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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报仇雪恨:脏心


  宋绝之原本无精打采,听见万俟元的话,精神一振,正想点什么含混过去,却听秋剪风淡然开口道:“哪里,他什么武功都不会,只是个没用的汉子罢了。”


  短短一句话,宋绝之如同五雷轰顶,瞪大了眼睛望着秋剪风。万俟元的夫人坐在一旁,闻言也是一怔,转而笑道:“秋副掌门,瞧你这话的,男人都好面子,就算宋大侠本事不及你,也不必如此过谦吧。”


  秋剪风笑道:“夫人真是抬举他了,我秋剪风自认女中豪杰,既然情场失意,那就随他去吧。只要能在武学上闯出一番名声,男人是英雄还是废柴,其实都无所谓的。”


  众人听了,都不禁哑然。武林中女强男弱的夫妻原本也不少,但当众这般话,却也从未见过。内中不少衡山弟子见状,原本艳羡宋绝之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妻子,现在却都暗自思量道:“若美貌女子都如此傲然,我还不如娶个丑的算了。”


  “哐啷”一声,宋绝之忽然站了起来,撞开众人,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万俟元有些不知所措,暗悔自己不该开那个话头。在场众人齐刷刷地看向秋剪风,想知道她如何处置。


  秋剪风倒是不着急,若无其事地抿了一口酒,缓缓起身道:“让诸位见笑了,他性子有点古怪,大家,我去看一下。”罢,款款离席,向着宋绝之跑走的方向走去。


  宋绝之其实已经练了一些华山派的基本功,脚力还是有一些的。他这一跑又无人敢拦,一会儿功夫,便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秋剪风徐徐而行,也不问人,在南岳大庙里兜转了一圈之后,忽然听到“哗啦”酒壶摔碎的响动,便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宋绝之拦住一个运酒的马车,车夫有些手足无措,看见秋剪风来了,连忙道:“秋副掌门,宋大侠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拦住在下的车,拿起酒就喝。”


  秋剪风瞟了宋绝之一眼,对车夫温然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道:“没事,这些酒就放在这里吧。反正都是要送去给大家喝的,就劳烦你再回去运一趟吧。”


  就这一笑,已经够倾国倾城的了,再加上这拍的两下肩膀,车夫双腿一软,差点晕了过去,点头哈腰谄笑道:“秋副掌门不但人美下无双,脾气也是这般好!”仍是不住地点头哈腰,后退着离开,在拐弯处差点绊倒。


  宋绝之在旁边听着,发狠一般将车整个推倒,数十坛酒碎了一地:“好,真好,秋副掌门对谁都好,就是对我不好!”着,抱起怀里的半坛酒,仰着脖子灌下。


  秋剪风并不动怒,等他喝完之后,慢慢走上前去,淡淡道:“你在这里发什么疯,快回去赔个不是。这么多人看着,你不是丢我的人吗?”


  “丢你的人?你给别的男人戴孝,还当着那么多人我是废物,我就不丢人吗?”宋绝之扑身趴在车上,声音哽咽,“剪风,那个人他……他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对他念念不忘?”


  秋剪风脸色殊无变化,随口答道:“我对谁念念不忘,关你什么事?”


  “因为我是你丈夫啊!”宋绝之从未在秋剪风面前话如此大声,这下却终于压抑不住,发狂般地喊了起来。可刚喊完,抬头看见秋剪风云淡风轻的表情,微蹙的眉间似乎带着一丝轻蔑,宋绝之又双臂一颤,不由自主地缩起了肩膀:“不是吗……”


  秋剪风嘴角微挑:“是,那又怎样?”


  宋绝之怔怔地看着秋剪风,终于眼神中愤怒和羞辱全都消失,变得怯懦,以至于不敢再看。秋剪风继续道:“我们早就好了,你做我的丈夫,助我重回华山。我让你一辈子吃喝不愁,该有的名分地位一样不少,这些我都做到了,你还想要什么?”


  “我还想要你啊!”宋绝之这句话得声音甚,却还是让秋剪风听见了。她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表情,却是十足的厌恶,走到宋绝之面前,厉声道:“你什么?”


  宋绝之给秋剪风这样一问,不知怎的胆子反而大了起来,慢慢抬起头来,拉着秋剪风的裙摆,鼓足勇气道:“剪风,我……我想要你啊,可……可不可……”


  那个“以”字还没有出来,秋剪风忽然飞起一脚,踹在了宋绝之的脸上。她虽然一直对宋绝之冷若冰霜,却是头一次动手打他,这一脚踢得甚重,宋绝之整个身子都飞了起来,狠狠撞在墙面上又落在地上,掉进破碎的酒坛中,立时遍体鳞伤。


  秋剪风本想去掸一下被宋绝之抓过的裙摆,想了想没有动手,转身就要离开。然而,此时的宋绝之却变得莫名的狂热,他几乎是爬到了秋剪风的脚边,伸手想要捉住她的足踝,却换来更加不留情的一脚,下巴几乎脱臼。


  宋绝之浑然不觉,只觉得被踢了这两下,在疼痛中不出的舒服快乐,双目喷出贪婪的火焰,乞求道:“剪风,你喜欢我好不好?我多么喜欢你,可你连笑都不肯对我笑一下。你知不知道,只要你一句话,就是让我做猪做狗,或者现在就死了,也是心甘情愿。”


  着,宋绝之又伸出手,想去摸一下秋剪风的鞋子。


  秋剪风自然不会给他拽住,一甩身走开道:“你不配。”宋绝之猛然抓起一片酒坛的碎瓷片,抵在自己的胸口,喊道:“你如果不信的话,我可以把心挖出来给你看!”


  秋剪风头也不回:“那你挖吧,不过就算你挖出来,也别给我,我怕脏了手。”走到拐角处,忽然停了下来:“你这个样子,就先不要过去宴会那边了。”完,便消失在墙后。


  宋绝之呆呆地趴在原地,他想冲去宴会大闹一番,可终于是不敢。他疯了似地爬起来,转身便跑了起来,一口气跑出了南岳大庙,跑到了祝融峰的山脚下。


  祝融峰乃衡山主峰,虽不如华山之险,却也是黑石嶙峋,峰背巨崖,壁立千仞,以宋绝之的平庸本事决不能攀爬上去。可他偏要折磨自己,似乎要在肉体被尖石剐蹭的疼痛中获得一些快感,于是更加发狠地向上爬。


  他方才喝了不少酒,也不知道自己爬到了哪里,只觉得四肢越发无力,到得一个平台,便瘫软下来,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脑海中回想起大半年前,刚上华山的情境……


  “来者何人?”


  “请通报方掌门一声,原华山派弟子秋剪风来了!”秋剪风站在华山门口,不卑不亢。守门弟子略感诧异,相对看看,连忙上山禀告。过不一会儿,仪方带着十几名男女弟子来到门口,倨然道:“秋剪风,你自己叛出师门,今还敢回来吗?”


  秋剪风淡然一笑,解下背后的墨玉双剑道:“凭这个,还不能回来吗?”


  仪方眼色一凛,面带愠色,却只好让开一条道路。秋剪风回头道:“秦大夫,您先去休息吧。”秦大夫叹口气,点点头道:“你自己心些。”


  那时的宋绝之,诚惶诚恐,跟着秋剪风上到金宫,看见端坐着的方罗生和孟若娴,下意识地就要弯腰,却被秋剪风一把拉住:“剪风外出三年,寻到墨玉双剑,特此送回。”


  方罗生当初就不忍心赶走秋剪风,这下见她回来了,更是大为欢喜:“剪风寻回墨玉双剑,乃大功一件,前过既往不咎,仍举莲花峰首座弟子。”秋剪风点头谢过。


  孟若娴坐在一边,忽然开口道:“秋剪风,三年前你成了没人要的弃妇,看来这段时间是潜心修炼,想必武学上也有所进益吧。”


  她知道凭秋剪风寻回祖师宝剑的功劳,自己不便阻止她重归本派,便特意出言讽刺,好歹出一口恶气。哪想秋剪风不慌不忙,温然笑道:“夫人笑了,剪风又不是半老徐娘,怎么会没人要?这三年间剪风已经成婚,这便是我的丈夫,名叫宋绝之。”


  大殿上,静悄悄的,看着宋绝之那张憨厚不足,粗笨有余的脸,所有人都以为秋剪风在开玩笑。秋剪风道:“他对我很好,我便嫁给了他作妻子,不可以吗?”孟若娴拍手笑道:“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心中竟似解了气一般,十分畅快。


  当日,秋剪风便重归莲花峰,换回了仪方的位置。莲花峰大多数弟子都念着秋剪,都是十分欢喜,摆了半日的宴席,气得仪方大骂随行弟子出气。


  当晚,秋剪风和宋绝之同宿一房,只是一个在里间,一个在外间。宋绝之本就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也就没什么牢骚。只要想到隔壁就睡着秋剪风,便似犯了什么忌讳一般,连秋剪风睡时的模样都不敢在脑中想象。


  忽然“吱呀”一声,里间的门被推开了,秋剪风走出来。宋绝之吓得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秋剪风皱眉道:“干什么,穿好衣服,随我出去一趟。”


  两人来到了下第一洞房的洞口,秋剪风怅立许久,转身对宋绝之道:“进去吧。”


  宋绝之却退缩了,嗫嚅道:“这是……洞房啊。”秋剪风点头道:“没错,我曾经便在这里成亲过。现在你进去,我在外面守着,你去把那洞里石壁上的图影都给我拓下来,纸笔已经在里面准备好了。”


  宋绝之一怔,心里翻腾出不知多少想问的话,却都化作了一个“好”。


  自此,每晚上,宋绝之都进洞中拓画图影,秋剪风便照着练习双剑之法。如此两月有余,那些图影也差不多都拓完了,正要照描最后一对“犹抱琵琶”的人形时,那一黑一白两个人刚被碰到,却“咔哒”掉了下来,原来是两片嵌上去的薄石。


  秋剪风怒道:“怎么笨手笨脚的?”宋绝之不敢还嘴,诺诺点头。秋剪风走上前,细看那薄石脱落的地方,隐隐约约竟然有字,上面写着:“你有刀法,那便如何?墨玉已成,日月无光!要你刀断,要你心死!”乃是用刀剑刻上去的,虽然走势颇为恣意发泄,但从娟秀的起笔来看,当是一名女子所写。


  秋剪风早就听过,华山派乃浔阳祖师和一名男子所创,女子善剑,男子善刀,流传至今。只是后来,那无名的祖师爷竟忽而离开,不知所终。看着这两行字,秋剪风暗道:“原来墨玉剑法,正是华山刀法的克星。看来当年祖师婆婆和祖师爷虽然共同创派,却暗藏炼剑相争之心,谁也不肯服谁。噫,派中传,他们二人本是一对伉俪,却为了分出个高下,最终分道扬镳,究竟有何意趣呢?”


  这一番故事纯属秋剪风自行猜测,但却让她再次回想起了断楼。立时,心中叹惋化作了满腔愤懑:“我看,就是因为那祖师爷负心离开,祖师婆婆才潜心剑法,情场失意,武场得意!断楼,你既然负了我,那在武学剑法之上,我一定要胜过你!”


  这样想着,忽然心生一计,回头对惴惴不安的宋绝之道:“明午时,去请方罗生来,就众弟子有一些刀法剑法上的不通之处,一人难以传达,劳烦他来一趟莲花峰。”


  宋绝之诚惶诚恐地点点头,第二晚上,方罗生果然前来。秋剪风笑着出门迎接,她特意换了身衣服,还精心打扮了一番,明眸如珠,恍若神仙妃子。方罗生看呆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不是交流武学吗,怎么还摆了这么一大桌子酒?”


  秋剪风笑道:“不这样,怕师娘不肯放您来。这些酒菜都是我亲自下厨做的,一来是赔罪,二来是道谢。”一边,一边挽着方罗生进了门,却把宋绝之关在了外面。


  宋绝之呆坐在门口,心里乱糟糟的。他在延请完方罗生之后,碰到了秦大夫,秋剪风因何离开华山,他也详详细细的听了,不由得想:“我如果是那个断楼的话,秋姑娘她又会怎样对我?”不由得生出又羡慕、又嫉妒的心思。


  他也不知道这样想了多久,兀自出神,丝毫没有注意到屋内从和谐的推杯换盏渐渐变为吵闹之声,接着便是噼里啪啦、哐啷喀喇的杯盘破碎、桌椅翻倒,似乎是在激战。直到“砰”的一声巨响,他才恍然回神,大叫不好,撞开门冲了进去。


  屋里面,果然杯盘狼藉,桌椅板凳都被砍得稀烂。方罗生面带醉相,手中的刀已经脱飞了出去,被明晃晃的清玉剑抵住喉咙,面前站着的便是秋剪风。只是,她头发乱糟糟的,外面的罩衫也已褪去,瞥见宋绝之,不悦道:“谁让你进来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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