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古月弦

　　门外站里一位抱着二胡的俏佳人，头上梳着垂挂鬓，齐刘海下面一双弯月眉，圆圆的大眼睛，挺巧的小鼻子，薄而利的嘴唇，再配上圆圆的脸庞……看上去娇俏可人，当然！要忽略她眼里的轻视及口中刻薄的话语。

　　“姑娘说话好是奇怪！我什么时候说：我瞧不起演艺人了？姑娘断章取义的毛病要改……不改，是病啊！”我悠悠的端起水杯，轻抿了一口隔夜的凉水，让这股寒流从喉咙到腹腔，凉凉的清醒。

　　“你刚刚明明说……”她梗在了这里，说不下去了。

　　“哎呦~好了！好了！我的姑奶奶们，都别吵了！想想眼下的问题吧！要不，大家都不好过啊！”齐灵犀一手拉着那位姑娘，一手想要拉我……可是伸到半路的手又缩了回去，气弱的瞪了我一眼。　

　　那姑娘不情不愿的坐了下来，半个身子冲着门边，小心翼翼的护着怀里的二胡……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东暖阁的叶曼青，擅长古月弦。这位是姚，擅长古筝……今天就是商量、商量十天后的宴演。”齐灵犀满脸堆笑，左看看叶曼青、右看看我……眼睛都快飞出来一般，示意让我赶紧说几句好话，哄哄这位面色不是很好的妹子。

　　谁知还没有等我开口，那叶曼青就转过身来，傲慢的抬着脖子，四十五度角向下看着我，鼻孔里的鼻毛向我展示一遍，“你先弹奏一首，我先听听！之后才能决定，你是不是真的有那个资格和我合作？”

　　我倒水的手顿了顿，缓缓的放下茶杯，慢悠悠的说：“据我了解玄月国全民喜好欢快、明朗的乐色，而你……这把古月弦在你手里演奏出来的，恐怕不是哀乐，也是怨气冲天的意境。你今天能被齐灵犀借来合作，也证明了你在阁里可有可无的地位。到我这里，还大言不惭的要考量我？……若我说，我可以将你手里的古月弦演奏的比你还好呢？”

　　“你胡说！我从六岁开始学习古月弦，至今已有十年，在玄月国能超我的不过五人。你……难道，你也学过古月弦？”叶曼青的声音一点点的弱了下去，原本挺直的背也有些弯曲。

　　“我没有学过，只懂得如何演奏而已。”我伸手要她的琴，她下意识的回护了一下，但还是将信将疑的、慢慢的把琴递给了我。

　　我后背挺直，端坐于凳子的三分之处，身体微微向左斜，重心微微放在左侧。手持古月弦，行弓沉涩凝重，通过手指力量的轻重来造就音的顿挫，抠柔、压柔、不柔的相对比较，及颤音、打音、带音、大小滑音、原位上下滑音……一曲《二泉映月》由指尖流出，心中空荡荡的，难于成殇。

　　齐灵犀和叶曼青呆呆的看着，那震惊的表情宛若看到史前怪物一般。叶曼青的头不再高昂着，微微低下头，双手接过古月弦，紧紧的抱在怀里。

　　“刚才的曲子……应该、应该只是一段儿吧！那全部的，你会弹吗？”齐灵犀颤抖的声音，眼里满满的狂热，仿佛我是她失而复得的宝贝……好吧！我被自己的想法恶心到了。

　　“会……又怎样？不会，又怎样？”我闲闲的瞟了她一眼，委实觉得，她是一个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喜欢的人。

　　“你……”齐灵犀“腾”的从圆凳上站了起来，手指尖儿颤巍巍的指着我，“想想是谁在山崖下救了你？想想这一路上是谁在照顾你？想想是谁纵容你可以不入乐姬就可以献艺表演？想想……”

　　我对她比了一停的手势，清了清喉咙，“在山崖下救了我的，应该是白护卫；这一路上你和甜心相互照顾，未有空看我一眼；至于纵容我不入乐姬就可以献艺表演……不过是你走投无路的下下选择。别把自己说的那么仁义善良，我听着都快吐了！”这女人还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若不是她缺少帮手，她才不会管路人死活呢！

　　“姚小姐，我愿意和您合作！并全程听你安排，但我希望您能将刚才的曲谱送我……可以吗？”叶曼青满脸通红，眼带殷切的看着我，让我看到了那对于音乐的喜爱和执着的狂热。

　　“这个曲谱我是知道，也可以送你，至于宴会的表演……我希望你不要勉强！乐者，由心而发。意境起，则山林感之。可在我看来，你在古月弦的演奏技艺上少有人敌，但意境上差的太多，我们合作……可能性太低！”

　　我可以容忍一个技艺不高的，但异常用心而努力的人和我合作；也不希望和这种技艺超群，却满腔怨蛮、不知从自身找原因的人合作。就好像，一个杀手武艺可以不超群，但一定要有一颗杀手的心……那么，无论在他面前的敌人多么强大，他都可以成功的完成任务。

　　我……

　　要么不做，要么便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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