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过新年

　　“说你傻还真不开窍，那时候家里穷的太厉害，而且鸡蛋扔了不是怕浪费吗？实际我可不喜欢吃。”

　　晓艾心理有些酸酸的，背过脸眼泪就掉到了鸡蛋上。她端着碗，跑到平房顶，一个蹲在平房顶把臭鸡蛋咬着牙吃完了。

　　晓丽和妈妈在灶屋内一个人擀饺皮，一个人包饺子，晓艾吃完臭鸡蛋在房顶做了好一会儿，才下去，把包好的两篦子饺子拿到冰箱里速冻，然后装到保险袋内。

　　到了中午，肉馅还没有包完，中午吃完饺子，下午接着包。

　　腊月三十除夕那天上午仍然有个露水集，上午晓军和爸爸一起贴年画，小外甥女到处追着年画跑来跑去，晓艾也跟着，晓艾妈妈把供奉的财神和观音用干净的卫生纸把脸又擦了一边，然后把枣山和刀抖，馒头，橙子，苹果，摆到供桌上，把香匹好，把烧的纸按神三鬼四的原则叠好，一捏三张的初一早起烧，一捏四张的到坟头烧。

　　贴好门画，已到中午，晓丽去煮饺子，煮好后，放鞭炮，意味着除夕的来临，吃完饺子，晓军，晓艾，爸爸，还有外甥女在堂屋看电视，吃零食，磕瓜子花生。晓丽和妈妈又到厨房去忙了，她们开始做除夕的菜。

　　农村做菜有四碗六碗七碗，但是不能做八碗，八碗有狗扒碗的说法，是骂人的。

　　晓丽负责摘葱，切葱丝，切姜丝，准备好一碗鸡，一碗鱼，一碗莓豆角，一碗小酥肉，切一碗煮烂的五花肉和一些瘦肉丝，切两片炸的千层豆干，泡一碗木耳，一些梅干菜，摘三片白菜叶，把白菜叶去掉，白菜梆，斜着切成片放入盘内。

　　晓丽把大地锅的蒸笼放到锅上。

　　晓艾的妈用熬肉的高汤炒了一碗鸡，一碗鱼，一碗小酥肉炒油炸千层豆干和木耳炒瘦肉丝和一盘酸辣白菜。晓丽把炒好的菜放入蒸笼内，晓艾的妈把白菜叶垫满整个碗，在碗底放上瘦肉丝，然后一层层放莓豆角，最后上面放几根香菜，淋上香油放到了蒸笼上，把梅干菜铺碗底，下面铺上姜片，葱段，放三枚蒜瓣，然后把五花肉片一层层叠放好，最后上面浇上浇油，放进笼内。

　　又叠上一层笼，笼内中间放一个大瓷盘，盘内放上刀抖，周边摆满馒头，明早两点左右开始蒸。

　　家里习俗，吃剩饭寓意年年有余。把除夕晚上做好的饭，放到初一早上吃，就是过夜的剩饭，就可以祈福来年有余，一年胜过一年好。

　　小外甥女看到了电视上的涮菜，说晚上想吃电视上的，于是晓丽在灶屋准备涮菜的菜品，晓丽的妈妈把灶屋内的煤火炉从灶台内夹到了土墩的可移动的煤火炉内，挪到了堂屋内，天气寒冷，一家人边围着火炉吃涮菜边看春晚，一副热热闹闹暖暖和和的样子。

　　放完关门炮，家里其他人都睡觉了，只有晓艾搬了一床被子，拿了一个枕头依着，看春晚守岁。

　　农历新年那天，中国万家灯火齐明，一个女孩子坐在一辆自行车的后座上对着自己笑。仲浩半夜来，看见那张脸对着自己笑，他好想去摸一摸那张脸，但是这张脸到底在哪里，他看见就会心里生出一种快乐。

　　他要为自己的成名付出行动了。他知道这个投资人要的是什么。

　　两点钟声一敲响，就有人开始放鞭炮吃年夜饭了，但是晓艾的父母感觉太早了，那一帮娃娃给她们拜年的时间要等到四五点，还是不起那么早，春晚结束，晓艾把床铺挪回床上。晓艾的爸两点多起来用劈柴开始烧火，烧到一个多小时，把家里人都叫醒，准备起来吃饭，孩子比较懒，起的慢，需要提前叫。

　　晓艾妈起来后把米放到锅内，煮甜汤，待到米好，把蜜枣，汤圆和米酒放进锅内，鸡蛋打进锅内，最后要起锅时，把削好的苹果片放进锅内。

　　然后开始下饺子，饺子只下几个，每人两个，因为早上饭吃的太早，消化不太好，又那么多肉食，小孩子的胃口不好，所以晓艾妈总结的年夜饭只象征的吃两个饺子就可以了，吃饭每人配一碗甜汤，开胃，解腻，爽口，小孩子还不容易积食。

　　大家都把年前买的新衣服，穿上起床，晓艾妈每人发了一百块钱的压岁钱，也作为压兜钱。晓艾把自己的一百块钱给了外甥女作为压岁钱，自己兜里装了一块钱作为压兜钱。

　　压兜钱是为了辟邪和图个吉利，过年给死去的人和神仙都烧钱，他们用的都是冥币，如果兜里没有真钱就不太吉利，据说过年那些死去的人也会回家，在路上来来回回的走，如果不装钱押着容易撞邪。

　　晓艾的妈在供桌面前燃香，烧纸，晓军放鞭炮，晓艾爸把饭菜用托盘端到桌上，把馒头和筷子拿到桌上去，晓丽把汤和饺子盛好，晓艾一碗碗往堂屋内端。

　　准备齐备，一家人开始吃年夜饭。吃完饭收拾好，把大门打开，陆陆续续拜年的人过来了。

　　农村的习俗，有男孩子在家，女孩子可以不用出去拜年，晓艾也非常不愿意见人，所以吃完饭她就乖乖跑到卧房里面去补觉。

　　大年初一走干亲，初二走舅亲，初三走姨亲，初四走姑亲，初五初六串串好友，初七初八好好和家里人相处休息休息，外出务工的初八就开始往外走。

　　小孩子喜欢过年，过年穿新衣戴新帽，还有很多好吃的，还可以收很多压岁钱，对于大人过年是和亲朋好友说说来年的计划，以及探访外出务工的更好机会。同时过年特别辛苦和忙，特别是妈妈，真是年尾忙到年头，过年还要准备几个菜招待亲朋好友，但是即便累，也是愿意的，看着家里冷冷清清没有人来，宁愿辛苦累点儿也甘心，亲朋好友的到来是种面子和心理的那份惦念。

　　自从转学后，晓艾就不怎么喜欢走亲戚，除非家里人非拉着去，要不然她是断不会出门的，她不想和很多人交流，高考的一次次失败，更让她无言面对亲人的盘问，她宁愿选择一个人闷在屋里。

　　亲戚总是站到是自己人的角度，把晓艾的伤疤一次次揭出来，但是晓艾不想面对，他们不是她，理解不了她曾经经历过的困苦。

　　每次晓艾都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舔舐曾经还没有结痂的伤疤，再次重新撕开，她要重新缝合。

　　她感觉自己爱的东西在乎的东西被一点点儿剥夺，她的小黑，她曾经在乎的学校，如今什么都没有，她看到路边的一只狗或看到有关狗的电影，狗的视频，就会想起自己的小黑被卖掉，她会经历种种的痛苦，以及小黑盼望她去找寻她，救她的目光，她的期待，她的等待，她最后的绝望，晓艾越想越感觉自己对不住小黑，自己应该得知哪怕她被卖掉已经一个月，她也应该去把周边所有的买狗的地方全都找寻一遍，活要见狗，死要见皮，她也不至于如今如此追悔莫及。

　　她以后不会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儿，不管结果怎么样，她都要尝试，后悔是最痛苦的。

　　到了初二，晓军去走亲戚，一帮老表，商量好，今天一起去舅家，初三一起去姨家，从大早上开始走亲戚，一串走几家，把礼品放屋里，说说拜年的话，就开始去下一家，今年一起在这个姨家吃饭，明年在另外一个姨家吃饭，一帮老表在一起，再喝点儿小酒，说说话，好不开心快活。

　　在自己家吃饭的时候，晓艾和老表们一起聊天，打打牌，外甥女在后面捣乱，晓丽帮妈妈在厨房里准备喝酒凉菜，老表有比晓艾大的，有比晓艾小的，因为晓艾复读的次数太多了，老表如今也和她同样上了大学，晓艾心中的感慨又多了很多。

　　凉菜上了凉拌猪肝，猪心，牛肉，莲藕，牛肚，肉冻，花生米，猪脸，猪耳朵，五香肠，芹菜，莴笋，人手一个玻璃杯，小外甥女的是两个一次性纸杯，会喝酒的喝酒，不想喝酒的喝果汁，给外甥女到了一点儿果汁，然后准备一个小叉子，把她要吃的东西放到纸杯里，女孩子看着电视吃着菜，男孩子碰杯喝着酒，也有势把姨夫逼醉的架势，反正姨夫在自己家里，醉了倒头就睡就好了，所以各个挤着敬姨夫酒，小外甥女乱串给这个姨那个舅要吃的，到谁边，谁给夹菜。

　　凉菜吃罢，上热菜，除夕的年夜饭的菜上一遍，又炒了几个新鲜蔬菜，蒜蓉西蓝花，干煸豆角，鸡腿菇肉片，芙蓉肉片，青椒鸡蛋，大家围着一长桌子的菜，每人手边一碗甜汤，吃干吃净见盘底儿是给姨做菜的面子，所以大家放开了吃。

　　吃饱喝足，休息一会，看会电视，聊会儿天，已到下午，喝酒多的醒醒酒，还好开摩托车的都是基本喝了一点点儿，休息会又喝了专门醒酒的茶水，就没有事儿了，酒气重的，晓艾妈是不会让走的。

　　过年图的是高兴，不能因为酒引起不高兴。

　　晓艾的妈是不会理财的，只要手里有钱，她就放开了舍得给孩子花，所以家里也从来存不下钱，一年的钱一年花完，来年的事儿来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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