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旧忆难留
秀珠也不知为何？明明刚刚还是喜笑颜开的，回到马车之后苏绾便一直是阴沉着一张脸。
深知不该过问的不去问，秀珠提着一颗心陪着苏绾。
“小姐，宫演大夫已经瞧过了那位老人家，现在来复命了。”魏庄闲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那位老人家作何安置？”闻声，苏绾脸色这才微微缓和。
“念珠已经在照顾了，只是老人家暂时还不能走动，所以我们要暂时稍作停留。”魏庄闲如实禀告。
“嗯，秀珠暂时出去准备一下，叫宫演大夫进来。”苏绾道。
“是，小姐。”秀珠仿佛如遇大赦一般，松了口气，随着马车传来阵阵声响，车内只剩下苏绾和宫演二人。
苏绾仍旧托腮，只是秀眉紧蹙。
“呵！宫演大夫吗？老人家怎么样了？”苏绾冷哼，语气不善。
宫演蒙着面，只是明亮的目光却一直盯着苏绾，微微闪动。
“回女帝的话，老人家已经无碍了，只是多日未曾进食，加之身上很多处伤口，导致老人家身体虚弱，所以才会体力不支，晕倒在女帝马车前的。”宫演如实回答。
苏绾终缓缓放下手，正视宫演，“有钱的不医，无钱的也不医，宫演大夫确实名不虚传，只是朕有一事想请教一下宫演大夫，不知可否为朕解答？”
宫演挑眉，似是无奈，“小的只不过是一介草民，自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朕出宫之前曾经下过一到命令，裕城路途遥远，为恐发生意外，故而叫所有人在见到我的时候一律叫我小姐，而且朕从未在除了荆州皇宫之外的地方露过面，宫演大夫为何会知道朕的身份？”
既然宫演已经这么说了，苏绾自然是直接开门见山。
神情一瞬间凝滞，宫演亦是不知如何回答:“这……小的惶恐，女帝福泽深厚，荆州城中百姓人人爱戴，小的自然也是猜的身份，有失礼数，还望女帝降罪。”
言罢，宫演跪在苏绾面前，蒙着面的头更低了几分。
“那我再问宫演大夫，何为有钱的不医？又何为无钱的也不医？既然如此，那为何宫演大夫还会和我一路，去裕城呢？”对于宫演的求饶，苏绾坐视不理，继续咄咄逼问。
对于苏绾的轮番询问，宫演终是无奈，起身坐在原本的位置上，缓缓揭下了原本蒙住脸的黑色面纱。
“既然已经认出我了，绾妹妹又何苦如此陪着我演戏？”景寒虽是无奈，唇角却丝毫不吝啬自己的笑意。
苏绾却是瞬间睁大眼眸，紧紧的盯着景寒左脸，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句话:“景寒，你真是厚颜无耻！”
对于苏绾的恶语相向，景寒并不在意，只是在注意到苏绾的目光之后稍稍凝滞了脸上的笑容，只是一瞬间，便用更加灿烂的笑容代替，故作轻松的再次用黑色面纱蒙住那张笑脸，口中还振振有词。
“我想女帝应该知道我现在到底是何身份，一介逃犯又怎能让女帝身陷囹圄？对于女帝来说，景寒还是不要出现在这个世上为好。”
虽是隔着一层面纱，苏绾仍旧能够感受得到来自于景寒的笑意，拢进袖中的双手不由微微攥紧，“宫演大夫现在何处？你为何会用他的身份？”
景寒无奈摊手，“温岐救我出去之后，我便将全部的事情都了解了，宫演大夫原本便是妙手堂的大夫，我也只不过是用了适当的银两买了一个身份而已，只是瑾珠……”
“瑾珠的事我自会处理，也自有我的考量。”苏绾打断了景寒，脸色随即阴沉。
“秋扇那边我会处理，温岐……”
苏绾再次打断，似是不愿再提，“秋扇不是已经在找了吗？有些事情总会真相大白。”
景寒虽是无奈，但是苏绾不愿，他自然是不会再提，转了话锋，“秀珠和念珠又是谁？从未曾在你身边见过这两个人。”
景寒的意思苏绾自然是明白，只是随即笑的苦涩，“秀珠的名字是瑾珠给的，念珠是瑾珠……心爱之人。”
景寒语塞，本想着故意转开话锋，却还是戳到苏绾的痛楚，他选择了沉默。
与其说是一语不发，倒不如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安慰苏绾，在那样的情况之下，他终是没能陪在苏绾身边，又从何说起？
“有钱的不医，无钱的也不医……”苏绾重复喃喃，不由失笑，“原是适当的银两吗？不过我很好奇，景大人何时能够行医了？”
所幸苏绾并未在意，终是露出笑容，景寒悄无声息的松了口气，“梦幽府中人自然是要掌握一些基本的，行医对于梦幽府中人来说是必备的，景寒自然也会。”
“地牢自然不是那么好待的地方，你……没事吧。”提起行医，苏绾再次回想起那时自己去见景寒的时的样子，加之他左脸上的那个字，终是刺痛了双目。
景寒对于苏绾心中所想自然是心知肚明，故作轻松地摊手，“没事，别忘了，我可是梦幽府的神医，这点小伤不碍事，不过臣有件事要禀告女帝。”
“何事？”苏绾疑惑。
“那个老人家还望女帝注意。”景寒正色道。
“那个老人家现在这样的状况我们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很快便会到颍州了，就在颍州暂时安顿老人家吧。”
对于苏绾的看法，景寒不可置否，只是神色仍旧凝重，“这是自然的，老人的脉象很明显是受过伤的，只是还望女帝注意，练武的人的脉象是无法掩盖的。”
苏绾不由蹙眉，“你是说那老人家是别人派到我身边的吗？”
景寒微微摇头，“一切还未可知，不管是不是，都要万分注意，那边我会和念珠一起照顾，暗中我会保护你，这段时间最好尽量不要出马车露面，毕竟树大招风，我们人数太多。”
景寒所说苏绾自是懂得，微微点头，“我知道了，你暂时作为宫演大夫留在我的身边，以防万一，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求你。”
眸中一笑，尽是温柔，景寒道:“有何事女帝只要吩咐景寒便是，女帝这样说臣实在惶恐。”
苏绾却仍旧正色，“我并未开任何玩笑，我希望你能带着念珠。”
“女帝吩咐，景寒自然是照做。”景寒也收起笑意，他知道，瑾珠一直都是苏绾心中过不去的一道坎。
“我要求你的不是这件事，念珠是我派到梦幽府的，算是给你减少一些压力。”严肃的神情仍旧未有任何收敛，苏绾道。
正襟危坐，景寒亦是不敢怠慢，“念珠我会一直带着，什么吩咐？还望女帝明示，景寒自然尽心竭力。”
苏绾不再卖关子，却是哑了声音:“我答应过念珠，会让他亲手手刃仇人，这也是我对瑾珠的承诺，我要你答应我，不管那个人是不是秋扇，你一定不要去恨她，也不要插手这件事。”
捏紧了拳头，被黑色面纱蒙住的嘴唇紧紧的抿着，景寒最终还是点头，“臣，遵命！”
习惯性的揉着额头，苏绾蹙眉沉默不语。
“秋扇我会找到的。”景寒的声音有些闷，他心知肚明，对于这件事，苏绾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嗯，对于瑾珠，我自然会找到凶手是谁。”
景寒道:“女帝……相信萧云逸吗？”
“我不知道。”苏绾摇头，眼神之中尽是茫然，“总是习惯性的去依靠你，到头来却是一事无成，就连杀害瑾珠的仇人我也找不到，我也不知道我该相信谁？”
景寒却瞬间被刺痛了双目，他清晰的看到了，苏绾的眼眸之中，一圈一圈的转着微微闪动的晶莹，下意识的攥紧拳头，讷讷道:“臣愿为女帝赴汤蹈火！”
苏绾却是笑了，景寒在眼中看得分明是那样苦涩。
“景哥哥莫要取笑我了，就连我自己都不会相信我到底会是什么样子？又怎会让景哥哥为我赴汤蹈火？我只求保我荆南百姓一方安宁，在无所求。”
“臣尊先皇遗诏，誓死守护女帝和荆南疆土！”景寒却是坚持。
苏绾无奈摇头，“谢谢你，景大人，还有，不要背叛我！永远！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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