推着板车的小贩，都卖力吆喝着，路面上车马并行，人流如织，可谓十分热闹。
堆满落叶的泥土上，立着一尊两人高的白玉雕塑。
那雕塑雕的是大理寺卿高存高大人，落在城口两年多，每个来街上赶集的人，都会先在这拜一拜，沾沾高大人的圣光。
叶子还在掉，江水墨走上前，把雕塑底座上的树叶弹开，几个刚拜完高大人的赶集村民见了她，都笑吟吟的打了招呼。
“怎么最近不去我家吃饭了，你秦奶奶给你准备了油泼面呢。”
“小闺女现在变得真好看呀。”
江水墨呲呲牙，嚷道：“说得好，今天就去吃，可别赶我，还有，我从小可就很好看的！从老能看小，看我娘就知道了！”
对江水墨的瞎乱用句早就习惯，几人笑的开怀，往集上走去。
江水墨撇撇嘴，又望了一眼阳光下泛着柔光的雕塑，那正义仁慈的面容和宽厚的肩膀深深刻在少女心底。江水墨笑的眉眼弯弯，回头，只见一堆布衣少年积聚在街口的公告板前。
“老大，村西黄家又丢了两头猪。”
“这里有！豆腐娘和丈夫吵架，砸碎了两车豆腐！”
“老大老大！京城鼎鼎有名的六扇门跑了一个犯人！”
他们身后的这个少女啊，肤色白皙，眼眸晶亮，两片嘴唇红润小巧。她个子不高，脊背倒是挺直，腰间系着白玉腰带，悬着一把银色的弯刀。
作为十里八村最有钱的地主家闺女，江水墨自然也有自己的身份象征，就比如那一身红艳艳颇为亮眼的长袍，光看颜色质地，就知道用的是村里最好的料子。
翻来覆去都是这些事，江水墨烦躁的摸摸下巴，随意道：“黄家的猪估计又是私奔了，豆腐娘和她丈夫一天一吵，一吵一天，咋也管不着，至于那京城的吗...我也管不着，再挑一点！”
几个少年再睁大了眼睛往公告板上瞧，因为身高限制，他们只能看到中间和下边的内容，那上边的就是踮着脚也瞧不见。
江水墨看了眼人头攒动的街道，那里一如往常的热闹。道路两边的小摊子上，白白胖胖的馒头和点心冒着热气。江水墨揉揉肚子，豪迈挥手道：“赶紧找找，找着咋处理好以后，请你们吃大肉包！”
听了少女的话，少年们顿时乐如疯狗，一个原本站在后面，个子高却看起来傻呆呆的少年挤到前面去，把最上面的一张红纸撕下来给了疯狗们。
一个少年看了眼内容，兴奋叫到：“老大，这里说！京城六扇门在招收新的捕快！不是京城户籍的也可以啦！”
·
·
“姑娘姑娘，到京城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叫自己，江水墨还想再睡会，翻了个身，却直接从床上摔了下来。
“姑娘你没事吧？”
刚刚还模模糊糊的声音变清楚了，江水墨茫然的坐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轿子里，方才自己翻下来的地方是轿子里铺设的软榻。江水墨迷瞪了半刻，那方才说话之人小心道：“姑娘，到京城了。”
京城！江水墨一个激灵，从地上跳了起来。怎么自己就睡迷糊了呢？江水墨拍着脑袋，快速的穿上了自己的外衣，一边忙活一边懊悔。那天得到六扇门在招收捕快的消息后，便立刻赶回家收拾行李来到京城，自己从家里牵了一匹马赶到一半迷了路，最后实在无法才雇了一辆马车，这一路不长不短，她一直兴奋的睡不着，谁知道竟会在快来到京城的这一晚上睡死过去。
江水墨把自己的包裹草草收拾，摸出一个大银元扔给车夫，掀开轿子的帘子就要跳下去，她控制不住的兴奋激动，都说京城如何如何繁华，如何如何引人入胜，而且这可是当朝天子和自己最为敬重的高大人所在的地方啊！
江水墨满怀希望的跳下车，准备接受大城市的洗礼，结果...
毛都没有。
街道虽宽阔，却是冷冷清清，路边种着两排阴阴沉沉的松树，天还暗着，江水墨所期待的盛世之景并没有丝毫显露。
“这是长安？”江水墨不可置信的发问。
那车夫给马车掉了一个头，道：“自然就是长安。”
江水墨睁大了眼，依然是不敢相信。
那车夫见少女的样子，笑道：“你说直接来六扇门，我就带你来了，这边确实有些冷清，天亮了会好些。”
江水墨浑浑噩噩的点头，那车夫便一扬鞭子赶着马车离去。
至少到了六扇门，江水墨给自己打着气，一转身，果然瞧见了六扇门气派的大门，金红色相间的檐角飞翘，漆黑若墨的木门上雕着青山绿水龙腾虎跃，照壁两边的八字墙，分别立着一只汉白玉雕的石狮子，威武漂亮。
果然，京城还是有着京城的样子。
江水墨心满意足的走上阶梯，到了门前止住，现在天色甚早，看来需要等一会了。江水墨想着，准备找个地方坐着歇会，左右一看，竟在左边发现了一个白衣女子。
刚刚沉迷于打量六扇门的外观，没注意到这门边已经站了一位，江水墨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个白衣女子站得端正，墨色长发披散下来，遮住大半脸颊，不过光凭露出的一小片眉眼，江水墨便可以笃定这绝对是位一等一的美女。
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和自己一样来应招六扇门捕快的吧，想到这个可能，江水墨立刻走上前去和她打了个招呼：“你好啊，你也是来应招捕快的吗。”
美女听见江水墨的问话，慢慢转过了头，没了发丝遮挡，那张漂亮却有些苍白的脸便显露出来。江水墨在心中暗道一声果然是大美女，但随即又发现女子神情不对，似乎是有难事郁结心头。她纤细的柳眉拧在一起，没有血色的嘴唇也紧抿着，听了江水墨的问话没有回答，只是拿一双眼睛死死的看着她。
江水墨直觉有些不对劲，正准备再问些其他时，那一直紧闭的大门打开了。一个全身黑衣的青年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把把门拉开，见了立在门前的江水墨，有些稀奇，道：“你是来报案的？”
江水墨立刻道：“我是来应招的！捕快！”
青年点点头，往门里喊了一嗓子，随即便有另一位黑衣青年走了出来，冲江水墨招手：“过来，我带你去见崔班。”
江水墨一喜，抬脚走了两步，发现白衣女子并没有跟上来，回头道：“你不和我一起吗？”
那白衣女子依然没有说话，方才那位开门的青年叹了口气：“你说你何苦，都说那个案子是没有结果的，你再这样也是没用。”
女子双手紧握成拳，猛然抬起头：“我爷爷的命就这样没了，我只是想要一个事实也不可以吗？”
青年无奈道：“那人你惹不起。”
女子双眼通红，愤然道：“他是富商的儿子就可以随便这样了吗？现在连最基本的王法都没有了吗？”
青年定定看了女子片刻，把开门的钥匙扔进兜里，认真道：“你要知道，王法最终是谁说了算的。”
白衣女子沉默了，眼中的红色愈重。江水墨有些不忍，想上前去安慰安慰她，那方才站在门里的青年见江水墨还没跟上，催促道：“姑娘，干啥呢，赶紧进来，班头一会就来了。”
江水墨点点头，虽然还想知道事情原委，但现在显然不合适，犹豫了下，还是跟着那位青年走了进去。
一路上穿过三个小间，两个院子，终于来到一处十分空旷的大厅。那大厅中央摆着一张宽大的书案，案上放着一些卷宗样的书卷，角落里则堆着一些瓜果点心。
青年将水墨带到那书案前，让她在这等一会，又交代了些别的什么，便转身离开了。江水墨见暂时还没有人来，便走上前去看了看那书案上堆在一起的卷宗。奈何她自六年前便再没读过书，上学又晚，认的字自然少，这卷宗又堆得乱七八糟，江水墨看了半天，愣是啥也没看出来。
正当江水墨准备抽出一张仔细看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江水墨立刻退回刚刚的位置，恭敬地低下头。
“你是来应招捕快的？”身后一道粗噶的声音转过来，江水墨抬头，只见一位身材微有发福的中年男子坐在了书桌后，手里端着一个圆润的烟斗。
他应当就是刚才青年口中的崔班头，一坐下，抿着烟嘴吸了口烟，晶亮的小眼睛望向发呆的江水墨。
江水墨回过神来，赶忙道：“是的，崔大人。”
“哼，叫什么大人。”崔班又吸了口烟，把烟斗往桌上一搁，道：“从哪来的？”
江水墨老实回答：“景凉。”
“看你这么年轻的小姑娘，怎么想着做捕快？”
江水墨摸了摸腰间的弯刀，有些自豪道：“我已经做了三年的捕快了！”
崔班再次抬头望了一眼：“都做过什么事？”
江水墨兴致勃勃的准备诉说自己的战绩，然而仔细捋了一遍，似乎没有什么值得说出来的大事。她这边正犹豫着，崔班从鼻子里笑了一声，似乎已经猜到，挥了挥手道：“别想了，把你名字和我说，然后去领自己的东西。”
这就是说自己现在是六扇门的捕头了？江水墨兴奋道：“我叫江水墨！”随即又补充：“那个...崔大人，我能不能等会再去领东西，先给我个案子吧。”
崔班皱了皱眉，从业十几年还没见过这么积极的新人，不过他没理由不给，便道：“你想接什么案子？”
江水墨脸上堆笑：“就是现在门前那个姑娘，我想接她的案子。”
(https://www.tiannaxs.com/tnw67121/2515735.html)
1秒记住天呐小说网：www.tiannaxs.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2.tianna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