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目送浑浑噩噩吃完饭,魂游般飘走的古月,福伯进来汇报药行之事,在汇报之前,一向不多话的福伯多了些题外话。
“少爷,老奴没想到,您不仅经商厉害,读书厉害,连讨好女子都无师自通,老夫人白担心了。”
“福伯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老奴是真心高兴,要是老夫人知道……”
“福伯几时也这么爱八卦?”严瑾辰打断。
福伯慈祥微笑:“老奴也是替老夫人开心,但少爷还是不够大胆,您请古月姑娘吃饭,以报当年之恩,不必借老奴之口,您直接说,古月姑娘可能更高兴,对您也……”
“有的事情,说白的话,就容易失真。”严瑾辰说。
“古月姑娘看起来不是那样的人。”少爷想要的是纯粹之人,这也是他拒绝娶怀着目的的千金小姐根本原因。
他不想成亲成为一种工具。
是的,最近生意不比往年,他的亲娘,希望把家业稳住,希望他娶对家族有利的女子当夫人,只是他不愿意。
严瑾辰不作声。
福伯见严瑾辰沉默,当下明了,不过心中另有一疑问:“您请古月姑娘吃饭,本已足够,为何要她还债?”
严瑾辰不是小气之人,一个瓷瓶而已。严家的生意就算折掉一半,摔一个货船的楼国瓷瓶也不足以撼动一分。
严瑾辰看着窗外,嘴角牵上一丝笑意:“一顿饭,怎么够?”
似乎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福伯微笑点头。
原来如此。
古月正式成为了严府唯一一个领着正式工资的顶级实习生。
每天工作的内容从晒药变成拿着一支毛笔一本册子来回认药村,遇到不懂的,中午去前院元月楼吃饭时还有当家少爷亲自教导,这不是最顶级的实习生是什么?
古月有五年的晒药经验,认识的药材都是一些平常最经常用到的药材,学着学着,她发现,后院药房里的药材差不多都被她认全了,这个认知让她开心了好几天,不想后院的药材一认完,严瑾辰直接带她去了严府隔壁一家药庄,等看到那些晾晒着的见也没见过的药材品种时,傻眼了。
“这些,都是固定供给皇宫内廷和官员世家的稀有珍贵药村,有一些是带有毒性的禁药,这些药,才是我严家真正赚钱的宝贝,你可要学好了。”
进入药房,那数不清的药材,还有那一排正在计帐的帐房先生们,古月终于知道,严瑾辰的傲气从何而来。
“这些还不是全部,后山的庄园,养着不少的动物。赶紧学起来。”严瑾辰补充道。
古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少爷,是不是卫国所有的药村,都被您承包了?”
“大部分吧。”严瑾辰淡定道:“偌大一个卫国。当然不止我严家一家卖药,不同的阶层消费不同的药材,我不过运气好些。”
卖药卖到皇宫和各官员富商家了!这得多大的运气啊!!不过也说得过去,他原本就是探花爷嘛,虽然弃官从商,但是名声还在,有这一层名声作敲门砖,想不发家都难啊。
哪个时代都一样,有名才有利!
“对了,少爷,您为何弃官从商啊?当官不好吗?”古月好奇。
严瑾辰面无表情:“你这么有空,限你在吃饭之前,认全五十种药材。”说完,挥袖而去。
他是生气了吗?被丢下的古月挠头思索。
因为当家少爷下了命令,古月连吃饭都在想着药材的事,连她无意中,夹到了坐在她对面严瑾辰饭碗里的那块烧鸡肉也不自知。
见她嚼蜡的吃相,那块从他碗里夹走的烧鸡肉进了她的嘴,严瑾辰耳根一红,忍不住出声:“古月,我碗里没菜了。”
古月瞬间回神,用筷子给他夹了他最爱的梅子鸭,又恍了神。
严瑾辰扫了眼她右手边专属给他夹菜的公筷,说道:“专心吃饭,一会儿吃完,我亲自教你怎么快速认药。”
“快速?”古月问。
“凡事都有方式方法。”严瑾辰答。
少爷要教她方式方法,古月像得了嘉奖一样开心,赶紧夹他最爱的梅子鸭以示报答。严瑾辰却说:“我要吃烧鸡肉。”
“咦?少爷您换口味了吗?”以往每餐都是无鸭不欢的。
严瑾辰不作声,默默将自己的碗往前挪了一挪。
古月认命,给他夹过去,一边夹一边想,这个有时就是古怪。
察觉到她看自己,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眼清澈可见,似乎可以窥见人心,严瑾辰脸一红,拍着她发顶:“看什么?还不赶紧吃,吃慢了等下不教了。”
为了药材,为了还债,古月赶紧低头猛扒饭。
她没发现,有人嘴唇扬起一丝笑意。
吃完饭后,严瑾辰没有食言,一声令下,说要教她认药材。
以往认药材,古月都是去药房边记边学的,这一次,严瑾辰亲自教她,却是命福伯从房药那儿各拿了些药材,在他书房里认。
一排排药材摆满了书桌。
“认药,从气味、形状,颜色上来分,是最容易记的,这个方法想必你也知道,但最难分的,应该是这种同属分类的药材,比如这个红参和白参,它们同属人参,红参是白参蒸煮而成,是以颜色会呈暗色。”他说。
“这个好分。最难的是这种。”古月又拿起另外两样参:“那这个党参和沙参,又怎么区别呢?它们看起来,都是棕色的参啊,还都是圆锥形的,就是这种形状。”古月拿起两样差不多的参样问。
“我看看?”严瑾辰站到坐着的古月背后,俯身,低头看着古月手中的两棵参:“你看,党参和沙参虽然头部都有横纹,但这个纱参的下部是纵纹及纵沟,而党参却没有这种纵纹,而且它的横纹到参身的一半就逐渐稀疏了。这是外形,除了外形,你还可以试试味道。”
古月仔细观察后,又折下一点咬下去。
“怎样?”严瑾辰问。
古月边嚼边回头:“党参有点酸!不信你试?”
古月一脸期待,严瑾辰愣了愣,慢慢张口,将那小片党参轻轻咬了一口。
见严瑾辰那不同寻常的表情,古月这才想起来,她是不是傻!他早就知道党参是什么味道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刚刚,她好像没换党参,而是直接将她咬过的那一根、那一端直接给了他咬!
难怪他表情这么奇怪。
再看她与他现在,靠得那么近,他从后面俯身下来,左手搭在她椅背后,右手支撑在她与书桌之间,他的呼吸就在耳边……
“那个……”后知后觉的古月脸跟煮熟的虾米似的,赶紧收回还愣在他嘴前的党参,屁股往前挪了点儿,不动声色离开他的包围圈,很是尴尬:“确实是有点酸对吧!”
她的脸还有点烫!
“嗯。”他动听的噪音在耳边响起,支撑在桌面的右手拿过另外两样药材,姿势不变:“接下来,我们……”
“呀!樊小姐,您怎么站在书房外头不进去?少爷在里头呢。”福伯的声音在外头传来。
两人的教学不得不停止,古月赶紧调整好神色,严瑾辰则不紧不慢道:“你继续。”
“樊小姐,听说最近您身体不太好,怎么还在外头晒呢,赶紧进屋。”福伯已引着樊落英进门了。
这么多人在,古月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学得进去,可刚刚严瑾辰又下了命令继续,她只好拿过纸和笔,记录着刚刚学到的知识。
“樊小姐请坐。”福伯说。
樊落英嗯了声,视线扫过书桌前写作的古月后,对严瑾辰娇声道:“瑾辰哥哥,老夫人让我送汤过来。”
其实不是老夫人让她送来,是她的人打听到,古月吃完饭后,没有回药房学习,反而在书房呆了好久,严瑾辰又没有出来,所以,她就找个借口过来。
古月这个贱人,自从她被赋以学习的重任后,就几乎天天和严瑾辰在一起,她去找过老夫人,老夫人恨不得他亲近个女人,怎么会反对,古月又是为严府做事,老夫人没有反对的理由。
求救不得,她只能憋着一肚子的气,眼睁睁看着古月自由进出前后院,想找人陷害她又不行,毕竟是在他的眼皮底下,无奈之下,她只好作罢,虽然已成定局,但她还是亲自盯着,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严瑾辰道:“这种事情,让下人做就行了。”
他这是心疼自己做了下人该做的事?想到这层,她一扫刚刚偷看到屋内一幕的阴霾:“下人们笨手笨脚,有的还不用心,甚至还有的心思不纯,老夫人说还是让落英亲自给瑾辰哥哥送来比较好。”
“你这是在说我管下不严?”严瑾辰反问。
樊落英脸色突变,暗自懊恼自己竟然一时得意忘了分寸,赶紧亡羊补牢:“瑾辰哥哥,我不是……”
“福伯,可是有事?”严瑾辰将目光落到一边的福伯身上。
被冷冻的樊落英很是尴尬,她想解释她不是说他管下不严,但严瑾辰显然不想听她解释,如果她继续这样做,只会引起他的反感,所有人都知道,严瑾辰对于女子向来冷淡,尤其对让他厌烦的女子,更是视如空气,她不想成为其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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