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求你救我一命

别人求情不管用，但云燕璟求情太后还是会听的。

        她无比疼惜璟儿，万分气着贺兰栩，口中又骂。

        “你看看，璟儿难受成这样还替你讲话。孩子从他身上没了，活生生剜去一块肉，你以为他会好过吗？没你这样做父亲的，小家都顾不来怎么治大国。今天朝不用上了奏折也不用批，你给我滚过来，陪着璟儿半步不许离开！”

        贺兰栩听话起身，孩子掉了他也是没想到，以为不过惩戒一下云燕璟，哪知天气越来越糟糕，哪知他竟会摔进湖里。

        这样的结果贺兰栩也有些懊悔，毕竟是自己血脉。再说静下心细想，当时真不必发那样大的火，他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

        看见云燕璟像一张衰败揉皱的纸瘫软在床上，贺兰栩心里也有几分不忍，尤其又听他替自己求太后，就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了。

        贺兰栩不懂得如何安慰人，只有默默过去站在床边。

        云燕璟滑胎是大事，皇后作为六宫之主必须前来，尽管内心不知有多欢喜，但面上还要摆出深沉。

        她假做惋惜近前询问：“璟长仪，怎么好好的皇嗣没保住，你要不要紧？我让内务府送两棵老山参，给你仔细调养进补。”

        云燕璟想抬起身谢皇后，不管人家是真心还是假意，自己的礼数不可差。

        太后却一下将他按住。“璟儿，你身子太虚不必说话了，那些没用的规矩不愿见的人都可以推掉，有哀家呐！”

        皇后碰了个没脸，太后这是明显呛自己，纵着云燕璟不把自己放眼里。她心下更恨，暗道云燕璟为什么你不也一起死掉。

        但只能偷偷想想，见贺兰栩也于太后跟前站着，林皇后只能规规矩矩陪立在侧。

        红绡看得明白，只有太后是真心为小君好。刚才太后要请龙头杖，大家都跪地恳求，只有红绡待在云燕璟身边没动。

        她觉得若不是陛下不问青红皂白就罚人淋雨，小君怎会成这样，小主子也不至于没。连自己妻儿都伤害的人难道不该罚不该打吗？就该让太后动家法，是皇帝又怎样，做错了事当与庶民同罪。

        自己小君也太温柔好性儿了，还替陛下遮掩。红绡受不了，耿直性子忍不下去，没人肯讲她要跟太后讲。

        “启禀太后娘娘，今日……”

        “红绡姐姐。”云燕璟轻轻唤她，声音很弱却死死抓住红绡的手，意在暗示她不要提不该提的。

        云燕璟太了解红绡，很明白她的意图。知道大姐姐为自己不平，但是说出来又有什么用？白白让太后难过，既损伤老人家身体还让他们母子有隔阂，得不偿失何必呢。

        心里憋着一股气，可是小君不准告皇帝的状也没办法。红绡思考一下，不能告皇帝难道还不能告别人吗？她必须把真相公之于众。

        就接刚才的话：“太后娘娘，我们小君不是自己掉下去的。奴婢今日到御花园，刚巧看见悦音侍君也在桥上，他拉扯我家小君不肯放手，还用力推了一把，小君才会失足。”

        “姐姐……”本想继续拦着，但红绡嘴太快，云燕璟实在没有力气，只能由她说了。

        “什么，原来竟这样！”太后吃惊不小，转头怒冲冲责问贺兰栩：“悦音侍君是哪个？你身边留着如此黑心的东西，把你亲骨肉都害死了，你是有多蠢有多瞎？”

        贺兰栩也没想到除自己之外还有黑手，这宫里确实太乱。就立即下令：“把那下作东西与朕传来！”

        徐勇遵旨而去。今天六宫中只有皇后到了，郁嫔称病不敢露面，或许是怕贺兰栩想起根源会掐死自己。悦音侍君也没资格近前，就巴巴地观望消息。

        很快，他哆哆嗦嗦被两个侍卫拎过来。他一贯缺脑子，做事不考虑后果，生起要害云燕璟的念头就真动手了，没犹豫推人下湖。

        过后却也越想越怕，伤一个云燕璟倒罢了，关键是掉了龙嗣，皇帝怎肯甘休。这自己如何吃罪得起？有一百条命也不够赔的。

        现在只能尽力为自己开脱，他不住咚咚磕头。

        “陛下、太后娘娘，臣当真不是有意的，是想扶璟长仪一把，哪料手滑没拉住他。臣，臣是无心之失，求您们网开一面，饶过臣这回吧！”

        太后不屑一顾，只训贺兰栩：“这种货色也能进宫？你的歪花烂草自己去处理，莫来烦哀家。”

        “下作东西！”贺兰栩用力照悦音侍君踢了一脚，踢得他捂住腰眼哇哇大叫。贺兰栩怒道：“来人，立刻拖出去，杖毙！”

        侍卫就要上前，悦音侍君吓傻了叫得更响。“陛下，陛下臣不是有意的。饶命，求求您饶命啊！”

        他见贺兰栩像尊煞神，再靠近恐怕被当场打死，左右瞧瞧看到皇后，忙似碰到救星般扑过去。“皇后主子，臣平日总陪您聊天，您就看在臣还能勉强解个闷儿的份上，圣母慈悲为臣讲讲情吧！”

        皇后现在岂能和他有牵扯，忙厌恶地将悦音侍君甩开。“你做下此等事家法国法难容，本宫救不得你，自去领罚吧。”

        原来都靠不住，悦音侍君濒死求生满屋子寻找，最后把目光落在云燕璟身上，别人不成就只有求他了。

        悦音侍君是厚脸皮近乎到不要脸，只要能活下去让他舔屎也甘愿，他爬到云燕璟床前。

        “璟长仪，我们一同入宫亲如兄弟，你是心善的人一定不会见死不救。求你，求你跟陛下跟太后说说，我当时真不是故意的，是桥上太滑没站住我才……我才碰了你。行行好，救我一命，从今后我把你当菩萨供着，永远记着你的恩情。我给你磕头，给你磕头啦！”

        他当当如捣蒜，红绡轻蔑哼了一声，才不在乎自己是侍女悦音侍君是主子。

        云燕璟背转过身真的不想看，但还是幽幽道：“陛下，悦音侍君并非真想害臣，您饶过他吧。就让孩子走的安心些，别一路踏着血，别再造杀孽了！”

        最后一句是云燕璟心声，那个小生命已经去了，都没来得及长全手脚，没能看一眼外面的天空……这是抹不掉的殇，用多少条命也换不回，惩治任何人都是无法补救的。

        悦音侍君像抓住根稻草，匍匐在贺兰栩脚边。“陛下，陛下您听见了吗？璟长仪为臣证明，他是您心尖儿上的人您总要给他面子。臣再也不敢莽撞了，回去吃斋念佛闭门思过！”

        贺兰栩也听出云燕璟话语中凄凉绝望，想想自己未谋面的孩儿，觉得小魂灵纯纯净净，打死个悦音侍君不算什么，可是会脏了孩子往生的路。

        于是忍着恨叫人把悦音侍君拖出去，以后再不想看见他。

        “小君，你……”红绡也万分难受，眼眶生疼鼻子酸涩。

        她心想小君你怎么这样傻，一味地委屈自己成全别人。可有些人不配做人，他们是不懂得感恩的。放过这回，他们下次只会更加肆无忌惮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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