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姊终妹及

　　

　　董卓听了师爷先生的话，设身处地的替妹妹想，确实是这个道理。推却不过二人的好意，点点头，算是认可。

　　待七七四十九天丧期守满，董卓半推半就地被曲攸、董旻等人绑进婚礼的殿堂。

　　新婚燕尔，夫妻恩爱，董卓这才慢慢从逝妻丧子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郡守大人的婚事一办，新夫人入主后堂，李儒这个卧底，不得不改写自己的阴谋计划。确切地说，自从晋淑自西凉来到晋阳，李儒就预感到了续弦再婚的这一天，所以计划早在几天前就实施了。

　　这天，李儒借外出之机，又来到新街口的药铺购药，这是他专门为董卓配制的药物。他将成药碾成粉末，装在身上，准备往董渭租赁的房屋走去，半路上想起药钱尚未找补，又转身返回药铺。

　　一进药房，就看见董府的厨子董起正在询问郎中先生什么事情。李儒闪身想躲，已被董起发现，就只得硬着头皮过去打招呼：“董厨师也拣药？”

　　董起没好气地说：“我家老母仙逝，这是要去城隍庙旧货市场卖掉这枚家传的古玉，安葬高堂。顺便来这药铺里査査药方。”

　　李儒听此人话里有话，见药房里人员混杂，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李儒拉着董起往门外走：“既然这样，你不去城隍庙，来药铺里干啥？”

　　董起甩掉李儒的手，站在药铺门口冷冷一笑：“好你个董阳，你小子满肚子的歪歪肠子，今天总算是被我逮了个正着。”

　　李儒吓了一跳，见街巷里人迹稀少，赶忙堆起一张笑脸，低声哀求：“起哥，这事莫开玩笑，啥歪歪肠子，事情说得那么难听，有啥事好商量的嘛，走走走，我们就近去朋友家里坐坐。有啥事，起哥尽管吩咐，我董阳也是个晓得好歹的人。”

　　李儒的想法是把董起引进董渭的出租房，杀人灭口。哪晓得董起就是懂得起，并不上当，只是操起双手，站在药铺门口，哪也不去：

　　“哼，你小子少给我来那一套，甜言蜜语的灌我的迷魂汤是不是。告诉你，我观察你董阳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实话给你说吧，自从夫人的妹妹来到晋阳，我收拾碗筷的时候就发现老爷的饭菜中存有异味，我是当厨师的，对味道有一种天然的敏感，所以就留了个心眼，一直跟踪你小子好几天了，今天终于逮到你了，原来你小子在往大人的碗里投毒。”

　　“哎呀，我的起哥，”李儒伸手捂住董起的嘴：“你可不要诬陷我，什么投毒，说得那么难听，那么严重。”

　　“哟，你小子还不承认，”董起的火爆脾气再次爆发了：“你从药房里拣了药，碾成粉末，藏在怀中。我刚才问郎中，郎中告诉我说：‘草乌、制斑蝥这两味药是治疗跌打损伤的良药，但若和麝香等药物混杂使用，则是伤肾杀*精的药粉，男人吃了肾虚肾弱、不育不孕’。你小子简直是狼子野心，明知大人新婚燕尔，渴望生个一男半女，你这不是投毒，存心让大人绝后吗，郡守大人对我们不薄，对你董阳，更是恩重如山，你是懂医行医之人，怎么能这样伤害他呢？”

　　李儒见推脱不过，忙岔开话题：“我是为大人碾了药粉，却不是你说的伤肾杀*精的避孕药，我这就回去向大人解释清楚。”

　　董起见李儒的态度坦诚，暗想：也许是自己错怪人了，也缓和了语气，说：“你回去吧，我还要去城隍庙卖掉这枚古玉。”

　　“那你快去吧，”李儒把身上的散碎银两塞在董起手中，至诚地说：“这点钱，拿着吧，先解解急，我这就回府去。”

　　董起见李儒往府衙走去，这才转身去到城隍庙旧货市场。

　　城隍庙旧货市场热闹得很，卖古玩字画的，珠宝古董的，卖健牛良马的，卖儿卖女的，人员杂沓，熙熙攘攘。

　　董渭听了李儒的吩咐，头戴一顶狐皮帽子，遮住了半边脸，贴了假胡子，化了妆，简单的异容术之后，来到董起面前，他要核实目标，才好动手。就问：“你不是董府的厨师董起吗，怎么，也来卖古董了。”

　　董起被董渭的问话弄得莫名其妙：“我是董起，当然是董府的厨师。难道董府的厨师不准卖古玉？”

　　“哪里哪里，”董渭豪爽地一挥手：“敝人姓伍，名伯山，整个晋阳城的人那个不晓得我伍伯山，都知道伍大爷我爱收藏古玉，你这古玉卖多少钱？”

　　董起怕古玉遭抢，掩在怀中躲躲闪闪的，不愿示人。“这枚是祖传古玉，要不是为葬母，我才不卖呢。”

　　董渭装作耐心的样子，认真地问：“说嘛，好多钱？”

　　董起伸手比划：“一千缗钱。”

　　“拿来看看！”董渭眼疾手快，一把抢过古玉，转身就走。

　　董起一下愣了，推开众人，赶紧追赶，口中嚷叫：“伍伯山，把古玉给我！”

　　董渭在前面疾走，头也不回，大声说：“五百三不卖，人家给了六百五我还没卖呢。”

　　董起急得直跺脚：“伍伯山，你小子把古玉给我！”

　　董渭故意将手中的古玉举着摇晃，挑逗董起，引他走到人群杂沓的地方，大声回应：“跟你说了，五百三不卖，少了七百不卖！”

　　两人的吵闹，吸引了众多眼球。整个旧货市场，听见一个给价五百三，一个要价七百，两人互相追逐，完全是估买估卖的样子，都轰堂大笑。

　　董起急忙追上，一把拉住董渭：“伍伯山，我看你小子往哪跑。”

　　董渭看见人众越聚越多，他正是需要这样的效果，突然就大吼一声：“五百三不卖，少了七百不卖，这古玉是你欠债五十两纹银的抵押品！”

　　董起听了这人信口胡言，气得不好，抓住董渭，气势汹汹地问：“你他妈的认不到人收不到钱，把古玉还我，我跟你一不交二不熟的，啥时候差你的钱啦，还说欠五十两纹银，讹诈啦！”

　　旧货市场的地痞无赖、街坊四邻见有好戏，越聚越多，纷纷劝解：“你们一个说欠债，一个说讹诈，这是你们两者之间的事，又没第三者见证，只有去见官，大堂上让官老爷来判是非。”

　　围观人中有人认得董起，说：“这不是郡守府上的厨子董四吗？你怎么会欠他钱啦？”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董渭的目的达到了，就向众人说：“他董四就是郡守大人府上的厨子，雇佣我替他杀人，说好事成后给五十两纹银，而且还先付了一两定金，到时若无钱支付，愿以古玉作抵押。”

　　“啊！”众人大惊，雇佣杀人，这是黑社会干的事，普通百姓只听说过，没想到董四厨子会干出这种黑心事。董渭见效果出来了，提高声音说：“你们都晓得上个月就在这城隍庙杀郡守夫人那场血案吧。”

　　“怎么会不晓得呢？”众人议论纷纷：“城隍庙血案发生一个多月了，至今还没破呢，没想到是董四这家伙干的。”

　　董起木讷口拙，急得无言以对，不停地喊叫：“他冤枉人，他冤枉好人。”

　　董渭抓住董四，挥手一个耳刮子，“怎么冤枉你啦，好汉做事好汉当。”

　　董渭指着董四厨子，慷慨激昂地对围观的众人说：“你们大众给评评理：董四说他和郡守夫人有仇，雇请我弟兄弑杀郡守夫人，答应事成之后给纹银五十两作酬谢。那天，他告诉我，说是八月二十六日城隍庙会，郡守和夫人要带孩子进香，正好趁人多混乱的时候动手，我就照他的指令办事。如今人杀了，事情办成了，他见官府追得紧，就想赖帐，躲起来不见我了。”

　　天啦，原来城隍庙杀人的案子是这家伙干的。有好事者听说是这起大案，想得到几个赏钱，飞岔岔地跑去报了官，领着捕快急匆匆往这边走来。

　　有人见状，高兴地吼叫起来：“好了，捕快来了！”

　　董渭听说来了捕快，拉着董四厨子就往人群外拖：“走，跟我去见官！”

　　董四厨子听说此话，简直是巴望不得，就说：“见官就见官！”

　　两人刚走几步，董渭大叫一声：“你还想跑，不敢见官？”喊声未息，寒光一闪，刀光剑影中，董四厨子一声惨叫，身首异处。

　　众人见刀光剑影，鲜血四溅，吓得一轰而散，董渭趁乱逃回租赁房，御掉狐裘帽假胡须，改了装束，返身回城隍庙扮演看客。

　　当街凶案，捕快赶到现场，只留下一具尸身，一滩血迹。因死者是郡守府上的厨师，晋阳县衙不敢作主，呈报给曲攸先生。

　　曲攸先生经询问现场证人，总算是破了城隍庙凶案，尽管董超被害是又一件凶案，但此案的性质属于狗咬狗的窝里斗，完全是可管可不管，可破可不破的三类案件，晋阳县令段煨终于松了一口气，城隍庙凶案未破，他头上的官帽子摇摇欲坠，这时来了个黑吃黑的凶杀案，终于破解了城隍庙的疑案。

　　段县令自然不放过讨好郡守大人的机会，随同曲攸先生来到郡府，汇报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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