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井和万花筒
雪后的大龙山覆盖白雪，晶莹剔透，耸立在村后，从远处看清奇灵秀。这场雪让人们第一次发现大龙山的清灵。
两头老黄牛的骨头在半山腰的一个破庙里被发现了。
村里人已经记不清那破庙的来历，只知道很早就在那里，以前干旱的时候，王福满就组织村人去哪里祁雨，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风雪中，破庙坍塌不堪，只剩下四堵墙，孤零零地蠢立天地间。
黄头黄牛的骨头散落一地，骨头烧焦了。
杨二楞站在破庙前，心情沉痛，两头两黄牛陪伴了他十多年了，比亲人还亲，偷牛贼太可恨了，可是他想不明白，黄牛的骨头怎么会在大龙山上，还被烧焦了。
难道那晚他看到的是真的，大龙山被天火烧了？
派出所胖所长当天下午就来了，带着苗姓女警和两个男警察，杨二楞领着他们上山，到了破庙前，胖所长对着战场拍完照，说:“你们去附近再看看。”
现场让胖所长怀疑有人偷了牛，拉到山上烧烤了。否则这烧焦的骨头怎么解释？
胖所长听完杨二楞对那晚大龙山上的异常红光描述，嗤之以鼻:“胡说，烧山？”
胖所长根本不信这种鬼话，眼前的大龙山好好的，那里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雪覆盖了大山，连鸟儿的踪迹都找不到了，派出所只好回去，那个姓苗的女警察问回去怎么结案，胖所长想想说先回去吧。
但杨二楞无法接受，他跪在破庙，整整半天一动不动。以前杨二楞和黄牛相依为命，每天干活回来累了，看着老黄牛就感到一阵温暖。
现在这一切都失去了，杨二楞也回不到从前。
天没变，地没变，大龙村还是那个大龙村，但人心变了。
午后杨广德拄着根棍子上山了，下雪路滑，杨广德不得不走走挺挺，当他走到破庙惊讶地发现杨二楞跪在那里，一只青鸟落在他的肩上。
杨广德重重地咳嗽，看着杨二楞想骂，却张嘴没有出口。
二十年来，杨广德霸占杨二楞爹妈留下的田地，心安理得地种着，突然有一天那个傻子开口讨要了。杨广德暴怒生气之后，也感到了危机。
杨广德把这一切都归咎于那个狐狸精寡妇田巧云，认为是她勾引杨二楞，杨二楞才忘恩负义走上了和他决裂的道路。
杨广德愤怒，生气，面对寡妇田巧云毫无办法，打又不能打，骂又骂不过，关键是这次杨二楞讨要田地，大龙村多数人都支持。杨广德明白自己这些年田地多，有个傻子长工，过得滋润，村里人早就眼红了。
“叔父……。”
杨二楞回过头，叫了一声。
杨二楞已经赔了牛钱，杨广德也不心疼，只是想来看看，毕竟这是自家的东西。
“走开，我没你这个侄子。”
杨广德走过去，推开杨二楞，看到了地上的骨头，骨头被烧焦了，黑乎乎的。他走近用脚踢了踢，骂了一句晦气。
杨广德其实也是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东西剩下，就几根黑乎乎的骨头，他就失望地拄着棍子想回去。
但他回头看见杨二楞，突然怒气就上来了，杨广德原来靠傻子干活，现在傻子不干了，一下子不适应，由怨生恨。
“杨二楞，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忘了我是怎么把你拉扯大的，居然听一个狐狸精的，跟我要田地，呸，没门。”
气头上，杨广德见杨二楞跪着，抡起棍子就打，杨二楞只得躲被打疼了，四处躲闪，脚下一个没留神，滚下了山坡。
破庙所在位置在大龙山北麓，杨二楞挖药都是去南麓，北麓陡峭一般村人很少来，大雪覆盖了山坡，杨二楞滚下了山坡。
杨广德探出头往下看，看见杨二楞被半山坡的岩石卡住人没事，骂骂咧咧地回去了。
杨二楞爬起来，一阵愤怒，他看见杨广德骂骂咧咧走了，又有些难过。是杨广德把他抚养长大，不管怎样，杨二楞心里仍然忘不了。
他落脚的地方是一块突出的巨石，大龙村人从底下看巨石就像一个老鹰张开翅膀，俯瞰着村子。算卦的王福满以前说过巨鹰不好，挡住了风水，不过村里人都说是胡说，没人信。
站在巨石旁，远处的大龙村尽收眼底，连每家每户都看得清清楚楚，杨二楞甚至能看见寡妇在院外扫雪，寡妇扫完自家的，又去扫杨二楞院外。
看到寡妇，杨二楞顿时感觉温暖，仿佛也不冷了，往手心吐口唾液，准备寻找路回去。他在周围看了看，意外地发现巨石中空，里面有一个洞。
那个洞，说是洞不如说是一个裂缝，刚好能容一个人爬进去。杨二楞好奇心上来，就钻了进去。里面黑乎乎的，
走了不知多久，杨二楞有点无聊刚要回去，忽然面前宽阔起来，形成了一个洞，洞壁上画着很多稀奇古怪的图案，他仔细辨认了一下，吓了一跳，那些图案很像一个人形。
忽然，视线落在地上，杨二楞顿时吃惊得长大了嘴巴，地上有两张牛皮，剥得干干净净不露一丝血，就是他的两头老黄牛。
杨二楞顿时跪倒，抱着牛皮痛哭，偷牛贼太狠心了，居然剥了牛皮烧了牛身子，只留下两张牛皮。
他难过得想死，直到感觉不早了才回去。
杨二楞带着那两张牛皮，牛皮暖烘烘的，不过在出洞口的时候，他很奇怪偷牛贼为什么要把牛皮放进这个山洞里。
他隐隐约约感觉这个山洞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那里不对，却说不出来。
天黑后，杨二楞才回去，又冷又饿，胡乱煮了点玉米榛子吃饱，冷的赶紧上炕七睡觉。
临睡，杨二楞把那两张牛皮放在了身边。
杨二楞睡得很香，做了一个春梦，不断说着梦话。
第二天杨二楞起来已经下午了，他走出门，看到依然是雪的世界。远处河边，一群孩子在砸开河里的冰，芦苇荡里，赵大宝老婆在打猪草。
村长从那边走过来，杨二楞新屋翻修后，村长还没有来过。
村长背着手，村长穿着毛烘烘的靴子，走的很悠闲。
杨二楞看见村长想躲，但村长直接朝他走过来。
村长走到跟前说:“杨二楞，田老太爷告你和寡妇不清不白，上次饶了你还不悔改，无法无天了，大龙村还容不下你了。”
“村长……我……。”
杨二楞躲不过去，只好低头。
村长提高了声音:“不遵守本村乡规民约，骚扰有夫之妇，屡教不改，杨二楞你以为你翅膀硬了，就能无法无天了，信不信我让派出所抓你。”
村长之前是被杨二楞突然逆袭弄懵了，现在收购站黄了，也渐渐摸清了杨二楞的底细。村长就不信傻子杨二楞能蹦跶出啥名堂。
“村长，我和巧云嫂子只是邻居，没有胡来……。”
杨二楞看到周围邻居都闻声出来，站在院里偷听，幸灾乐祸等着看他笑话，急了，就解释说。
村长冷笑，看向寡妇院子，寡妇院里静悄悄地，说:“杨二楞，田老太爷要去县里告你，我没让，村委会研究了，为正村风民纪，我代表村委会宣布罚款五千。”
“村长……”
村长说完，看我不看杨二楞，扬长而去。
周围的村里人都跑出来，三三两两指着寡妇和杨二楞院子窃窃私语，下雪没事干，男人女人正找不到话题，顿时有了谈资。
其中同情的只有个别人，大多数都是幸灾乐祸，落井下石，女人借着骂寡妇指桑骂槐，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在骂谁，男人煽风点火。
村子就这么大，田里忙了谁也顾不上说闲话，闲下来就是一锅粥，不弄出几个爆炸话题晚上都睡不着觉。杨二楞吃亏就在没后台，刚逆袭蹦跶了几天，就又蔫了。
如果说城里是万花筒，大龙村就是一口井，净是瞎扑腾，不想着往出游。
杨二楞难过了两天，思前想后，和寡妇说声进城去问琪姐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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