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玄壁风波 上
第十四章 玄壁风波 {上}
庄氏公司在东郊占了很大一块地，是集屠宰。加工、冷藏、销售一条龙经营。七层的办公楼在厂房的衬托下如鹤立鸡群。厂区内浓重的血腥味和毛发的焦糊味，让人很不舒服。
程伟峰站在大门外没急着进去，刚才在车上张广福打电话说要来找他，电话里不好多问，就告诉他地址，让他打车过来。
十几分钟后，张广福从出租车上下来，咧着大嘴，一脸憨笑冲到程伟峰面前，“老大，从现在起，我正式跟你混了。”
“李志勇呢？你把它谋财害命了。”
“嘿嘿，我倒是想来着，和他太熟，没好意思下手。”
“你小子也学会油嘴滑舌了，快说。”程伟峰垂了他胸口一下。
“李志勇一家人都在陪他父亲住院呢，我把钱给了他妈妈，和她说了事情经过，他妈妈当时就哭了，非要给我下跪，把我吓的够呛。又非让我带着她来给你磕头道谢，好容易劝住了。他
妈妈又是洗水果，又是拿牛奶。实在受不了了，只好开溜。我打电话和我爸妈说了，要和你一起打工，他们挺高兴的，这不，我就来找你了。”
“那就好。一会咱们进去见这里的老总，你跟着我就行，不要多说话。”张广福点头答应。
两人被一位大波妹引领着走向总经理办公室。那小妹胸前像塞了两个皮球，感觉随时都会撑破衣服弹出来。走起路来，两个臀瓣甩的那叫一个地动山摇，真不知道庄总从那里找来这么个
尤物。程伟峰被那臀瓣晃的头晕目眩，竟然很无耻的有了反应。
庄士德坐在黄金木根雕茶台后面，手里盘着一个清仿西周的玉玦。六十岁的年纪竟然保养得像不到五十岁。面白微笑，有种慈眉善目的感觉。对面坐着一个中年人，八字眉向两边撇下去
，给人一种随时要哭的错觉。鼻子扁平，嘴略前伸，和黑猩猩面相有的一拼。
这个人程伟峰也认识，但对他没什么好感。他叫项有义，以前是个盗墓的，一次盗洞塌方砸死一个同伙，不敢再干了。转而收购盗墓者挖出来的文物，再往外倒卖。据说经他手流出国外
的文物不在少数。
“庄总好，项老板也在？”
庄士德坐直身子，招呼道：“小程啊，来，快坐。你老是不上我这来了，是不是看不起我老头子？”望着张广福又道：“这位是......”
“庄总可别这么说，我可不敢当。这不是为了高考吗，哪有时间过来给您添乱。”又拍着张广福的肩膀说：“这是我的同学，也是好兄弟，今天跟我来玩，庄总不介意吧？”
“有什么介意的。快坐。”从消毒锅中夹出两只茶杯，倒上金黄色的茶汤。
项有义始终没说话，脸上挂着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冲着两人点点头，又往一边挪出一个身位，算是打招呼了。
喝了两口茶，程伟峰笑问道：“庄总不会是专门叫我来喝茶的吧。”
庄士德笑道：“你这小家伙还真是急性子。有义，把东西给他看看。”
项有义答应一声，从脚边包里拿出两个用报纸包着的器物。在打开报纸的瞬间，程伟峰闻到一股淡淡的烂泥塘似的腐臭味。这是两件青铜器，一个是香炉的形状，带有双耳，圆底；乳丁
纹饰。另一个是鸭子形状，尾部一个把手，云雷纹饰。
“小程，这是什么年代的。”
“是西周的。”指着香炉样的器物，转头又问项有义，“这东西挖出来四个还是六个？”
“小程你真是火眼金睛，什么都瞒不过你。”项有义语气有些讨好“挖出来四个，这个品相最好。”
“还有五个鼎呢？”
“五个鼎和铜盘、铜壶一大堆都锈烂了。”
庄士德听得一愣一愣的，“小程，这是什么东西？还有单有双的？”
程伟峰说道：“这是只簋(gui)，这只是匜(yi)。”
一直不说话的张广福终于忍不住了“这个像香炉，怎么看也不像乌龟啊。这玩意能值十亿？”
“叫你去读书，你偏偏去摸鱼。知道‘丢人’两个字怎么写的吗？”程伟峰一副恨铁不成钢样子拍了张广福脑袋一下。
“老大，我脚上有个伤疤，你知道是什么形状吗？”张广福一脸的真诚。
“我又没见过你的臭脚，怎么会知道。”程伟峰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张广福一脸得意，“你也有不知道的。这两件破铜烂铁我也没见过，就不兴我问问？”
“你，你...”程伟峰一时不知怎么反驳。
“哈哈哈。”庄士德被两人逗得一阵大笑。好一会才问“这两件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这个青铜匜，类似水瓢的作用，一般和铜盘配合使用。用青铜匜浇水洗手，铜盘在下面接水。而青铜簋是古代祭祀仪式时，天子及众臣桌上装食物用的，类似现代碗的作用。一般和鼎
配合使用。据史书记载，天子九鼎八簋，诸侯七鼎六簋，大夫五鼎四簋，元士三鼎二簋。其文化价值很高，属国家一级文物。”
程伟峰一脸严肃，侃侃而谈。那三人表情各异，张广福是瞠目结舌，庄士德眼中满是赞赏，微笑点头。
项有义则是满脸谄笑，“以前只是听说小程你见多识广，我还不信，今天真长见识。以后一定到我家里多多指教。”
“过奖了。”程伟峰淡淡的说道。他可不想和这个挖坟掘墓的人有什么联系。
庄士德问道：“小程，这两件东西，多少钱能玩？”
“庄总，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程伟峰答非所问。
“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就直说。”
“这东西多少钱都不能玩，一个不小心，就会有牢狱之灾。”
“嗯。”庄士德点点头“这也是我所担心的。既然你这样说...嗯，有义，你把东西拿回去吧，以后有了其他好东西再来找我。”
项有义答应着装好东西，临走时怨恨的看了程伟峰一眼。
程伟峰苦笑道：“庄总，你这是在给我拉仇恨啊。”
“甭搭理他，有事来找我，收拾这样的人渣，不过一个眼神的事。”庄士德不屑的语气，让程伟峰对其好感大增。
庄士德从新泡了壶茶，给两人倒上，说：“小程啊，你对我可不够意思啊。昨晚徐志高那小子拿着两块玄璧，使劲在我们面前显摆，说是你帮他搞的。有好东西你怎么不和我联系啊？怕
我比徐志高那小子给的钱少了？”
程伟峰顿时无语了；这徐老板也太藏不住事了。忙说：“看您说的，徐老板那点家底，怎么能和您比。那不是赶巧了么。”
这句话到是让庄士德很受用，他往后靠了靠身子，“听他说那是一套，还差一个，你正帮他打听？有眉目了么？”
程伟峰真想去问问徐老板，脑袋是不是被驴给踢了，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就不怕别人听到，给他来个坐地起价，要个千八百万的，你买还是不买？
“正找着呢，暂时还没消息。”其实程伟峰很想说，还找什么找，正在我怀里揣着呢。
庄士德身子往前探了探，“小程，只要你找到那个玄璧拿给我，不管徐志高给你多少钱，我再给你加一倍。”
“庄总，不是我驳您的面子，是您说晚了。我现在是给徐老板干活，他发我工资呢。”
“奥？他每月给你多少钱？”
“五千。”有些事不能说的太清楚。
“我就知道徐志高那小子没多大出息，这点钱能干什么用？打发叫花子呢。”伸手从包里拿出支票簿写了一串数字，撕下来推到程伟峰面前。“这些钱你先拿着，还是那句话，只要把玄
壁找到给我，价格我翻倍给你。”
程伟峰瞥了一眼那张支票却没拿，甚至都没看细看数额。“庄总，首先，这事不合规矩。其次，任何事都要有个先来后到吧。再次，做人要有诚信吧。再再次...”
“ 停，停，停。你小子给我绕口令呢。”
“庄总，我的意思是，这钱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给你一年的工资，以后也帮我找东西。先把玄壁找到给我。”
“对不起庄总，玄壁没得谈，我已经答应徐老板了，这是我的原则。”
庄士德看着程伟峰，面无表情，身体慢慢靠向后面，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静静对视着，像两只青蛙，眼睛都不眨一下。
张广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想，这一老一小，不会打起来吧。真把老家伙揍了，能跑出这个厂子吗。不由得一阵紧张。
终于，庄士德一笑道：“你小子这脾气，真像我年轻的时候”
程伟峰暗自撇撇嘴，得了吧，我可没你那厚脸皮，把自行车往人家车底下塞三次。
“现在像你这样轻财重义的年轻人不多见了。我不勉强你，以后也帮我淘换点东西，这样总行吧。”庄士德又把支票往前推了推。
“既然能让我遵守诺言，我可以帮助庄总四处淘换东西。不过，能淘换多少，我可不敢保证。”程伟峰拿起支票看了一下，笑嘻嘻地说：“还是庄总大方，一年给我二十万，比白领强多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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