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逼婚

　　太奶奶去世，我们一家无论有官没官的都留在家中披麻戴孝，曰丁忧。出丧那天来了不少人，皇帝和太后也来上了柱香并送了太奶奶一程才回宫。

　　太奶奶下葬后，我继续呆在家中练练字看看书，有时和哥哥杀上几盘棋，日子倒也过得平静，三七、五七、七七也就这么过去了。直至两个月后，皇帝口谕，宣我入宫。

　　那是初冬，皇帝在养心殿东暖阁接见了我。

　　“臣女叩见皇上。”

　　“起来吧。”随后便是一片寂静，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十四，所以只能眼观鼻鼻观心。我们就这样僵持着，就当我以为他再不会说话时，“姐姐为何躲着朕？”

　　“嗯？”我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朕问你为什么要躲着朕？”我明显从他的口气里听到了怒气。

　　“回皇上，臣女没躲着皇上啊，臣女太奶奶归西了，臣女在家丁忧啊。”

　　“是吗？那是你太奶奶，七七早已过了，你难道还想守孝三年吗？”

　　“我……”

　　“皇后之位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朕将后位拱手相送，你竟然视之如无物。”

　　“我……”

　　“你不需说什么了，跪安吧，朕会让钦天监选吉日下聘的，你就在家等着入主坤宁宫吧。”

　　“皇上！你……”

　　“永远别忘了朕是皇帝，朕的话就是圣旨，不要试图和朕抗衡。现在朕不想看到你，跪安吧。”

　　就这样我退出了养心殿，可是脑中一片浆糊，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我认识的十四吗？这只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子。可是他干嘛发这么大的火啊？一个个问号在我脑中浮现，可是有谁能回答我。

　　“奴才叩见郡君，郡君吉祥。”

　　“起来吧。”我没去理会这个声音的来源。

　　“恭喜郡君，奴才告退。”

　　“等等。”我终于意识到和我打招呼的是小品子，也就只有他这个太监总管能这么消息灵通。

　　“是，郡君有何吩咐。”小品子似乎早就意识到我会叫住他，笑眯眯地等着我的下文。

　　“品公公。”

　　“是，奴才在，郡君有何事但说无妨。”

　　“皇上……皇上今天是怎么了？”

　　“回郡君的话，奴才不敢随意揣测万岁爷的圣意，郡君只要知道，万岁爷不会伤害您。”

　　“不会伤害我？”

　　“是。”

　　“皇上是不是见了什么人，听了什么话啊？”

　　“这个，恕奴才无可奉告。”

　　“那品公公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奴才告退。”

　　“公公走好。”

　　回府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小品子的那句话“万岁爷不会伤害您”，他不会伤害我吗，那他为何就一定要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呢。更让我感到头疼的是第二天早上我竟然发现府外有三三两两的便衣禁军，竟是变相地将我软禁在了府中。

　　我们谈话的几天后，徐府就迎来了皇帝的聘礼，而礼官竟是皇叔庆亲王刘靖，看来皇帝是给足了我面子。不过让我欣慰的是这次的副使礼部侍郎就是我早年的先生尹先生。跪在地上听着庆亲王读着皇帝的圣旨和那冗长的礼单，我一点都不感到高兴，没想到我都没做什么挣扎就要去向那深不可测的宫廷了。刚起身，皇帝又有圣旨，封新后祖父为楚国公太国丈，新后父亲为工部尚书国丈，于是又是叩拜谢恩。这个封法倒是符合十四的风格，楚国公虽为国公但并无实权，而父亲也只是从侍郎升为尚书由四品上升到三品而已，仍留在工部，工部或许是六部中最没权的吧，十四对外戚压制得确实很严啊。

　　下聘队伍中还带来了两个教养嬷嬷，她们将在大婚前给我讲述宫规、大婚的程序以及作为皇后我所应该具备的仪态等繁复的东西。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我就一直重复着两个嬷嬷的要求，甚是无聊。

　　虽说我还未正式出嫁，但君臣身份已定，家中众人与我见面都需对我行君臣大礼，随后才是家礼，繁重的礼仪已是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这才让我意识到之前我出入宫廷并未遇到什么阻力，想是十四为我开了方便之门吧，倒是对他颇为感激。可是转眼想到不久前我和他的最后一次谈话却又牙痒痒，我什么时候就得罪了这位天子呢。

　　今天已是十二月廿四，明天就是大婚了，皇后的凤冠霞帔已经送到府上。大红的袍子，上用金线描绘出了龙凤呈祥的图案，袖口和裙摆处也都垂有金丝。后冠为纯金打制，镶有中间和左右三颗硕大的夜明珠。旁边还配有金步摇两支，都是凤凰图案，凤凰口中衔的也是夜明珠。我素喜白色，从未穿过如此刺眼的颜色，再加上那些金银和夜明珠发出的光亮，竟是晃得我眼疼。于是早早地上床来个眼不见为净，明天还有得忙呢，睡眠对我来说可是十分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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