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再设毒计

　　

　　董渭焦燥起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不用干了，就这样当一辈子军曹，倒也省心快活。”

　　“董二哥你听我说——”李儒凑近董渭身边，轻声说：“就在我们晋阳，当年发生过这样一个故事：公元前475年，国王赵简子病故，他的儿子赵襄子接替王位，成了国君。这赵襄子早想侵吞代国，因代国国王是赵襄子的姐夫，便邀请代国国王及重要阁僚前来赴宴。赵襄子早已暗藏杀机，邀约代王在句注山的城塞会晤，暗中命工匠打造一种金斗，加长它的柄，以便用以击人，实际上就是一个个沉重的铜锤。赵王将铜勺交与厨子们，吩咐他们说：‘趁喝酒喝得酣畅的时候，便送上热汤，然后趁机将金斗反转过去击杀代王及僚属。’赵王与代王饮酒，酒正喝得酣畅时，厨子们送上热腾腾的羹汤，假意帮忙舀汤，趁机反转金斗猛击代国使者们的脑袋，可怜代国的统治精英们，一个个脑袋迸裂，倾刻间化为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赵襄子即刻发兵，不费吹灰之力便占领了代国。董二哥你认为这个故事如何？你从这个故事中得到什么样的启发呢？”

　　“哎呀呀，妙妙妙，既杀人于瞬间，又不伤及无辜，他妈的这赵襄子太有才了。”

　　“要想成功一件事情，没得点好的创意怎么能行，知识分子的作用在这种地方就显现出来了。”李儒傲视一切的样子，此时自我感觉良好，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大知识分子。

　　“就是，就是。”反正从今而后还有很多地方用得着李儒这样的知识分子，董渭乐得个对他来一阵骚吹狂吹：“李先生这样的创意真他妈的太妙了，像我们这样的榆木脑壳是一辈子也想不出来的，所以要想成就大事业，没有知识分子还真不行。”

　　董渭看了看李儒的脸色，还在思忖要不要加大吹捧的力度，反正吹死了人又不要我埋，乐得对他毫不吝惜的夸张。

　　“好了好了。”李儒打断了董渭的滔滔不绝，他此时需要的是实质性的东西，而不是一顶顶的高帽子：“你觉得这办法怎样。”

　　“这办法行！可操作性强，又便于操作。”董渭点头认可：“我手中掌握着太原卫队，办这种事情百分之百的成功。”

　　“是啊，目前整个太原郡的卫队都已被你掌控，伙房厨师也尽被你捏在手中，只须安排五名厨子，对董旻等五个武官下手，其余的文官僚属，手无缚鸡之力，哪敢反抗，见主子一死，还不乖乖的跪伏地上，承认新主，到时最多也只有曲攸先生敢闹上两句，我立马给他一刀，让他跟随主子去阴曹地府报到。这事办得鸡不叫狗不咬的，连州府换了主人，外面也不得而知。悄悄的，这事就办成了。”

　　“好好好，明日我即去炉匠作坊打造五柄大汤勺，让他们喝个够。”

　　“正是，这么多年隐忍潜伏，就等着这一天了。庆宴那天，你就以干儿子的身份站在董卓的身后，务必一刀将其毙命。这事办成之后，即便朝廷要想追究，一是鞭长莫及，朝廷只能睁只眼闭只眼，承认既成事实。二是你董二哥身处并州要津，拥兵自重，朝廷即便是想要备办你，可也奈何不得。三是朝廷对付黄巾军，已是兵力枯竭，自顾不暇，哪还能腾出手来过问太原郡的这桩小事呢。正是天时、地利、人合俱全，这是上天的眷顾，你董二哥要想不成功都不行。”

　　二人尽情豪饮，渐渐地有了七八分酒意，看看时辰不早了，这才付了酒钱，下得楼来，走到酒馆旁的铁匠作坊，吩咐定制硕大的五枚铜汤勺，付了定金。

　　两人得意洋洋地正准备分手。突然，一人当街怒吼起来：“好个杂种东西，竟敢蓄意谋杀郡守。”

　　董、李二人大惊，只见一彪形大汉，手提菜刀，气势汹汹地拦住二人去路，仔细一看，却是刚才酒馆里端菜、递酒的店小二，想来此人已偷听了刚才两人的谈话，要坏大事，必须当街斩杀此人，永远地封住他的嘴巴。

　　董渭眼明手快，抽出腰刀，砍杀过去，大声的吩咐李儒：“快去召唤弟兄，前来捕捉盗匪！”

　　李儒会意，趁二人厮杀，跑回郡府呼唤援兵。二人当街厮杀，听说是土匪拒捕，四周围满了观看的百姓。

　　不一会儿，军哨吹响，领头的徐荣口中大声叫嚷：“百姓们闪开，捕捉匪盗。”率领几名弟兄，将大汉团团围住。

　　大汉武功本不如董渭，此时又见来了帮手，先已怯阵，徐荣趁机当胸一刀，众弟兄如饿狼扑食，将大汉砍死于乱刀之下。

　　杀了大汉，董渭、李儒二人返回到酒馆，找到店主。李儒指着董渭，用阴冷的目光盯住店主，问话：“这位大人你可认得？”

　　店主瞌头如捣蒜，连连说：“认得认得，郡府里的步兵校尉，衙役捕快的伍长。”

　　“认得就好，”董渭用带血的腰刀指着店主说：“我不仅是郡里的步兵校尉，还是郡府大人的义子。我所做的一切事务，都有干爹撑腰。你小子给我记住，若有人问起那被杀的大汉，就说是才来不久的伙计，你也不知他是盗匪。照此直说，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小人决不敢胡言乱语。”店主吓得虚汗淋沥。

　　李儒还不放心，阴沉沉地补上一句：“不管何人问起，就是郡守大人来问，你也得照此回答，若走漏半点风声，我杀你全家，一个不留。你要想在晋阳有口饭吃，就得听我的，你给我稳住这几天嘴，只要瞒过了年节，这位董大人就再也不会来找你的麻烦了，有的是你赚钱的机会。”

　　董渭从怀里掏出一绽银子，放在条案上说：“不准说我们二位在你的酒馆里饮过酒。知道了吗？”

　　“小人谨记，小人谨记。”店主受此惊吓，哪敢乱说，他项上有几颗脑袋？

　　正在这时，街上哄闹起来：“好了好了，郡守大人来了，郡守大人勘验现场来了。”

　　新任并州刺史兼任郡守的董卓蹲在尸身前，一见死者，不禁疑狐起来，对曲攸先生说：“这就怪了，这人不是李豹手下的得力干将王大力吗？”

　　“是呵”，曲攸先生也认出了死者：“我也觉得奇怪，这人早已改邪归正，安心营生，怎么还会上山为匪呢？”

　　董渭此时已岔进人群，听见二人的对话，忙忙说：“狗改不了吃屎，这家伙明是改邪归正，暗地里却与盗匪往来，把这酒馆当成了联络点。前日龙山劫匪抢夫人上山作压寨夫人，就是他们一伙干的。刚才，我要去酒馆擒拿他，没想到这小子手拿菜刀拒捕，被我手下当街击杀。”

　　曲攸先生白了董渭一眼，对郡守说：“我们还是去问问店家，查查此人的身份。”

　　董卓点头应允，带领曲攸、董渭、李儒来到店中，见了郡守大人，店主慌忙跪倒在地，董卓制止他：“你且起身，我有话问你，你照直说，不得隐瞒。”

　　店主起身，眼里觑见李儒眼中阴冷的寒光，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董卓缓缓问道：“这大汉是何方人氏，来你店中有好多时日，平时可有不轨行为？”

　　店主结结巴巴地说：“这大汉名叫王大力，我也不知他是何方人氏，来我小店就半年，平时也没见有啥不轨行为。”

　　“是吗？”董卓认真思考店主的回话。

　　店主急于撇清自己，认为刺史大人对自己有怀疑，辩白说：“我哪里晓得他会和盗匪是一伙的呢？”

　　言多必失，这家伙千万别说漏了嘴。董渭粗声粗气地打断店主的话：“你平时可发现他与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这分明是暗示，店主赶忙顺着董渭的话说：“平时他所结交的人是有些不三不四的。”

　　店主心里清楚：这“不三不四”是个很不好界定的词，你可以说这人不三不四，我却说此人端庄典雅，你可说这人二不挂五，我却说此人风流倜傥，这毕竟只代表个人的看法。又不会写进历史课本，随意臧否俱可。

　　见这样下去再也问不出个所以然，董卓吩咐店主：“好嘛，你若想起有什么疑点，要及时向郡衙报告。”

　　一行人出了酒馆，郡守吩咐徐荣把尸身拖去掩埋，清洗街道，这才率领众人回府。

　　回到府中，董卓刚进书房坐下，正端起茶杯，曲攸先生就走了进来，在大人耳边轻声说：“大人，你不觉得今天这件事很是蹊跷吗？”

　　董卓一听，顾不上喝茶，放下茶杯，问道：“有啥蹊跷的地方？”

　　“这案子有诸多疑点，其一：王大力拒捕，手执菜刀，应该就在店内，怎么会杀到街上去了呢。听街坊邻居说，王大力死前曾当街吼叫，说有人要谋杀郡守。他一个店小二，如何说出这番话来，这不是耐人寻味吗。

　　“其二：捕捉山匪盗寇，只须将其生擒，以董渭的武功，不难办到，何须将其乱刀砍死。砍死了王大力，就断了捕剿盗匪的线索，他董渭应该对此十分清楚。

　　“其三：龙山上盗匪劫掠夫人，被董渭等人杀死。据我所知，自大人安抚李豹、孙通之后，龙山鬼门寨等地再无盗匪，何来劫匪。董渭说杀了盗寇，得罪了山匪，已无退路，故尔投身大人麾下。难道龙山上只有那几个劫掠夫人的山匪，当天即被董渭他们杀尽了。”

　　曲攸先生一条一条的细细道来：“既然业已杀尽，又何来‘无了退路’一说呢，大人想想，这三点疑问凑在一起，董渭其人，不是很值得怀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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