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代为祭天

　　满殿的人皆立即战战兢兢地下跪，俯伏在地，即使被滚烫的茶水溅到，被碎落的利瓷刮到，也丝毫不敢动。

　　身着华服的淑妃亦在皇上面前跪着，头埋得低低的，无声啜泣。

　　她心里百感交集，失去大女儿的悲痛，找回小女儿的欣喜，那不只是她的女儿们，然而上首的男人，她的丈夫，她们的父皇，却只有失去秋祭用于祭天的祭品的愤怒！

　　殿中沉凝许久，才听得坐于上首的人沉声道：“国师一年只出关一次，不知道今年会不会破例，若是不会，秋祭之时便由二公主代为祭天吧。”

　　淑妃忽的抬头，通红的眼睛充盈着泪水，一脸惊恐地看着上首的人，哽咽着哀求道：“陛下，放过她吧，这孩子当年多命苦啊，好不容易活着，好不容易回到宫里，放过她好不好……就算……就算让她代为祭天，上天如何看不清？她终究不是阳儿啊陛下！”

　　皇上皱着眉，垂眸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淡淡道：“淑妃，朕可以不计较你当年的欺君之罪，可以继续让你宠冠后宫，可以给子然最大的宠信，当然，朕也可以立马将淑仪宫众人治罪下狱，甚至可以株连周家，你，要识趣一点。”

　　淑妃听得怔然，仰着头，双眼空洞地看着上首的人，眼泪潸然不绝，“陛下的意思是，臣妾若是不从，便要覆了淑仪宫和……周家？”

　　“爱妃乖，十日后的秋祭大典还要你来操心，不祥之子本就不该活着，她已经多活了十六年了，为了她，你难道要让周家人也跟着陪葬吗？别忘了当初周家人把你送进宫的初衷是什么。”

　　看着那人循循善诱的笑脸，以及伸至自己眼前的纹路熟悉的大手，淑妃有些不知所措。

　　似乎她无论如何选择总有对不起的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尤其还有娘家人，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一句话便能让她如入绝境。

　　宫中皇后沉于佛理，不设贵妃，她十几年来看似宠冠后宫，实则能真正被皇上放在心中的只有皇权而已！

　　悲哉！那也都是他的孩子啊，难道在他眼中只是不带骨血的工具吗？

　　看着跪在身前的人定定地看着自己，神情几番变换，却不变那凝在脸上的悲，自己伸出去的手也被晾了许久，皇上终于不耐烦地收回了手，轻叹了口气，道：

　　“罢了，朕其实也不忍心，但为了墨国存亡必须如此，还有些时日，你好好考虑，最好祈祷国师再次出关吧。”

　　他说完便起身，绕过殿前跪成一片的人，走了出去。

　　宫殿的堂皇由内至外，嵌了碧色琉璃的檐角之下，站着两个年轻男子。

　　一个身穿白色金线绣云纹锦袍，手执折扇轻摇，一副翩翩闲适模样，眼看的却是方才淑仪宫中发生的一幕。

　　站在他身旁的男子带着墨玉面具，衣着华丽，青色外袍流光潋滟，不知是何种丝质织就而成，每一个能以宝石点缀上的角落皆不落下，满身珠光宝气，华贵非常，看起来却也没落了俗套，气度亦是非凡，丝毫不像那些暴发户。

　　据说与墨国隔海相对的璃国遍地宝石，一个小小岛国，论其富饶程度，东土大陆三大国的国库加起来都是比不及的，一个亲使大人身上穿的衣服便随意缀了千颗宝石，颗颗皆是上好之质，由此便可一窥璃国之富。

　　墨国因着地理位置，与璃国往来最多，在往来交易中时常能捞不少油水，虽然这点油水对于璃国不算什么，但对于东土大陆的国家，简直要嫉妒得眼红。

　　这也是墨国的一个特殊之处，若是禹国拿下了墨国，简直相当于多了一个国库。

　　但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故而打主意的当然不止是禹国，还有齐魏两大国，只是苦于在远北之处，与璃国之间还隔着严防死守的禹国。

　　此时青衣男子面具下精致的薄唇轻启，道：“二殿下难道就不打算求求情？那可是您的母妃和妹妹啊。”

　　“我求情能有什么用？”白衣男子轻声道，语气听不出什么在意。

　　“二殿下可是墨国最出色最受重视的皇子，在皇上面前说话总是有些分量的，为何不舍得试试？”青衣男子看着他，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看淑妃娘娘和这一死一伤两位公主当真是可怜呢，那位从小就被抛弃于宫外的二公主据说撞树寻死，脑子大伤，还要昏迷好几日呢。”

　　“亲使大人说笑了，本殿再受重用，如何能跟墨国之兴亡大事相比，父皇的决定，只有国师出关才能改变了。”墨子然说着，状似无奈地轻叹口气。

　　“说到贵国的国师，我也是久仰大名啊，奈何来到墨国之后便听说国师刚出过关，这下又回绝殿闭关去了，没能见上神人一面，真真是可惜。”青衣男子笑着摇了摇头，一脸惋惜，“若是这次国师会重新出关就好了，不仅能让我见上一面，还能解决当下难题，岂不乐哉！”

　　“希望如此吧，时候不早了，可需要本殿送亲使大人回去？”

　　“有劳二殿下。”

　　夜幕降临，两人的背影渐渐走远，湮没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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