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杜筝刚准备离开，手机铃响起。
一看备注，对方是毕业后选择回老家的舍友。
舍友惊讶的声音传来：“许思佳回余江市了！”
“是么？”杜筝想到许思佳就觉得头大。
“对啊，她在宿舍群里发了，说是搭昨晚的航班回国，校园论坛里都传遍了，整天挂在嘴边，国外的月亮比国内圆，谁不知道她想找个老外骗婚拿绿卡，结果被遣返回国，说什么毕业旅行，估计她刚去美国都是偷渡去的，官方这个叫什么来着？”
杜筝想起一个段子，可以用来概括她大学寝室的情况。
问：女生寝室，最多能建多少个群？
答：一个四人群，四个三人群。
俩字总结：事多。
“我想起来了，叫非法移民。”舍友说。
杜筝学霸光环入校，又长着一张初恋脸。
尤其是对着你笑一笑，简直男女通杀，看得人心跳都慢半拍。
许思佳和杜筝不对盘，全校都知道。
许思佳是本地人，典型的小市民家庭，家里条件普通，却常常看不起外地人，从小奖学金拿到大，加上颜值不低，斩男无数，当然了，这是她碰到杜筝之前的事。
刚念大一，许思佳就做起手机主播，攒了点钱整成张网红脸，越整越没特色，在直播业的行情也越来越差。
如果说杜筝处于上升期的话，那么许思佳在遇到杜筝后，就走起了下坡路。
舍友说：“你和周嘉臣婚礼一定要记得给我发请帖，筝筝你不知道，寝室里一个个的都羡慕你，周嘉臣年轻有为，能挤进盛氏集团工作，又是本地户口，你婚后找不找工作都无所谓啦。”
“……我本来就不想刚毕业给人家全职太太。”杜筝说。
“你也是天真的可以，你的情况大家都清楚……嫁给周嘉臣，你以后留在余江市也有着落。”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贫困生，却不知道她的资助人是盛怀康。
如果没有盛家，在别人眼里，好像她只有嫁给周嘉臣这一条出路。
杜筝捏紧了手机，“我和周嘉臣提分手了。”
“他同意了？”
“没有。”
“能忍就忍呗，还能怎么办。他那套房子在内环线吧？像我们这样的外地人，刚毕业都是租郊区，天天挤地铁，要不然我都想留下来。”舍友说，“你就是太死脑筋了。”
“可能是吧。”杜筝敷衍道。
舍友又问她原因，杜筝没有隐瞒她。
电话那头态度顿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你还忍什么？”
“是啊。”
“依我看，这就是张萍霞拿试你的底线，故意给你下马威。你要是做出让步，以后你可就惨了，说不定连你穿什么都要管。”舍友说。
杜筝对她这套婆媳论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么恐怖的吗？”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姐妹你听我说，”舍友咬牙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杜筝：“……”
接下来的两天，杜筝陆续去了几家繁育基地，不太理想，堆在一起的猫笼和展览箱，生活环境窄小，精神状态看上去也不太好，更别提有没有正规的血统证书。
有一家比较靠谱的，价格高的离谱。
贵有贵的资本，对方负责人声称自己和猫公馆长期合作，开头就是一句，“你是谁介绍来的？”
杜筝表示自己并不是关系户，负责人态度冷淡下来，对她也是爱答不理的。
猫公馆的名字杜筝听过，全国连锁的一家权威猫舍，在全国各大一线城市都有实体分店。
直到杜筝接到陌生号码的来电。
电话那头传来周嘉臣的声音，杜筝没有问他借的谁电话，周嘉臣也没有主动提起。
沉默十多秒，两个人像老朋友一样寒暄了两句，周嘉臣提出要见面，杜筝想想也是，分手要体面。
电话挂断，周嘉臣发过来一家咖啡店的地址，也是她和他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出门前小主缠着她，非要喝什么豆腐鱼汤，说是养胃，杜筝只能给它熬。
于是杜筝不可避免的迟到了。
周嘉臣低头看了一眼表：“你第一次约会迟到。”
“用约会这词不太恰当。”杜筝坐在他对面。
她今天穿了件杏色蕾丝裙，因为骨架小，腰线轮廓被美好勾勒，一字肩的款式，肩窝小巧莹润，漂亮的远山黛，底妆清透，唇釉的色泽甜美。
浓密的眼睫扑朔，扇形的光影绰约，像晶莹的蝶羽。
周嘉臣喉结滚动，他从身后拿出手袋给她。
“这是给你买的礼物，以前听你说过，娇兰家的蝴蝶夫人典藏版，我记得你一直喜欢东方调的香水……”
杜筝看都没有看手袋。
周嘉臣不是犯二的人，手袋被冷落的扔在一边。
“你有事？”杜筝问，“我现在只谈生意不谈请说爱的。”
周嘉臣：“你对我妈动手了？”
杜筝第一时间没有回应，点了一杯咖啡才继续说：“你觉得呢？”
周嘉臣放缓了声音哄她：“婚礼策划打电话给我，希望能和我们再当面确认下婚礼流程。”
小主的事情一句话解释没有，剧本不应该是他跪在地上求自己回头，自己毫不犹豫的甩开他么？
周嘉臣是这么想的，反正杜筝没脾气，堪称完美的懂事女友，不是好就是哦，再不然就是回自己一句我知道了。
然而周嘉臣万万没想到——
杜筝一脸冷漠：“……请开始你的表演。”
“我们好好谈谈。”周嘉臣想去捉杜筝的手，决定采取plan B,被杜筝不动声色的移开。
周嘉臣脸上表情有过挫败，“我们认识到现在，有多久了？”
“你不记得了么？”杜筝问。
“一年多。”周嘉臣说。
杜筝纠正他：“准确的说，是一年零七天。”
“你有把我当做男朋友看待过么？”周嘉臣的语气激动，“哪怕只有一天？”
杜筝笑得柔和：“你什么意思？”
“你对我的好，更像是养宠物，你不觉得？”周嘉臣放在桌上的拳头紧握，“我是人，不是你的附属品，想起来就逗一逗。”
“……你知道就好。”杜筝说。
周嘉臣：“……”
服务员送来咖啡，杜筝礼貌的说了声“谢谢”，然后才认真的看向周嘉臣，“好聚好散吧。”
周嘉臣还不死心：“杜筝，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杜筝：“……爱过。”
杜筝摩挲着咖啡杯沿，“颜值八分，身材六分，真诚度三分，性格勉强及格线，相处后发现很多观念不合适，直接零分。”
周嘉臣抽了抽嘴角。
“恭喜你，周先生，你成功碰到我的止损点，”杜筝给他下判决书，“所以不会再要你了。”
“你……你以后给我打分的时候能告诉我一声么？”周嘉臣和她争执道，“说我不尊重你，可是你也让我一个人蒙在鼓里，看着我和我妈耍小聪明很好玩是不是？”
这是、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你在我这里没有这个选项。”杜筝摇头，喃喃道，“也没有特别好玩吧。”
“我们能不能……”周嘉臣更着急了。
“就像男朋友一样，失去一个，总会得到另一个。”杜筝一脸认真。
周嘉臣：“……”
周嘉臣的自尊心快碎成渣渣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反转会来得这么快，让他一点防备都没有。
这还是过去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小女友么？身边同事人人都夸他有福气，可能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的认识过她。
“对不起。”周嘉臣忽然开口，“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事。”
他心里一沉，不止是小主的事情对不起她。
杜筝平淡的哦了一声。
周嘉臣：“……你不想和问什么？”
“你希望我问什么？”杜筝搅动着面前的杯勺，“你的对不起太表面，像个没天赋的演员。”
周嘉臣：“……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有一点你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杜筝站起身，和他告别。
周嘉臣急切的想留住她：“什么？”
“道歉的真义在于‘我承认自己错了’，而不是‘请你原谅我’。”杜筝一举一动都像一副工笔画，带着克制的美，细枝末节都是惊心动魄，一如她沉静的眉眼。
反观周嘉臣，彻底石化在原地：“……”
他就不明白了，明明看起来是个耳根子挺软的小少女，他只要拉一拉风筝线就可以轻易掌握，怎么感觉自己才是那个被摆布的人？
细想一下，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走进杜筝温柔的陷阱。
说是当他周嘉臣的女朋友，不如说她是在扮演最佳女友的形象最合适。
其实杜筝一直都保持理智在线，偶尔撒娇，几乎很少做出失去姿态的事。
貌似和谐的分手场面，最终不欢而散。
杜筝回到家，小主殷勤的给她叼了朵花。
看着打蔫的茉莉花，杜筝说：“你别残害我的盆栽啊……”
小主：“……”还不如是为了哄你开心！听说你们这里失恋跟办丧事一样我很害怕的好不好！
“雾草，妈宝男简直了，我要是个男人分分钟跪在地上娶你回家，□□属性一百分，颜值即正义，他真该去看看眼科，还是抖m体质欠收拾，他想找个什么样的新欢？”
杜筝对小主跳跃性的吐槽表示：“……我怎么会知道他要找什么样的新欢。”
小主冷哼一声：“男人都是骗子，千万不要相信男人的话！”
“等等……”杜筝端着水杯走出来。
小主：“怎么啦？”
杜筝纳闷：“你……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小主说起这个就来劲，自豪的挺胸：“主要靠智商，你学不来的。”
杜筝：“……”
这天傍晚，杜筝接到盛太太的电话。
盛太太和盛怀康门当户对，青梅竹马到走入婚姻殿堂，这些年来对杜筝常常关照。
盛太太告诉杜筝，自己从国外散心回来，希望能和她一起用晚餐。
杜筝在犹豫，盛太太又说：“你这两天是不是在找繁育商，正好我这里有个靠谱的业界翘楚，我先生和他是故交，我让司机过去接你，我们见面慢慢聊。”
“好。”
小主就这样眼巴巴的看着杜筝出门。
杜筝回头，隔着门窗和它挥手。
如果有机会，她非常想带小主一起出行。
首先得自己有辆代步车，其次盛太太约饭的地方……宠物肯定禁止入内。
赶到路口，司机体贴的帮她打开后座车门，杜筝猫腰上车。
杜筝不知道的是，这一幕正好被不远处的关思佳看到。
关思佳惊讶的合不拢嘴，赶紧拿手机一阵连拍，她角度选的刁钻，杜筝和司机致谢的样子被抓拍个正着。
开宾利的中年男人，地中海的发型，挺着啤酒肚。
关思佳开心的笑了，出名的贫困生刚毕业坐上豪车，除了桃色交易还会有什么？
关思佳将照片一一发送：
-你以为你有多了解她？她比我更不堪。
周嘉臣几乎是秒回：
-这还能对比出自豪感的？我和她已经没有关系。
关思佳咬唇，这是真的分手了？
呵，周嘉臣拍拍手她就知道他想要什么姿势，更何况他心里想什么。
有图有真相，他居然还护着杜筝，凭什么？
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
关思佳招手上了一辆出租，“师傅，麻烦跟上前面那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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