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底下的恩爱
“那么……卓老夫人，有没有想过什么类型的女人，才能当好卓少夫人角色？”记者们唯恐天下不乱，既然老夫人不承认，他们倒也直截了当。╔ ╗
“当然要找门当户对的，最好温柔一点，体贴丈夫，我想我儿子应该能找到这样的女人。”连城玉说这句话时，眼神缓缓透出精光，“如果有适合的名门闺秀，帮我物色一下，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记者知道她在开玩笑，“卓老夫人真会开玩笑……”
“啪——”
蔚靑正看得认真，屏幕却突然关掉了，她看向身边，发现身边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醒，正半眯着眼看她。
移动了一下身后的靠枕，蔚靑倒是问得很冷静：“为什么不让我看下去？”
“这些表演有什么好看的？”卓少淳回得更加精准。
“我只是想看看，到底什么要求才是符合卓少夫人的条件，对比一下。”她的表情很淡很淡，几乎是漫不经心。
卓少淳侧着脸一直盯着她，蔚靑反瞪他一眼：“怎么？”
轻笑，卓少淳凑向她的嘴唇前，轻轻吻下一记。“不需要对比，你就是样本。”
心中很暖，但蔚靑唇边露出一丝淡笑，语气刻意疏离：“娶我又弃我，再复合，你说我还该不该信任你？”
她绝对是故意的，因为当她这么一说完，小手被紧紧握住。
“敢不相信我？”强势，霸道的语气，不允许她反驳。
“放手，这是飞机上面。”蔚靑看到不远处有空姐走来，咬咬牙甩开了他：“我不想再和你在人前装恩爱。”
“那成，等人走光后，底下再恩爱恩爱。”男人嘴角好看的弧度上弯，放下了她的手。
蔚靑的心被他这么一弄，跳动得特别厉害，她装着冷静去拿起杂志，不再看那个可恶的男人，翻起杂志来，虽然里面什么内容没看清楚，但是她还是有模有样的看着。
至于那个男人，演技从来都是一流的好，戴上耳机看屏幕上的新闻。
空姐缓步走过来，看到两人端坐着，表情上就像两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卓少淳完美的侧面让她不禁盈盈一笑，有点献媚般：“需要咖啡吗？卓先生？”
卓少淳摘下耳机，正想帮身边的女人拿杯咖啡，还没开口，空姐已经弯下腰，笑得分外甜美：“有什么需要可以帮到你？”
太过明显的态度，让一直装着看杂志的某靑很不爽。╔ ╗
“来一杯……”他还没说完，旁边就来了一句。
“给杯毒药他。”
空姐一愣，看了看蔚靑的冷脸，尴尬地看着卓少淳，“卓先生，这位……”
蔚靑负气来了一句后，扔下杂志，没有再理睬他们，扭过头去继续看蓝天白云，日光藏着在云层里，闪烁生光。
卓少淳眼角带着笑意，深深看了蔚靑的头发，伸手为她抚平了微凌乱的发梢。
“按她要求去做。”
“啊……”
从机场的车子接送，一路沿着田园风光往前去，葱葱翠翠的树木，沿路上还有夕阳的余晖，洒在满是碎石子的路面上。
偶尔有一些人骑着摩托穿过不宽的马路，两人一辆或是三人一辆。他们或是穿行而过，或是停在路边聊天。
在这种小地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路虎揽胜Overfinch经过，有人远远张望，亦有人停下，一直目送着车子远去。这儿的人都极少会见过那种霸气的出没，所以围观的人也不会少。
看着身边的景物越来越熟悉，蔚靑感觉自己的眼角边，涌出一丝叫做思乡情怀的东西，润了眼眶，视线逐渐模糊。
看了看身边的卓少淳，只见他淡定地往车外看去，没有任何语言。
说不感动，就有点矫情了，蔚靑看了看那男人仍旧在看着车窗外面的景色，低头看到自己的手指在搅动着：“谢谢你。”
“别说这些话。不像你。”卓少淳转过脸，对着她一勾唇。
车子来到一个分叉路口，司机放缓了车速，似乎不懂得怎样去走。
“我下车走过去，就可以了。”蔚靑按抑不住激动的心情，这儿的路是她以前成长的地方，闭着眼都不会走错。
司机看了看外面的碎石地，环境不是大城市，所以不算好，有点烟尘滚滚的感觉：“卓少夫人，还是再开里一点吧。╔ ╗”
“不用了，就这儿放下我。”蔚靑已经迫不及待地扭开门，往下面跳去。
下车后，她并没有马上进去里面，反而犹豫了一下，站在原地不动。直到卓少淳也下车，走到她身后，静默地看着她，“还不进去？”
蔚靑手指捏着掌心，她硬是迈不出一步。
卓少淳看见她还是那个模样，拽过她的手，往小路里面走去，蔚靑缩了缩，甩开他的大手：“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当年拖着行李箱离家出走，说过不回来的人，现在又回来了，是不是因为这个心虚？”
蔚靑被他说中心事，脸上微微泛红，极力否认：“我不知道今天回来，没什么准备礼物，招待不了邻里的人。”
“都替你准备好了，走。”卓少淳从没想到这女人居然会在此时畏缩，强势地拉着她的手，直接走进小路。沿路自然少不了许多人认出蔚靑，毕竟这儿是她长大的地方，大家纷纷惊讶着看着蔚靑带了个男人回来——
蔚靑想挣脱他大手的控制，奈何他的手指越发越使力，紧紧抓牢着她的手指关节位，尽管她如何，都无法挣脱。
无奈之下，蔚靑跟着那个男人，沿着自家的路一直走上去。
到了一栋约莫两层高的小楼前，大门上的斑驳带着岁月的痕迹，左边有被雨水冲得模糊的对联，里面隐约写着几个字“人和家顺百事兴，富贵平安福满堂”。左边是一个绿色的老信箱挂在墙上，每一处，都充满着怀旧的信息。
蔚靑看着墙边的一处对联，那儿的毛笔字，是她和蔚美两人，在某一年的春节前写下去的，早已经模糊地分辨不清。只是看样子，自她离家出走的那年，已经没有再换过一次，年复一年地黯淡了下去。小手按在大门上，她久久沉默，因为自己当年的执着，导致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当年的报复心切，令父亲卷入了自己报复的漩涡里——
说到底，她还是没脸回来面对这一切。
一场剧烈的思想斗争后，蔚靑还是敲了敲门：“叩叩。”这一声敲门，包含着激动和希冀，不安与挣扎。
“谁啊？”桑老有劲的声音，从门缝内漏出。
里面的人步伐很慢很慢，但是还算能独立行走，蔚靑听着那脚步声，一步二步，三步，逐渐地走近了，“咿呀”一下打开了门。
蔚国忠穿着一件家常便服，手里还拿着花洒，像是刚淋过花的样子，只是花白的头发冒出许多，站在门前看向外面的一对人儿。╔ ╗
“爸……”蔚靑站在门口，不知道如何向蔚国忠解释这一切。
“我们回来了。”淡淡一道嗓音划过两人之间，卓少淳一面淡定，似乎早已料定这个场面。
蔚国忠看了看蔚靑的脸，又看了看卓少淳，当看到他时，手中的花洒几乎掉在地上，却是忍住了一切动作，脸上扯过不自然的表情：“噢，你们回来了，快进来吧。”
父亲的不自在，蔚靑看在眼里，转头看了卓少淳一眼。
“我还有点事去处理一下，待会回来。”卓少淳已是淡淡一笑，大手握了握蔚靑的小手，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巫仁。”
“在这儿。”巫仁早已下车，手里提着两袋满满的礼物，脸上尽量露出笑容：“蔚叔，这是卓夫人一番心意，我帮你拿进去了啊。”
蔚靑看了看那些礼物，咬唇盯着卓少淳，真没想到他想得那么细心，连见面的礼物都准备好了。
蔚国忠扫过那些礼物，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进家里。从后面看去，步履，很蹒跚。蔚靑盯着父亲的背影，那份苍老让她心感内疚——
大手抚过她的额头，男人落下一吻：“先进去，我一处理完事情就回来陪你。”
得知蔚靑回来，二叔蔚庆安，特意去市场买回了蔚靑喜欢的海鲜类，在厨房里已经忙开了，还有二婶袁敏也是忙前忙后的，两人忙碌地在厨房里烧着菜，手脚一点儿都没有停下来。
蔚靑手里拿着杯子，感动得很，她知道二叔二婶把父亲照顾得无微不至，这些日子，多亏了二叔二婶。
蔚国忠现在已经可以自由行动，只是动作有些缓慢，语言说得比较清晰，证明康复得很好，只是白发多了许多，病过后精神也不好。
饭桌上，蔚靑帮父亲夹菜，蔚国忠还是老样子板起脸：“拿走。不吃。”
二婶袁敏看了看蔚国忠，又看向蔚靑：“我说大伯，人家靑靑都回家了，你就别这个模样好不好？啊，对了，青青，你男人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啊？哪儿去了？”
“他有点事去办。”蔚靑低头吃着饭，有一搭没一搭的。
“青青啊，是不是还是那个易先生啊？最近二婶看报纸，看到了他的样子，怎么好像还是单身的，是二婶弄错了么？”二婶袁敏夹了一块鸡，有些疑惑。╔ ╗
“胡说些什么呢？闭嘴吃饭。”蔚庆安叱喝着老婆，看了看脸色不善的蔚国忠：“那个，青青才刚回家，别弄些有的没的事情出来。
”去去，你这糟老头子还好意思说我，这还不是关心我们家的青青么？你除了会吃饭这张嘴，还有什么是厉害的？“袁敏受不了丈夫的语气，一边吃着鸡，一边还击着。
蔚国忠垂着脸吃饭一声不哼，臭着一张脸。
蔚靑看了眼现在的情况，也低头不语，
两父女同一个模式——都是低头拼命吃饭。
知道她存心避开话题，袁敏也不敢逼问得太要紧，这孩子的性格要强得很，现在回来了大概也知道离家这么多年，心里念着家了。虽然蔚靑说话语气有点冷，但对着这个大侄女，袁敏还是喜欢得很。
有事没事就过来拉拉家常。
就在众人吃饭的时候，外面有一男音劈入来，紧随着一具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前：”饿死我了，妈，今天谁回来了？这么香的饭菜！“
袁敏看向门口，骂了一句：”你这孩子每次都是吃饭就知道回家，臭死了，快去洗澡出来再吃饭！“
这声音怪熟悉的，蔚靑停了筷子往门口看去——
蔚军皓穿着白色的篮球运动背心，短裤，一身健美的肌肤露在外面，手指上还转动着一个篮球：”今天打比赛，晚了点，老妈你用得着那么凶么？那个……“
”靑靑！？“
”是青青吗？“
他惊喜无比地跃步进门，绕着蔚靑身边转了一个圈，”真的是你啊，念死我了，青青——“
伸开双手就准备去抱着，
袁敏忙阻止：”哎！你这是干什么呢？堂姐都不放过，别乱抱，都长大成人了，小心我砍了你，快去洗澡。“
蔚靑对着蔚军皓还停留在高中的印象，当时她坚决和易睿臣两人私奔的那一年，这个男人的确是个毛孩，一点儿也不起眼的毛孩头。
”是我啦。╔ ╗“蔚靑难得露出一抹笑，吃完最后一口饭站起来，大大方方抱了一下他。她很少对别人那么热情，蔚军皓例外。他算是一起长大的同伴。
”臣哥呢？他人到哪儿去了？没有陪你回家？“蔚军皓拍了拍蔚靑的肩膀，左右看了眼，问得毫不顾忌。
”臭小子快去洗澡！“凭空一句的暴喝劈下来，蔚庆安掷了筷子：”别再那儿说事。“
蔚军皓对着突然发怒的父亲一记白眼：”彻，不问就不问，什么跟什么啊，还说是亲戚呢，关心一下都会死啊？“
看着蔚军皓哼哼骂骂地走进了浴室，蔚靑回头看向二叔：”一切，都是我的问题，二叔。给你添麻烦了。“
蔚庆安皱着眉头，一手搭在行动不便的蔚国忠手背上：”青青，记住二叔的话，家，永远是你的港湾。别在意别人的话，大哥就是不懂表达自己，你知道么？他天天都进你房帮你擦拭那些又旧又烂的玩具，卫生永远是干干净净的。就等着你回来。“
蔚靑咬唇。看向蔚国忠：”爸……“
”扶我进去睡觉。“蔚国忠的脸色稍稍和暖下来，放下筷子，
”好，你小心点啊。“蔚靑扶起蔚国忠的手臂，感觉陷下去一块，由于病过一场，爸爸手臂的肌肉明显的松弛下来，没有以前那种强壮。
蔚庆安拿起桌面上的白酒杯，喝了一口。
袁敏凑上来：”我说死老头子，你可真了解这两父女的性格的，给这么大的下台阶，真是难为你了。“
”哼，才知道我的厉害。“蔚庆安看了看酒杯，转着杯子：”你啊，别有的没有都说，现在没看出来大哥心里，还有根刺吗？无论情况怎样，老太婆就就少说点吧，真是的。“
袁敏瞪眼，拿起筷子揍他：”谁是老太婆，敢说呢你……“
蔚靑一整天都在自家院里呆着，帮院里的花除除草，偶尔会坐在小时候自己和蔚美常一起坐的椅子上，回忆着当年的事情。
拿起手机，里面的时间已经是傍晚了，卓少淳还是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她。应该还在别处忙着——
手机响起。看了来电显示，蔚靑马上接通。
”姐！“那边传来了蔚美甜甜的声音，”你回老家了吗？“
”小美？“蔚靑拿着手机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的？“
”爸刚才打电话给我了，他很开心呢，我就知道你回去了。“蔚美的语气明显阳光了许多，看来环境真能改变一个人。
”对了，你一个人回去的吗？“蔚美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快回答我，是不是，姐？“
”不是，我和你姐夫一起回来的。“提起那男人，蔚靑还是不自觉漾起一丝笑意。
”姐，你把姐夫也带回家……告诉你一件事，可千万别和别人说，姐夫，他可是……“
那边还没说完，手上的手机就一下被夺走，蔚靑抬头一看，是蔚军皓，正在瞥着蔚靑的手机：”哇，新款的机型也，青青你这手机是不是臣哥送的？“
”别闹，还给我。“还没听清楚蔚美那句话，就被人夺去手机，蔚靑可冷下脸来。
”青青，借这手机我用几天呗，你也不差那点儿。“蔚军皓垂涎着她的手机，一刻也不想放下：”我妈这个月节了我的零用钱了，不够花啊。小气死了，买个手机都不允许。“
”你先还给我，正在通话。“蔚靑知道这小子无赖起来，比谁都难搞定。
”我不管，先答应再还你。“蔚军皓嬉皮笑脸的，仗着身高的优势把手机举得老高：”答不答应？“
”行了！“蔚靑终于被那小子闹得妥协，拿过手机后看到通话已结束，重拨过去，那边已经关了机。
”都怪你。“蔚靑脸色很沉，把手机往蔚军皓手里一扔：”拿去，别烦我。“
蔚军皓欣喜地看着最新款的手机，翻来翻去地看着，突然大声喊：”谢了啊！“
只是蔚靑的背影越走越远。
——
中恒集团，在本市内是地标建筑之一，行业内的龙头老大，气势磅礡地立在市区中轴线之上。
据说最近中恒动荡了一下，卓老夫人把”愿意“卖掉股份的股东们，都给予奖励的形式。
至于不愿意卖掉股份的人——处处受着打压，就看着谁的心脏最强，能熬到最后。
此时的连城玉正坐在顶层的总裁室，优闲地喝着清茶。
”卓老夫人，卓少约你今晚吃饭。“黑子穿着一套标准的上班西装，敲门走进来。
连城玉连秘书都信不过，她只相信黑子。
”嗯。好，难得我儿子有心有意，今晚我得好好吃上一顿饭。“连城玉放下茶杯，看向远处的落地窗。
”老夫人——“另一把声音急促地赶着而来。
”喘口气，慢慢说下去。“连城玉把脸一黑，眼角的皱纹更加深刻，她摸了一把耳环，那儿镶嵌着一块玉石。
”按照你的吩咐，刚才派人去公寓找少夫人……“
”是姓蔚的女人，别弄错称呼，我媳妇从来不是她。“连城玉直接打断，明显不满。
”对对，是那女人，里面似乎没人。“来报的男人一直垂着头，没敢看卓老夫人的脸色。
”直接进去，谁让你们斯文了？“连城玉盯着来人，犀利的眼神迸发着精光：”别告诉我不会进门里找人？在我手下干事，有没有那么蠢的？“
”我们进过去了，但是里面确实没有人，从早到晚等了一天。那女人好像已经离开了。“
连城玉嘴角边的笑容冷侫：”想和她见个面，聊个天，没想到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居然在这个时刻不见人了？。我早就该知道，这女人不是一般的聪明。“
黑子走过来，眼角微斜看向她：”老夫人，第一次见面，她就敢坑你一亿，原本以为这件事就结束了，但现在又缠上了，看来这女人真不把你放眼里的。“
”是吗……“连城玉眼神阴了下来。”不把我放眼内……“
黑子走前几步：”要不要给点教训她？“
连城玉笑中带着沉：”这么明目张胆的，我儿子不是好糊弄的货色。黑子，有些事情想清楚，再说不迟。“
”我懂了。还是老夫人够心思细密，那女人暂时不能动。“黑子低头：”经常请来聊天，这个方法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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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早晨又到来，这是周末最后一天，明天还得赶回去上个班。
踏在散着清新泥土香味的路上，
蔚靑推着二婶的小自行车，四处逛逛，这儿的环境，她好多年没回来看过，像路边的大树，一个拐角位置，还是那一片玉米地，每个地方，她都一一走遍。
最后累得不行，把自行车靠在一边，她独自坐在母校的操场旁边，静静地看着前面平静的湖面。物是人非，此刻的心情不知道如何形容。
”青青！“后面响起一阵男声的叫喊，给这平静的湖面带来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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