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打入内部
是韩冰！韩冰从她身旁走过，眼神斜斜的扫过陈诗妍，像幽灵一般脸上没有一点表情，陈诗妍的心怦怦跳，突然感到很害怕。
陈诗妍隐隐的感觉到，韩冰在客厅看电视看报纸时都会有意无意地看着她，即便韩冰在二楼她在一楼，她也能感觉到女主人站在围栏前监督自己。
韩冰冷冷的眼神好像时刻都在跟陈诗妍说，我花了钱雇你，工作时间你就应该每分每秒都在干活。好像上了磨的驴，不能慢走一步。
每当陈诗妍干累了想休息一下喘口气时，瞬间就会感到那双冷若冰河的眼睛，她便马不停蹄地忙碌着，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工。
如果说身体上的劳累，已经足够让刚毕业的陈诗妍感到辛苦，那么精神意志上的磨砺就更让人感到心酸。
在陈诗妍来到邓家的第三天上午，她就接到了一个从来没有为别人干过的活。
“诗妍啊，来一下主卧。这是我们刚换下来的一些内衣，你拿去洗衣间洗干净。对了，这些内衣都不是普通的内衣，千万不能放在洗衣机里洗，一定要手洗。还有啊，袜子也是，只能手洗。”
陈诗妍从床上拿起一件件的内衣，从地上捡起一只只的袜子，来到洗衣间。
她把内衣放进装满水的盆里，蹲下来刚要洗，突然想到从小到大，父母的内衣都是母亲洗，自己从没给别人洗过内衣，当她的手接触到女主人和男主人的这些内裤、文胸和袜子的时候，心里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一种卑微感瞬间包围了自己，内心的翻涌让她觉得难受，眼睛不知不觉地就红了。
可是她内心的坚强很快她就战胜了短暂的脆弱，她将一些洗衣液倒进盆里，熟练地用手揉洗起来，一边洗一边鼓励自己：陈诗妍，如果你此刻感到自己很卑微，那说明你自己的内心还不够强大。
自己是穷人家长大的孩子，什么苦没吃过，什么累没受过，洗几件内衣又能算的了什么。普通人的人生需要直面卑微、战胜卑微、拥抱卑微、感激卑微。什么也别想了，奋斗吧！不但要洗，还要比洗自己的还要用心，还要细致。
正当陈诗妍认真地洗内衣时，洗衣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她回过头看见韩冰正双臂抱肩地看着自己。韩冰嘴角微微笑了一下说：“哎呀，我忘了还有一双丝袜要洗，你一起洗了吧！”
“好的。”
陈诗妍接过丝袜，总觉得韩冰洗丝袜是借口，她是故意进洗衣间查看她是否真的用手洗，她心里这么一想，更觉得自己应该加倍小心地努力干活，不能让主人看出她有任何的偷奸耍滑。
当她刚刚洗完内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从洗衣间走出来，就听见韩冰喊她：“诗妍啊，来沐浴室一下，一个人洗澡不方便，你帮我搓搓背。”
“啊，好的，马上来。”
陈诗妍赶紧换了拖鞋，跑进沐浴室，按照韩冰的要求，先让把沐浴液均匀地涂在她的后背上，再用澡巾搓洗后背。在搓背的过程中，她尽量保持自己的力道适中，速度均匀，小心翼翼地搓着，搓着。
陈诗妍从来没想到做保姆还要帮女主人搓背，当她从湿热的沐浴室出来，感觉自己浑身都湿透了，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用手捋了捋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想起了姑姑对自己说的话，做保姆还真不容易。
中秋节的前一天，韩冰告诉陈诗妍，中秋节三餐要做的丰富一些，晚上让佣人也一起上桌用餐。
为了保证做家务、做饭两不耽误，陈诗妍早上五点就起床擦地、做家务。晚上，陈诗妍做了十个菜，一大家子人坐在桌前。陈诗妍一直忙着给一桌人倒酒倒茶，说话更是小心翼翼。
邓家人说说笑笑，相互敬酒，韩冰看着几个佣人说：“今天过节，大家都好好喝点，你们也提个酒吧？”
王婶和秦叔面面相觑，最后两人把目光落在了陈诗妍身上。
“我们都是粗人，也不会说什么祝酒词，诗妍年轻，让她说吧！”
“对，让诗妍代表我们就行了。”
陈诗妍点了点头，端起杯子微笑着说：“中秋节是一个团圆的节日，感谢先生和太太一家把我们佣人当成一家人，把我们也请上桌子。在这个花好月圆的时刻，为了表达对东家的感谢，我为大家送上一份美好的祝福，祝老太太身体健康、笑口常开，祝邓先生事业蒸蒸日上、飞黄腾达，祝太太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漂亮，祝艾琳学习进步、学业有成，也祝王婶和秦叔工作顺利，我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
陈诗妍说完，老太太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得真好，我喜欢诗妍这孩子。”
陈诗妍看见韩冰惊讶的看了自己一眼，好似在说这丫头当众说起话来，倒是伶牙俐齿。
吃主食的时候，饭有些烫嘴，王婶一边吃一边对着碗吹气，嘴里发出滋滋的声音，一顿狼吞虎咽。韩冰瞪了一眼王婶，但王婶并没有发现，她吃完一碗饭，再去盛饭的时候，韩冰更是白了一眼她。
陈诗妍看在眼里，吓得她只吃了一小碗饭，虽然没有吃饱，就匆匆放下了筷子。待邓家人都吃完时，王婶又伸手去盛第三碗饭了，着实让陈诗妍又捏了一把汗。
这顿饭吃的好紧张啊！陈诗妍从饭桌上退下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资本家的饭碗果然不是好端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陈诗妍已经来到邓家一个星期了。
按照陈诗妍与姑姑两人约定的计划，姑姑给韩冰打了电话。
“太太，真是对不起，我丈夫患的是脑血栓，病情比较严重，需要我长期照顾。东家对我这么好，说实话我还没做够呢，但是我不能再做了。”
“王婶你不用难过，我理解你，这个月你在我家做了十八天，工资我按满月给你结。”
“谢谢太太，我给您填了麻烦，您还这么照顾我。您看陈诗妍这孩子表现的怎么样？如果您觉得这孩子勤快，要不把她留下……”
“她做的很好，我也很喜欢她，就让她留下吧！”
韩冰挂了电话，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心想正合我意，陈诗妍比她勤快，干活干净又麻利，又能说会道，很讨人喜欢。
韩冰走到正在做家务的陈诗妍旁边说：“诗妍，自从你来了，家里的这些花长得格外精神，花也开的茂盛，叶子也越来越翠绿。”
“多谢太太夸奖，其实养花挺简单的，掌握好水、光、肥就可以了。不同的花在喜水喜旱、喜阳喜阴方面都不同。我每次都是用淘米水浇花，淘米水对于花来说是一种天然的肥料，所以花长得很好。”
“嗯。你很聪明，也很能干。对了，你姑姑跟你说了没有？你姑父的病比较严重，她不能来做保姆了，你愿不愿意在我家继续做下去？”
“太太，你们一家人对我这么好，我当然愿意做下去，还请太太给我这个机会。”陈诗妍真诚地看着韩冰说。
“那好吧，那你代替姑姑在我家好好做吧。只要做得好，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韩冰说罢转身走了。陈诗妍心中无比的激动，她用力拧了一把抹布，用手腕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欣慰的笑了。心想自己终于按照计划打入邓家内部，并顺利开始了长期的潜伏。
晚上，陈诗妍在卫生间里，偷偷向陆行长打电话汇报了工作。
“陆行长，我已经成功打入邓家内部，开始了长期潜伏。”
“好。辛苦你了，工作是不是非常累？你能吃得消吗？”
“没事，干点体力活，觉得吃饭觉得更香了，睡觉也更踏实了，您不用担心我，您的身体还好吧？单位的情况怎么样？”
“我身体还好。只是单位的情况更糟了，存款已经下降了近两个亿，你是泰安支行最后的救命稻草，一定要继续努力，你会创造奇迹的。”
挂了电话，陈诗妍觉得有些像特务接头，同时她感到很欣慰，心想自己这一个星期的努力和艰辛没有白费，毕竟能够给单位带来一丝希望。如果自己当初没有选择这条道路，那么现在身在单位，面对单位每况愈下的经营形势，肯定也是毫无办法和斗志。
还没高兴几分钟，她的电话就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宋弈秋！电话通了之后还没有说话，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这是两人分手后，宋弈秋第一次联系她，虽然只是一个电话，却让她的心海瞬间掠过飓风。
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传来：“诗妍，你还好吗？”
“我很好，你也还好吧？”
“嗯。我总觉得内心不安，我知道自己伤害了你，可我希望你过得好，能尽快把我忘了，我不值得你伤心，真的。”
“只要你不联系我，我会尽快把你忘记的。”
“我在火车公寓收拾东西时，发现你还有很多东西没带走，我现在已经搬走了，钥匙放在了老地方，你有时间回来拿吧？”
“我不想要了，那些东西你看着处理吧，我最珍惜的东西都已经不要了，还要那些琐碎的东西干嘛？”
“……”
两人突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没事就挂电话吧？”
“还是你挂吧……”
挂了电话，陈诗妍带上耳机，倚着卫生间的门听到李宗盛唱到：等你发现时间是贼了，它早已偷光你的选择。爱恋不过是一场高烧，思念是紧跟着的好不了的咳。
将一首歌听完，陈诗妍还没整理好思绪，她突然觉得两人虽然才刚刚分开一个星期，但在两人中间已不知不觉产生了一种隔阂，陌生感油然而生，以前每天在一起说说笑笑的人，每天都要说上一百句一千句话的人，分手后竟然变得如此漠然。
如果说失恋只关乎男女两个人，那么陈诗妍的失恋则牵动着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男人的心，这个男人就是叶俊文。
陈诗妍失恋那天凌晨五点，她在朋友圈中写下了泰戈尔的《烧毁记忆》，而叶俊文则是在凌晨六点醒来时，发现了陈诗妍更新的这条状态。
他觉得陈诗妍引用这首诗歌一定有着什么特殊意义，于是在网上查了一下，当他查到诗歌的名字是《烧毁记忆》时，觉得这条状态似乎更加的不简单。
当他发现状态竟然是在凌晨五点发布的时候，他已断定陈诗妍那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整整一天，叶俊文满脑子里都是泰戈尔的《烧毁记忆》，他也在心里一遍遍一句句的默读，直到晚上下班他给安安打了一个电话，才知道陈诗妍与叶俊文两人分手了。
在知道这个结果的当天夜里，叶俊文几乎一宿没睡，抽了整整一包烟，很多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在大学入学的时候，叶俊文提前三天就去大学报到了，大学迎新生的工作还没启动，可是他什么事都喜欢提前，提前去的好处有很多，比如火车不会太挤，可以优先挑选宿舍床铺的位置，还可以提前了解一下自己即将要用四年青春度过的大学校园。
叶俊文下了火车，拖着大大的皮箱，正向停在火车站前的出租车司机询问打车到大学的价格，突然旁边的一个女生凑过来对他说：“你好，我正好也去xx大学，咱们可以拼一个车一起走。”
叶俊文转头看了一眼这个女生，也就是这一眼让他永生难忘，女生正面带微笑的等他回答，那是一个怎样美丽的笑容呢？
后来，叶俊文曾在日记中这样描写：我确信从来没见过如此美丽的笑容，那是一种可以融化冰川，让沙漠变成绿洲的笑容，她嘴角轻扬的那一刻，一定是我此生见过最美的风景。
八月末的天气依旧炎热，但这个女生的出现却让他感到清凉拂面，也就在那么两三秒之间，叶俊文内心的风起云涌让他一时忘记了该怎么回答。
直到女生再次问眼前这个“呆呆的”男生：“你不愿意吗？我可不是白蹭你的车，咱们aa制。”
女生的话让叶俊文从遐想中醒过来，他秒变口吃地回答：“啊，啊，好，好，好啊！”
叶俊文把两人的大皮箱勉强地塞进出租车后备箱，两人坐在后排聊了一路，聊来聊去才知道，两人是同班同学，这个女生叫陈诗妍，名如其人的一个女生。
到了大学，叶俊文帮她领了行李和宿舍钥匙，帮她一一安置好，两人还一起吃了饭。
那两天他们两个人一直在一起，一起在大学的花香小路中游走徘徊，在静谧的天鹅湖畔聊天说笑，夜晚一起泡图书馆。后来回想起来，叶俊文觉得那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两天。
随着九月一日的到来，陈诗妍宿舍的同学陆续报到，他们短暂的“二人世界”也宣告结束。
叶俊文宿舍的男同胞们总爱谈论女生，由于陈诗妍的清新脱俗，总成为话题的焦点。一天晚上，叶俊文听见舍友们正在以颜值给全班的女同学排名，而陈诗妍则以最高票数成为班级里的“四大美女”之首。
其中一个舍友问众人不知陈诗妍有没有男朋友，舍友老凯坚定的说陈诗妍有男友了，众人齐问他怎么知道的，老凯露出一个极其猥琐的笑容。
“开学的第一天我就发现陈诗妍的美不胜收了，为了抢占先机，当天下午就从报到处弄到了她的电话号码，当晚就写了一条文采斐然的情诗发给她，不料她回复已经有男朋友了，不过她对我的文采还是给予了肯定。”
一个舍友感叹老凯你下手都这么迅速了，是谁比你还眼疾手快啊？老凯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办法，现在这社会火车都提速了，快中更有快中手啊，我对班中的美女进行了一次实情调查，排在前10名的美女都已经有男友或者有人追求了，我现在已经将目标锁定在第11位了，咱们班可一共就16名女生。”
叶俊文听了他们的聊天心中一惊！
陈诗妍已经有男朋友了？老凯这人丑不自知，其实更毫无文采，会不会是陈诗妍为了拒绝他而故意编的借口？再或者这几天自己跟陈诗妍走得比较近，陈诗妍会不会对我已经有好感，她所说的男朋友其实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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