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偷听

　　等吃过了早饭，羊献容带着碧尘就往崔家别院的前院去。

　　羊忱和稽绍住在了一个跨院里。出来内院的门，斜对面是个花厅。再往前，有个小花园。现下花园子什么都还没有，草木还没长叶芽，丈长的小拱桥下的流水还没融化干净。穿过小花园的长廊，前面一座假山。假山再往前，有个月亮门，门后面东西两个小跨院，东边就是羊忱和稽绍住的，西边大概是刘章秀和杨菲儿的哥哥，叫做杨涛的，一起在住。

　　等走到了长廊，她隐约听见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

　　好像在吵架。

　　那男的声音压低着，可听到出来很生气的在训斥着对方。

　　她听出来，是杨菲儿和杨涛兄妹。

　　她想退回去。可是后面的花厅里现在有人——刚过来的时候崔家的仆妇还和她打了招呼。

　　后面的碧尘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缩在长廊的廊柱子后面。

　　杨菲儿兄妹俩的声音时断时续的传来。

　　“你到底还知不知道廉耻？。。。一个大家闺秀，整日的说话不着边际。。。说出去咱们杨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杨涛的声音听上去很严厉。

　　杨涛是个挺严肃的人。在几个公子里面，除了嵇绍就数他年长些了。

　　杨菲儿的声音听的出来又委屈又不服气。

　　“我怎么就不顾忌名声了？我不说了几句他的好话吗？难道我说错了？是谁跟你说这些的？！”

　　杨菲儿嘟嘟哝哝的说了一大堆话。

　　羊献容听出来了。大概是杨菲儿这几天说的话不知怎地传到了她哥哥的耳朵里。她正抱怨他的侍卫和皎嫦呢。

　　“这关皎嫦什么事情？是我托她照看着你的。你现在怎么连好歹都不知道了。。。你没事惦记那人做什么？。。。你难道还以为嫁进司马家是什么好事。。”杨涛压低的声音气的有些发抖，然而司马两个字还是能隐约的辩听出来，“。。。不成，这回回去我就让娘给你寻门亲事。。。要不然照你这个性子恐怕。。”

　　“我才不要说亲！”杨菲儿的声音尖利了起来。“我不想！为什么你就可以挑挑拣拣。。。我看上他怎么了？他还是个王爷呢，又没有娶妻，连姬妾都没有，比你强的多了。。。”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音传来，杨菲儿嘤嘤的哭了起来。

　　羊献容真的觉得不应该再听下去了。

　　可是如果现在往回走，一旦让那两人看见只怕更尴尬。

　　她和碧虹都屏息凝神，尽量地缩起来，祈求着千万这时候别来人。

　　好在朱红色的廊柱子非常的厚实，上面覆盖着许多垂下来的藤蔓。夏天的时候这长廊里一定是绿萝掩映的。

　　杨菲儿抽抽搭搭的哭个不止，过了一会儿杨涛的声音软了起来。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哪里知道外面的事情？！你只看见他这里好那里好。。他虽然有个王爷的名号，可是皇上根本就没让他去过他的封地。。。皇族里最穷的就是他了。。外家根本上不了台面。。。他的舅舅还要靠着女儿家养活呢。。。他没娶妻是因为宫里根本没人给他张罗。。你看有哪个世家提过想和他结亲的？只表面上看着光鲜，其实只能给宫里做点杂事。。。你知道些什么。。他是长的好看，哼，也不知。。。”却咽下去了后面的话。

　　羊献容的手紧紧的攥住了垂在她手边上的藤蔓。

　　后面杨菲儿说了什么话她几乎都没听到了。

　　是吗？

　　原来是这样吗？

　　她听得出来杨涛兄妹俩在说的，就是豫章王。

　　他原来在宫里过的这样不容易吗？

　　她想到过他在宫里应该不容易。

　　可她没想到，他竟然不容易到这样的地步。

　　给人做点杂事。。。他得多么谨小慎微的活着的？

　　如果这么说，他是冒着多么大的风险，去帮她藏起那个镯子的？

　　那眉间的皱痕，是这么来的吗？

　　还有那身影的落寞？

　　是藏着多少的心事？比她的心事，可多的多了吧？

　　他没什么人去诉苦吧？至少她还能时不时的和玲珑说说。。

　　也没什么人关心他吧？至少她还有父兄姐姐，有外祖外祖母。。

　　啪的一声，她手边的藤蔓给她扯断了。

　　碧虹吓了一跳，拉着她赶紧俯身到廊柱下面。

　　那边的声音戛然而止。

　　过了一会，脚步声窸窸窣窣地向前面月亮门去了。

　　碧尘探头出去看了眼，拍了拍胸口。

　　“可算走了！”

　　“小姐，咱们还去不去找二少爷了？”

　　羊献容倒不好立刻去找二哥了。去羊忱那里势必要经过月亮门，杨涛和章秀就住在右边的跨院里。。。很容易就碰见的。

　　羊献容心思沉沉的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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